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虛與委蛇
這次會議，一共解決了三十六個職位，提拔了二十六個人，其中就有雲山的曹玉華、陳子龍和市財政局的孟楠。
按照慣例，人員提拔之或者調整之前，組織部門都要進行一次誡勉談話。
因此，常委會散了之後，組織部就開始對擬提拔人員進行誡勉談話。
因為大多數提拔人員都是下邊縣區的，所以，組織部把孟楠列為第一個談話對象。
確定談話人員和順序后，市委組織部幹部科科長於志國撥通了主興義的電話，讓主興義通知孟楠馬上到組織部接受組織部門的談話。
得知這一驚人喜訊后，主興義立即撥通了孟楠的電話。
按說，聽到這一喜訊之後，孟楠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和欣喜。
不過，她心中馬上又升起一縷莫名的酸楚和悲哀，因為她非常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提拔的這麼快，都是自己犧牲肉體和女人的清白換來的。
這些年，自己是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東西，但失去的東西也太多太多，比如愛情……
想到愛情，她腦海中又浮現出王俊傑的身影……
如果不是為了虛無縹緲的權利，她也不會離開山左口，如果不離開山左口，她也許會和王俊傑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如今，一切都結束了……
「叮鈴鈴」，突然，辦公桌上的電話再次響了起來。
電話鈴聲打斷了孟楠的思緒，孟楠定定了神，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喂了一聲。
電話里立即傳來局長毛建波那親切而熟悉的聲音：「孟楠同志，恭喜了。」
不用說，毛建波已經知道常委會的決定，果然，毛建波接著又道：「提拔你做副局長的事，市委常委會已經通過了。」
孟楠能有今天，除了與李克朴幫她在幕後斡旋有關之外，與毛建波局長的推薦也不無關係，因此，聽出是毛建波的聲音后，孟楠不無感激道：「毛局長，太謝謝您了。」
毛建波道：「你不用謝我，一切都是你個人努力的結果，好了，你先去組織部接受談話吧，孫部長他們正在辦公室里等著你，等你從組織部回來之後，我再給你祝賀吧。」
剛掛斷毛建波的電話，孟楠身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掏出手機一看顯示屏，是「王八蛋」三個字。
這是她給李克朴取得專用名字。
雖然這些年李克朴給了她很多，但她依然恨死了李克朴，因為她早就意識到自己只不過是李克朴的的一個玩偶而已，別指望這個「老油條」會對自己付出什麼真感情。更別指望這個「老油條」離開家中的糟糠之妻和自己結婚，為此，她曾經也下過決心離開李克朴，不過，為了前程和未來，她最終沒有那麼做，而是委曲求全與李克朴繼續保持著不正當的男女關係，而且她非常清，自己只是李克朴的一件衣裳，想穿就穿，想脫就脫。
想起以往屈辱的一幕幕，孟楠打心裡不想接這個電話，甚至不想聽到這個聲音，甚至準備接聽電話把他痛罵一頓，但是，接通電話后，她又改變了想法，腦子裡冒出兩句詩：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因此，她只是冷冷道：「有事嗎？」
說實話，在李克朴眼中，孟楠只不過是他的一個玩物而已，或者是他精神空虛時用來宣洩的工具，在他的眼裡已經沒有了愛情這個概念，愛情在他看來純粹是中看不中用的鬧劇而已，而且到他這個年紀了，再談這些也顯得太可笑了。是的，你能想象一個年近五十的糟老頭子和一個20多歲的年輕女子大談特談愛情嗎？李克朴當然知道自己的斤兩，他心裡明白，如果沒有顯赫的權力地位，就別指望孟楠會老老實實、服服貼貼地跟著自己。李克朴對自己的人生清楚得很，在政治生涯里，他已經陷得太深，曾經做過的和正在做著的那些有悖於良心和原則的事情，就好像一隻大手在身後，推著他不斷地向更深更遠的地方前行，已經沒有了回頭路。有些時候李克朴也怕，怕自己被反貪局或者紀檢委的同志查，他經常有半夜被噩夢驚醒的經歷，那一陣強於一陣的心悸越發讓他認定人生就應該及時行樂。好在他已經用金錢織就了一張大網，這些年他沒少往上送，從土特產品到名貴禮品，從小額的購物券到成捆的現金，他相信一旦出了事，那些收受了他好處的人一定會力保他平安無事的，這樣想著就更加讓他有恃無恐。現在，在他的腦海里，經常出現的只有權力、金錢和女人。他想趁著自己有權，儘可能地多撈錢，儘可能地多玩女人。他知道自己的年紀大了，政治生涯也已經走到了巔峰，這最後的機會如果再不把握，那麼到頭來可能一無所有。而孟楠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女人而已，一個在性亢奮的時候需要用來發泄一下性慾的女人，和其他有胸有屁股的女人沒有什麼兩樣兒，只是在他眼裡，孟楠的胸和屁股格外堅挺了一些。再說了，他又不止孟楠一個情人，除了孟楠，他還有季曉燕，除了季曉燕，他還有很多很多的女人，甚至說，他到底有多少女人，他也不是非常清楚，總之，只要他需要，隨時隨地都能叫來女人供自己宣洩。
不過，在眾多的女人，他最喜歡的還是孟楠。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在常委會上全力推薦孟楠。
正是在他的全力推薦之下，孟楠才會被破格任命為財政局副局長。
而且常委會一散，他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孟楠的電話，把這一消息告訴孟楠，以此來討好孟楠。
對於孟楠冷冷的語氣，他並沒放在心上，而是耐著性子道：「你的事，已經通過了。」
「我已經知道了。」說完，孟楠便掛斷了電話。
剛掛斷李克朴的電話，局人事科科長解曙光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解曙光用一種非常神秘的口吻說道：「孟局你請客吧。」
孟楠知道解曙光要她請客的意思，卻裝著沒聽懂他的話，說：「人事領導要我請客，一定有什麼喜事吧?」
解曙光說：「當然是喜事，不然我怎麼開這個口?」然後像是告訴孟楠一個什麼天大的秘密似的，放低了聲音，說：「你的事通過了。」
聽這口氣，彷彿這個副局長是他恩賜的。
不過孟楠還是客氣地對他表示了感謝，要他定時間定地點，好好請他一頓。
不過，當孟楠主動提出要請客后，解曙光卻反客為主，要想請孟楠的客，說是為孟楠榮升副局長表示祝賀，而且不無諂媚道：「孟局以後只要有用得著曙光我的地方，儘管吩咐，只要是孟局您吩咐的事，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解曙光的電話剛放下，孟楠的手機就再次響了起來，是一個副局長打進來的電話。
照理說，孟楠雖然提拔了，但和副局長是平級的，那位副局長完全用不著巴結孟楠，可是，孟楠來到財政局雖然時間不長，但接二連三地得到提拔，而且這次又破格提拔為副局長，說明其背後一定有不一般的背景，再說了，孟楠人年輕，既有學歷又有工作能力，現在又被提拔為副局長，不僅以後當局長是順理成章的事，而且進軍市委市政府，回頭再來領導他們這些副局長，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故此，他才會主動給孟楠打電話聯絡感情。
繼而另外三個副局長也打來了電話，都是趁機與孟楠聯絡感情的。
接下來，電話一個接一個，除了財政局的同事，其他單位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也紛紛打來電話對孟楠表示祝賀，有幾個電話是市級的領導打來的，而且所有打電話祝賀的人都像是孟楠八輩子熟人一般，語氣極其熱情誠懇。
孟楠不勝其煩，卻又不得不虛與委蛇。
電話好不容易才停下來。
電話停下來之後，孟楠走出辦公室，準備去組織部接受談話。
剛出辦公室，李梅、侯雨潔和馬蓮三人就迎上前來，三人也都是知道孟楠高升後過來祝賀的。
馬蓮一見孟楠，就道：「祝賀孟局高升。」
李梅和侯雨潔兩人也不甘落後，立即接過馬蓮的話，也向孟楠表示了祝賀。
馬蓮早就盯著孟楠屁股底下的科長寶座，本來以為孟楠來了之後，自己徹底沒戲了，沒想到孟楠這麼快就被提拔為副局長。
孟楠提拔了，她似乎重新看到了希望，因此，她轉臉沖李梅和侯雨潔兩人道：「孟局高升了，是我們科一大喜事，回頭，我們得給孟局祝賀祝賀，你們說，是不是？」
李梅本來對前程已經心灰意冷，不再抱有什麼希望，但就在這時候，孟楠調到了他們預算科，而且一到預算科就被提拔為主持工作的副科長，而且在副科長的位置上時間不長，就被提拔為副局長，讓她再一次意識到孟楠的背景不同尋常，並打定主意，想辦法討得孟楠開心，為自己的前程謀一條出路，自己已經接近四十歲的人，再不抓住機會的話，再過個三年五載，那就徹底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