第七百八十一章 人命關天
四姨娘聞言，似是無意瞥了眼一旁臉色不佳的三姨娘，緩聲道，「夫人說的是，這老爺馬上就該回來了，也不知道姐妹們準備怎麼迎老爺回府呢？」
夫人聽了，依舊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倒是五姨娘跟三姨娘，臉色慘白的異常。
幾人正閑聊著，府里看門的小廝神色慌張地跑過來，顧不得行禮，只一個勁兒指著府門口的方向，語無倫次道，「老爺……蛇……老爺回來了！」
「老爺回來了？」夫人秀眉一擰，與三姨娘異口同聲地道。
末了，夫人瞪了眼三姨娘，提著裙擺，就往門口方向走去，其他幾位姨娘先是一愣，而後也都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夫人步子匆匆，邊走邊問道，「老爺怎麼了？」
那小廝急忙應聲道，「老爺他受傷了，馬車就在府門口，已經去請府上大夫了。」
曉雲是個沉不住氣的，但見她聽說李老爺受了傷，便忍不住低聲與夫人說道，「老爺怎會平白無故受傷，那三姨娘的事……」
夫人一記冷光閃過，「此事暫且不提，待會兒就給我老老實實待在一邊。」說著，又看了眼一同而行的秋水漫，「漫兒跟我過來。」
「是。」秋水漫低低應了一聲，緊步跟了上去。
府門口，李老爺的馬車停在一旁，周圍站著的是幾個面色緊張的府中下人，見夫人等幾位姨娘過來，趕忙上前迎道，「夫人不好了，老爺在回府的途中，被毒蛇咬了。」
夫人一聽，面上登時浮上幾分焦急之色，秋水漫看在眼裡，倒也覺得夫人這一刻的擔憂不是假裝的。
馬車內，李老爺臉色慘白的躺在裡面，不時有痛苦的呻吟聲自嘴裡傳出，右手半垂在一側，手背明顯黑紫一片，。
後面幾位姨娘見狀，紛紛嚇的倒抽一口涼氣，表情驚恐的退在了一旁，唯有夫人急忙上前。
喚了幾聲老爺，見情況不妙，又對外頭站著的幾個小廝吩咐道，「還愣著做什麼，快，把老爺抬回房間里，大夫怎麼還不來，再派人去催！」
「老爺中了蛇毒，看樣子毒Xing已經蔓延，你們抬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否則會加快毒Xing在體內蔓延的速度。」
秋水漫微皺著眉頭，語聲冷靜地道。夫人看了眼秋水漫，眼神里滿是肯定。
三姨娘卻暗暗鬆了口氣，老爺受傷是大事，自己的事許是還有緩解的餘地，於是附和道，「聽見沒有，抬的時候都小心點兒，老爺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們都得陪葬！」
四姨娘拿著綉帕捂住臉站在一旁，五姨娘則表情怯懦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語。
幾個小廝不敢大意，好一番折騰，終於小心翼翼地把李老爺抬進了房中，大夫人聞訊也急急趕了過來，素顏素衣，甚至來不及梳妝打扮。
「大夫呢？府上的大夫哪兒去了，怎麼還不來給老爺瞧瞧！」大夫人焦急的聲音更叫眾人心都揪了起來。
秋水漫沉沉眉，心中有些猶豫，她的血能解百毒，可一旦救了他，勢必引得眾人注意，眼下她只想早些離開，去找蕭絕，並不想再節外生枝。
「已經去請了，馬上就能過來。」夫人應了一聲。
話音一落，府上大夫便提著藥箱在府中侍女的引領下，疾步而來。
房間里擠了滿滿一屋子人，見大夫過來，連忙讓出了位置。
以往得了李府不少好處的大夫自然不敢懈怠，對李老爺一番檢查。然而此時的李老爺臉色越發蒼白，額頭上冷汗涔涔，一雙眼睛也漸漸失去清明，變得渾濁起來。
「不好！」大夫驚的出聲，連忙打開藥箱，取出些碧色草藥，敷在李老爺黑紫的手背上，又命人打了盆清水過來，細細擦拭著被毒蛇咬中的傷口地方。
而後毫不猶豫，用嘴去吸李老爺手背上的傷口。
一口黑血頓時驚了眾人。如此反覆幾次，血的顏色終於漸漸變的艷紅，只是大夫的臉色並不見輕鬆，反而越發凝重起來。
「傷口雖然能清洗，但毒Xing已經侵入體內，這蛇的毒Xing又聞所未聞，只怕……」
見大夫臉色凝重，一屋子人越發擔憂，大夫人見狀，微擰的眉頭一刻不見舒展，「那可還有救？」
大夫聽了，只搖頭不語，「恕老夫無能，並沒有想出徹底解這蛇毒的法子。」
眾人的心登時一沉，屋內靜默的可怕。
良久，大夫清理了傷口，又敷了些草藥，嘆聲道，「這蛇毒毒Xing太烈，倘若能過今晚，或許……或許還有希望。」
大夫此話一處，屋內眾人頓時炸開了鍋。
夫人藏在長袖中的手緊緊握著，不，老爺不能死，至少不能現在死！心下念著，夫人將目光投向秋水漫，秋水漫眉頭微皺，畢竟人命關天，不禁心中微動。
落日堡。
整日忙於處理落日堡大小事務的蕭絕難得有心情閑坐書房，沏上一杯茗茶，聽侍衛彙報消息。
末了，侍衛終於忍不住心中疑惑，問道，「那李府李老爺雖算得上是當地大戶，但城中不乏這樣的大戶，駙馬何以偏對李府老爺青睞？」
蕭絕聞言，幽邃的深眸里不覺噙上一抹微不可聞的笑意，放下手中杯盞，吐口卻是一如既往淡漠的語氣。
「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只管按我說的去做便是，郡主那裡若有怪罪，我全部一人承擔，不過郡主已經把你賜給我了，那我便是你的唯一的主子，你知該怎麼做？」
侍衛一頓，看向蕭絕的目光里多了一份敬意，他早先便覺得蕭絕氣場極強，雖然平日里言語寡淡，但周身凜然的氣質叫人無法忽視。
「屬下明白，駙馬交代給屬下的事，絕不會有第二人知道。」
屬下拱手行禮，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蕭絕方才滿意的彎了彎唇角，而後抬手退下了侍衛。
輕輕轉著手中白玉瓷杯，蕭絕清冷的目光里漸漸多了一份溫柔。
也許，他是時候早點結束這一切了。
已是深夜，李府上下依舊燈火通明。
大夫人與幾位姨娘守在李老爺房間里或一言不發，臉色凝重，或開始抹著眼淚。
大夫人不停地給李老爺擦拭頭上冒出的汗珠，夫人則抿著唇，目光微凝。
氣氛壓抑地叫人喘不過氣來。
曉雲在一旁替夫人干著急，也無法，見秋水漫眼底的神色，便悄悄把秋水漫拉了出去。
「夫人總說你與常人不一樣，又不是本地人，對付這種蛇毒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老爺若是撐不住，整個李府可就完了，你不想看夫人的計劃就這麼擱置了吧？」
「老爺他福大命大，想來定是能逢凶化吉。」秋水漫淡聲應著，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亂了自己的計劃。
「哼！」曉雲突然冷哼一聲，目光里多了幾分鄙夷，「虧得夫人器重你，這個時候你竟還說這種話，我猜你有辦法救老爺的吧？可你為什麼見死不救？李府這些日子對你不薄吧？」
秋水漫眼底閃過些微驚訝，驚訝曉雲竟能猜到她有法子救李老爺，「我不是大夫，並無把握。」
「試一試，總好過坐著等死。」夫人不知何時從房間里出來，清泠月色灑在她沉靜的面容上，瑩著淡淡光華，只那一雙眼睛，泛著幾分冷色。
「夫人……」秋水漫微微頷首。
夫人緩步走來，眼神示意曉雲退下，曉雲還想說什麼，被夫人一個眼神又噎了回去，轉身離開了。
「老爺是府里的主心骨，若沒了他，這個李府也就散了，我從不求人什麼，但你若有法子救老爺，就當是我求你，看在當初我救你回府的份上，救老爺一命。」
夫人殷殷看著秋水漫，等著她的回答。
良久，秋水漫微嘆口氣，無奈地揚了揚唇角，「我可以試試，不過希望夫人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
「待老爺身子好了，還請夫人能讓我離開。」
夫人深深看了眼秋水漫，她早知道，她的心從未真正放在這裡，留在李府，不過是一時無奈罷了，末了，夫人點點頭，「我可以答應你。」
蛇毒雖是可怕，但對於百毒不侵的秋水漫來說，不過是一點血就能解決的問題，得了夫人的肯定，她自然也就沒有顧忌。
只是取血解毒之事，她不想張揚，是以讓夫人出面勸走了幾位姨娘，只留下大夫人在床榻前守著。
「這真的有用？」大夫人半信半疑地看著秋水漫淡然從容地用銀針扎破指尖取血。
夫人道，「連大夫都束手無策，如今有個法子，總比沒有的好，姑且一試也無妨。」
大夫人默然點了點頭，接過秋水漫遞過來的鮮血，猶豫了片刻，動作輕柔地餵給了李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