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陰謀得逞
聽完古恆超的宣讀,張樹剛整個大腦「轟」的一聲,立刻處於一片空白混沌的狀態。他真不敢相信古恆超說的是真的,他也真不清楚自己做錯了什麼。
古恆超說有人檢舉自己腐敗,他真不清楚自己腐敗在哪裡,如果公款吃喝、下館子、進舞廳就是腐敗,那中國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腐敗或者正在腐敗。他真不清楚是什麼人在檢舉揭發自己。
大概又過一兩分鐘的樣子,張樹剛才從一種迷惘混亂的狀態中緩過神來。他感覺自己沒有事,所以還很鎮定地看著古恆超,但聲音有些發顫,說:「古書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古恆超並沒有正面回答他,道:「配合調查組的工作吧,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只要你是清白的,調查組一定會還你清白,組織也會還你清白。」
古恆超話音一落,就有一位調查組的工作人員走過來沒收了張樹剛的手機,接著就把張樹剛帶出了會議室,押解下樓,上了警車,駛出縣委大院,向調查組的臨時駐地雲山縣反貪局駛去。
在控制了張樹剛后,調查組隨即把張樹剛的老婆劉淑慧也「請」進了反貪局。
劉淑慧被「請」進調查組后,立即意識到東窗事發,什麼都完了,當時就癱了。
不過,她仍然心存僥倖,百般抵賴,死不承認打著張樹剛旗號收受賄賂的事。
當審查人員拿出金大元的指證,並從她家床底搜出大量的錢財、存摺、金項鏈、金戒指、金耳環和首飾等貴重物品后,這個女人才知道一切都完了,自己為自己掘了一個墳墓,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低頭認罪,承認自己之前的確打著張樹剛的旗號收受過金大元等人的大量錢財和貴重禮物,並在收到金大元等人的錢財和貴重禮物之後,為金大元等人謀取私利。
或許是良心發現,或許是她已經意識到,張樹剛一旦受她牽連被拉下馬,她就等於開車在懸崖上行駛,隨時都有可能跌入深淵,墜入谷底。
因此,她必須保住張樹剛,只有保住張樹剛,她才能有機會鹹魚翻身,保住自己的前程和未來,為此,她把全部責任都攬到了自己的頭上,坦白承認,這些事情都是自己背著張樹剛做的,與張樹剛沒有任何關係,讓調查組不要再難為張樹剛。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調查組之所以先審查劉淑慧,其目的就是以劉淑慧為突破口,並通過撬開劉淑慧嘴之後,掌握張樹剛的罪證。
所以,在撬開劉淑慧的嘴之後,調查組並沒有停止,而是乘勝追擊,立即傳訊了張樹剛,告訴張樹剛,劉淑慧已經把所有問題都交代了,你不要再心存僥倖了,還有乖乖地把自己的問題全部交代了吧,爭取寬大處理。
俗話說,坦白從嚴,牢底坐穿;抗拒從寬,回家過年。
浸染官場多年,這點道理,張樹剛還是懂的。
再說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劉淑慧背著張樹剛做的,張樹剛並不知情,所以,不管調查人員如何威逼利誘,張樹剛始終不承認自己貪污受賄,堅稱自己沒收受過任何人的賄賂,也沒有為任何人謀取私利,自己是遭人陷害的,是被冤枉的,自己是清白的。
妻子受賄幾十萬,丈夫卻說什麼都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任誰也不會相信。
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張樹剛和劉淑慧是共犯。劉淑慧一定都是在張樹剛的授意和默許之下才敢明目張胆地收受他人的錢財和禮物,並為他人謀福利,在山左口鄉批發官帽子。
就連古恆超和藺景和兩人在聽說劉淑慧受賄近百萬之後也都傻了眼,對張樹剛的態度隨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懷疑張樹剛真的夥同妻子貪污受賄,賣官鬻爵,在山左口鄉批發官帽子,是個徹頭徹尾的大貪官。
但張樹剛死活不承認自己夥同劉淑慧受賄,拒不低頭認罪,一再強調,劉淑慧打著自己的旗號收受他人賄賂的事和自己無關,自己也毫不知情,都是劉淑慧背著自己乾的,並多次要求見縣委書記古恆超和縣紀委書記藺景和。
這邊,劉淑慧又把全部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一時之間,調查組對張樹剛倒也無可奈何,調查工作陷入了被動和僵局中。
就在調查工作陷入了僵局中的時候,陳超傑找到了白麗娜,給白麗娜提供了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正是這條線索,把王俊傑也扯入了這場撲朔迷離的政治漩渦中。
事實上,早在孟楠在財政所做所長的時候,陳超傑的覬覦的目光就已經盯上了孟楠屁股底下財政所所長的位置,幻想著有一天能把孟楠拉下馬,或者孟楠能早日調離財政所。
自己是財政所的副所長,只要孟楠下台或者是調離,他就能取而代之,堂而皇之成為山左口鄉的財神爺。
然而,孟楠做任何事情都非常謹慎。
故此,孟楠雖然在財政所做了五年的所長,但他始終沒能抓到把孟楠拉下馬的把柄。
而王俊傑在調到山左口鄉之前一直在富陽市農業局辦公室工作,對基層工作並不是非常了解,對財務工作也不是非常熟悉,這樣一來,就給陳超傑有了可趁之機。
那天在會計室同李金磊聊天,陳超傑從李金磊的口中無意中得知王俊傑沒有履行任何手續就從李璐的手中支取了七萬元錢。
王俊傑雖然是財政所所長,但按照國家財務制度規定,無論什麼人,必須履行嚴格的審批手續之後才能從單位的出納手中支取現金。所以,他一時大意授人以柄。
不但如此,王俊傑出差回來之後,也沒及時向出納交賬。
王俊傑從富陽回來后,本來也打算立即向李璐交賬的,偏偏李璐病了,住進了醫院中,他才沒有找李璐及時交賬。
而這事恰恰又被一直覬覦他屁股底下寶座、心懷鬼胎的陳超傑發現了。如果張樹剛不出事,陳超傑也不敢拿它做什麼文章,可是偏偏張樹剛這時出了問題,正好讓陳超傑抓住了時機。
發現這一情況后,陳超傑立即找到白麗娜,把這一情況告訴了白麗娜。
不履行審批手續從單位挪用五千元錢以上款子的行為就是貪污,更何況王俊傑從單位一下子支取了七萬元錢。
而且,王俊傑是同張樹剛一起出發的,在他們看來,王俊傑拿走的這七萬元錢一定和張樹剛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得知這一情況之後,他們立馬決定以這七萬元錢為突破口,通過這個突破口,把張樹剛拉下馬,而陳超傑順便把自己的對頭王俊傑拖了進去,真是一箭雙鵰。
就這樣,在張樹剛被雙規的第三天,王俊傑也被「請」進了調查組。
那天,王俊傑正坐在辦公室里看材料,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是黨政辦公室的劉剛打進來的。
劉剛在電話里告訴王俊傑,譚鄉長找他,讓他馬上到譚鄉長辦公室去一趟。
在王俊傑的印象中,自從他跟了張樹剛之後,譚家麟就視他為眼中釘,不怎麼待見自己,很少單獨召見自己。
現在譚家麟突然召見自己,能有什麼事呢?
帶著疑問和不安,王俊傑放下手中材料,來到鄉政府大院,走進譚家麟的辦公室。
走進譚家麟的辦公室后,王俊傑發現,譚家麟的辦公室中除了譚家麟、郭懷軍和陳峰三人外,還有兩男一女,其中那個男的,王俊傑認識,正是和他一起來雲山扶貧的趙衛國。
見王俊傑從門外走進之後,趙衛國故意裝出不認識王俊傑的樣子,走到王俊傑面前,態度冷淡地沖王俊傑道:「你好,王俊傑同志,我們是市紀委聯合調查組的,有些工作需要你的配合,希望你和我們走一趟。」
從得知張樹剛被雙規那一刻起,王俊傑就坐如針氈,意識到了危險,不過,他沒想到事情會來的這麼快,而且這麼突然,正因為如此,聽完趙衛國的話后,王俊傑的身子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直到被趙衛國他們帶出譚家麟的辦公室,他的心才稍稍穩定下來。
上了車,趙衛國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王俊傑就坐在後排中間位置,一男一女兩名工作人員分坐王俊傑兩邊,似乎是為了防止王俊傑脫逃。
兩個小時后,王俊傑被帶到雲山縣反貪局。
一下車,一男一女就喊累,連聲說:「累死了,沒想到去山左口的路那麼難走。」
趙衛國正想找機會支走一男一女,好交代自己的好朋友一番,所以,他趁機沖一男一女兩人道:「王主任、侯科長,你們坐了一路的車,一定累壞了,就由我帶王俊傑去關押室,你們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一男一女顯然是累壞了,求之不得,隨口應了一聲:「謝謝趙主任了。」邊說邊轉身走進了辦公室。
一男一女離開后,趙衛國私下裡掃視了一圈,見沒有人注意他,緊走兩步,緊靠著王俊傑,用一種幾乎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道:「俊傑,據我所知,帶你來,是為了從你身上找突破口,繼而把張書記拉下馬,所以,別多說錯說一句話,你一定都要想好再說,千萬不要給人家留下什麼把柄。」
王俊傑不無感激地望了眼趙衛國,隨之,一股暖流從王俊傑的心中升起,迅速傳播全身。
趙衛國話音剛落,富陽市紀委第二監察室主任許邁永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見許邁永沖自己走過來,趙衛國立即閉上嘴,把王俊傑帶到了一間小房子里。
小房子里空空蕩蕩,很冷,王俊傑靠著牆坐在地上,冷且餓,心裡思索著該如何應對,想著想著,又迷迷糊糊打了一會盹,只覺得過了很長時間,忽聽房門嘩地打開了,兩人走了進來,一人道:「跟我們走。」
接下來,王俊傑被帶到了一個不太標準的審訊室。
審訊室里開著一盞大檯燈。
王俊傑坐下之時,這大檯燈的強光就直接射在他的臉上,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在強光照耀之下,王俊傑就如被褪了毛的豬一樣,暴露在殺豬匠的眼中,在檯燈後面,由於光線的原因,則是一片黑暗。
獵人,總是在黑暗處,凝視著他的獵物。
就這樣靜坐了十來分鐘,王俊傑已是大汗淋漓,檯燈後面才傳出來一個聲音:「王俊傑,你想好沒有?」
「我是來配合你們工作的,你們不說,我怎麼知道應該想什麼?」
檯燈後面坐著兩個陌生的男人,其中一個男人緊緊盯著王俊傑,從金大元反映的情況來看,王俊傑肯定和張樹剛有金錢上的來往,要不然,張樹剛也不會那麼賞識王俊傑,並安排王俊傑到財政所兼任所長。
所以說,他們把王俊傑「請」進來,就是希望能從王俊傑的身上走到突破口,繼而擴大戰鬥成果,挖出張樹剛。
從張樹剛被雙規那天起,王俊傑就已經預感到危機重重,並意識到調查組早晚會找到他,從那時起,他就下定決心,一旦進來,什麼話都不說,只有什麼話都不說,才能保住張樹剛,只有保住張樹剛,才能保住自己,再加上進來的時候,趙衛國已經把張樹剛的情況透漏給了他,並叮囑過他,千萬不要亂說,正因為如此,他故意裝出一籌莫展,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先前問話的男人再次沖王俊傑道:「我提醒一句,你沒履行任何手續,就從財政所里支取了七萬元現金是怎麼回事?還有,這七萬元錢,你都給了誰?又是怎麼花的,我就提醒這麼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個政策你是了解的,你不說,不等於別人不說,年紀輕輕的,要珍惜自己大好前程啊……」
直到此時,王俊傑才知道調查組是因為那七萬元錢把自己請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