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相見無言
那天在藺明傑家,因為人太多,王俊傑一直沒找到機會將信封送給藺明傑,直到在滙豐園吃完飯,眾人相繼散去,只剩下他、沈洪琳、藺明傑和馬新梅四個人後,他才得以掏出裝著錢的信封,遞給藺明傑,道:「我和沈洪琳今天過來給您和嫂子拜年,也沒給您和嫂子買什麼東西,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請笑納。」
藺明傑伸手推回信封,一臉不悅道:「俊傑,如果你還把我當成朋友的話,就把信封收回去。我不是說了嗎,我們是朋友,幫你是應該的,也請你放心,最近我就去找古書記,力爭這兩天就把你調過來。」
見藺明傑一臉不悅,王俊傑只好收回信封,告辭藺明傑,和沈洪琳一起回到賓館,靜候藺明傑的佳音。。。。。。
初六一上班,王俊傑接到了藺明傑的電話。
藺明傑在電話里告訴王俊傑,調他到縣財政局工作的事已經通過了,縣委古恆超已經同意調他到縣財政局了,不過,還需要走個程序,只要程序走完,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到縣財政局上班。
得知自己調到縣財政局的事已經通過,馬上就能脫離苦海,重新獲得自由,王俊傑欣喜不已,激動不已,也非常感激藺明傑。
在他的潛意識中,自己能脫離苦海,調到縣財政局,都是拜藺明傑所賜,是藺明傑幕後操作的結果。
鑒於如此,他對藺明傑感激不已。
出於感激,第二天他專門向辦公室請了假,乘車來到縣財政局,準備向藺明傑當面致謝。
走進縣財政局大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來到這裡上班,王俊傑心情澎湃,格外舒暢,走進大門內,不忘抬起手梳了一下被風吹得略顯紊亂的頭髮,才向辦公樓走去。
在辦公樓一樓大廳里,王俊傑迎面碰到財政局辦公室主任喬漢民。
王俊傑和喬漢民已經有過多次接觸,彼此已經熟悉。
再說了,他馬上就要調到財政局來上班,等他調到財政局上班后,彼此就是同事了,而且喬漢民還是財政局的辦公室主任,局長藺明傑的紅人,迎面相遇,自然得打招呼。因此,他急忙迎上前去,伸出手,緊緊握住喬漢民的手,非常親熱地同喬漢民打招呼道:「喬主任好。」
喬漢民見到王俊傑后,臉上同樣綻放出陽光一樣的笑容,並伸出手,張開五指,誇張般握住王俊傑的手,大聲而且熱情地說:「你好,兄弟,怎麼?今天就來上班了?」
從喬漢民的話語中,王俊傑不難聽出,自己調到縣財政局的事已經不再是什麼秘密,最起碼,喬漢民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不會以那種語氣跟自己說話,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這也難怪,喬漢民畢竟是財政局的辦公室主任,而且還是藺明傑眼前的紅人,既然是藺明傑眼前的紅人,知道自己調到財政局的事也就不足為奇,因此,他立即接過喬漢民的話,道:「事情還沒有完全定下來,我今天過來,只要是向藺局長當面致謝的,當然了,也得感謝您,感謝您在藺局長面前幫我美言。」
說實話,藺明傑想調王俊傑到財政局的事,喬漢民也只是最近兩天才知道,而且,他和王俊傑雖然有過幾次接觸,但並沒有什麼深交,也就不存在在藺明傑面前替王俊傑美言之說。
王俊傑之所以這麼說,無非是為了討好喬漢民,給喬漢民戴一頂高帽子,以示尊重。
果然,喬漢民聽后非常高興,立即接過王俊傑的話,道:「老弟太抬舉老哥我了,老哥我人輕言微,說話不起什麼作用的,主要是老弟你自己太優秀了。」說到這裡,略作停頓,才接著說道:「你說你過來找藺局長的?真不巧,藺局長馬上就要去河陽縣,你還是改天再來吧。」
得知藺明傑馬上就要出發去河陽,王俊傑只好打消上樓找藺明傑的想法,沖喬漢民道:「既然藺局長今天沒空,那我改天再來,喬主任,我先回去了,改天請您喝酒。」
喬漢民道:「等你來我們財政局上班后,我給你接風。」
喬漢民話音剛落,藺明傑從樓梯上走了下來,見到王俊傑后,立即沖王俊傑嚷道:「小王什麼時候來的?來了怎麼也不上樓去?」
王俊傑急忙道:「剛來,藺局長,本來想去您辦公室坐坐的,聽喬主任說,您還有事,我就沒敢上去打擾您。」
藺明傑道:「我是有事,前天晚上,市局孟局長父親病逝,我得趕去河陽弔唁。對了,孟局長對你不錯,既然你來了,就和我一起去河陽弔唁吧。」
聽說孟楠的父親病了,王俊傑心裡吃了一驚。儘管和孟楠分手多時,可是每次聽見有關孟楠的事情,他還是禁不住心緒起伏。聽見藺明傑要拉他去弔唁,心裡頗為猶豫。按說,王俊傑已經離孟楠而去,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尤其在知道孟楠的過去后,他打心眼裡瞧不起孟楠,但藺明傑說了,他還不能不去,畢竟他和孟楠同事一場,而且,藺明傑說的不錯,在外人眼中,孟楠對他不錯,當初在山左口,要不是孟楠,張樹剛也不會對他委以重任,讓他接替孟楠做財政所所長,於情於理,他都得去孟楠家進行弔唁。
就這樣,王俊傑跟著藺明傑、劉興安、胡兆偉、趙無忌、沈天明和喬漢民他們一起來到了孟楠家。
意外地見到王俊傑,孟楠心裡一顫,酸甜苦辣咸等滋味一起湧上心頭。
半年了,她和王俊傑分手整整過去了半年時間。
雖然她知道自己和王俊傑之間不再會有任何故事發生,但這半年來,她一直沒能把王俊傑放下,一直渴望王俊傑能出現在她面前。
但是,她做夢沒想到的是,會在自己父親的葬禮上見到王俊傑。
當著眾人的面,她既不能表現出過分親熱,又不能表現出過分冷淡,只能像對待其他前來弔唁的來賓一樣,和王俊傑握了握手,說了聲:「謝謝。」
此時此刻,王俊傑也是心潮澎湃,心中湧起萬般滋味。
在諸多滋味的交織下,他也只是握了握孟楠有些顫抖的手,說了句:「節哀順變。」就走到了一邊,接下來,與藺明傑他們一起走到孟楠父親棺材前,懷著萬分虔誠的心情鞠了三個躬,就和藺明傑他們一起離開了孟楠家。
王俊傑雖然離開了,但孟楠的心中依然如同微風吹過的湖面一樣,泛起了陣陣漣漪。
不過,事情容不得她多想,家裡還有太多的事情不要她打理。
接下來,孟楠只知道自己表情木然的聽從毛大伯等人的安排,該跪的時候跪,該燒紙錢的時候燒紙錢,該開眼光的時候開眼光。
孟楠覺得自己有些呆傻了,只要一想起來這是父親的葬禮,父親從此就沒有了,孟楠就會忘記一切,悲痛的大哭一會兒。
終於到了父親下葬的時刻,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母親和姐姐還有老姑看到裝著父親的棺木被人們捆綁著抬走,都哭得幾次背過氣去。
在村頭的路口,孟楠弟弟孟傑摔碎了喪盤。
到了墳場,毛大伯將主杠前事先紮好翅膀的雄雞解開繩子往空中一拋,雄雞咯咯地撲著翅膀飛出去幾十米,然後落在地上脖子一伸一縮地走進墳場旁邊的樹林里覓食去了。
接下來,在毛大伯的指揮下,用兩根粗大的繩索吊起棺材,在凄厲悲婉的嗩吶聲中頭朝東南緩緩放進事先挖好的坑中。
孟蕾和孟傑都失聲慟哭起來,嘴裡不斷地叫著「爹。。。。。。爹。。。。。。」叫得人撕心裂肺。
看到父親的棺木在緩緩放下,隨著人們一鍬一稿的將凍結著的土塊重新填埋在那大紅的棺材上,孟楠的心裡忽然變得平靜起來。
站在墓地上,孟楠可以清楚的看到村中自家的房子,她不由想父親可以和爺爺、奶奶、大伯一起在這個朝陽的山坡上永遠安息。想必他也一定能夠看到自己在人世間一心一意的孝敬母親,真心照顧弟弟和妹妹,和妹妹弟弟友好相處,撐起這個家,她一定要讓父親在九泉之下瞑目的。
將父親圓滿安葬后,孟楠的弟弟孟傑回省城繼續讀書。
孟傑臨走之前告訴孟楠,他大學畢業后準備出國深造,但考慮到費用太高,他正努力衝刺爭取得到全額獎學金。
孟楠見弟弟這麼有上進心,非常欣慰,一再叮囑弟弟全心全意地學習,不要考慮費用的問題。費用的問題,她這個做姐姐的會在這邊想辦法為他解決,只要他有這份決心。
弟弟回省城后的第二天,孟楠和妹妹孟蕾一起把母親接到了富陽。
她要秉承父親的遺願,照顧好母親,照顧好妹妹和弟弟,撐起這個家,讓母親安度晚年,讓弟弟和妹妹不再受到任何委屈。
雖然回到了富陽,但一家人依舊籠罩在濃濃的悲傷氣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