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猶記那時年少
宋墨第一次認識夏以沫的時候是在小學三年級，那時的夏以沫剛剛沒有了父親，憂鬱，內向，沉默，脆弱，像是一隻失去了殼的蝸牛。
不管哪個學校，哪個年級，總有那麼幾個愛調皮搗蛋的孩子，他們年少無知，他們自以為是，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行為給別人帶來了多大的傷害。
宋墨那時候也是一個孩子，所以她可以憑著自己的是非觀，毫不客氣的將那幾個以大欺小的熊孩子痛揍一頓。
宋墨的父親名叫宋詞，一個很儒雅的名字，可他的身份卻是一名武術館的教練兼老闆。
夏以沫的膝蓋和手肘都磕破了，血肉里夾雜著泥沙，看上去觸目驚心。宋詞的武術館離小學並不遠，所以宋墨決定將夏以沫帶到老爸的武術館里簡單的處理一下。
宋墨熟絡的跟各個師兄師姐們打著招呼，然後向堂哥宋硯要了紅藥水和紗布。
不明所以的宋硯關切到:「打架了？受傷了嗎？」
年幼的宋墨冷哼一聲，神采飛揚:「哥，你是在說冷笑話嗎？」
夏以沫乖巧的坐在武術館里的長椅上，乖巧的低著頭，四周打量好奇的目光讓她有些局促不安。連她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乖乖的跟著宋墨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紅藥水沒那麼疼，等過兩天傷口結了疤就好了。」宋墨動作熟練的給夏以沫消毒上藥裹紗布，一氣呵成的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宋墨想了想，安慰到:「你這只是擦破了皮，不會留下疤痕的。」
唯恐自己的安慰沒有說服力，又補充到:「真的，我也常常受傷。」
在那段灰暗的時光里，夏以沫覺得，宋墨的友好，是她生命中最溫暖的陽光。
這一天，雖然受了欺負，受了傷，可是卻是夏以沫感到最幸福的一天。
對於宋墨的名字，夏以沫是知道的，她們還是一個年級，夏以沫在最差的三年級三班，而宋墨是在尖子生一班。
宋墨是無數家長口中舉例的榜樣，是無數學生心中羨慕嫉妒恨的別人家的孩子，長得像個瓷娃娃，成績重來沒有出過年級前三名。
而夏以沫呢？作為年級中吊車尾的差生，她也跟無數的同學一樣，羨慕著宋墨。她不嫉妒，她只是單純的羨慕著優秀的宋墨。
那一天的相遇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面上丟下了一顆石頭，雖然當時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可是漣漪過後依然是水平如鏡。
就像兩條平行線，似乎再無交集。
夏以沫偶爾還是會默默的看著宋墨從不遠處走過，可是她甚至都沒有勇氣去和宋墨打一聲招呼。
直到半期考試后，很多的同學都擠在走廊上看最新出來的考試成績。
夏以沫也湊過去看了，第十名，果然是一個沒有太多意外的可憐結果。再看了看最頂上，也沒有太多意外的看到了宋墨的名字，年級第二名。
這就是差距啊！
「你考得怎麼樣？」身後突然傳來了聲音，夏以沫猛然回頭，竟然是宋墨。
「我……」作為班級專業吊車尾的夏以沫，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成績是多麼的丟人。
「第十……」夏以沫支支吾吾的開口，「倒數第十。」
「比起上學期期末的時候，進步了三名哎！有進步啊，繼續努力，加油！」
夏以沫愣了愣，上學期嗎？倒數第幾來著？她自己都記不清了，可是……一直被老師忽視同學嘲笑的夏以沫，第一次得到了鼓勵的滋味，甜甜的。
或許，自己也沒有老師說的那麼笨不是？夏以沫的心裡第一次萌發了認真學習的念頭，爭取百尺竿頭再進一步，她希望能再次聽到宋墨的肯定「有進步哎，繼續加油。」
可是事實證明，學習這種事情，不僅需要後天努力，同時也需要先天的天分的。
大家都知道愛迪生說過，成功等於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天分。
可是據江湖傳言，在這句話後面愛迪生還說了一句，天分比努力更重要。
上課認真聽講，下課認真完成作業，連老師也破天荒的讚美夏以沫，雖然十道題中至少有八道題都是錯的，但是夏以沫肯完成作業的舉動還是值得肯定的。
一個月後，月考成績再次下來，夏以沫滿懷期待的跑到走廊上去看努力了一個月的結果。
結果卻是一個晴天霹靂，打得夏以沫有種想死的衝動，第八名，居然是倒數第八名！
夏以沫的心情很不好，像是一隻火藥桶似的不知怎麼的就和另外幾個女生吵起來了。
那幾個女生揚言，讓夏以沫放了學別走，操場上見。
夏以沫也不傻，知道到了操場肯定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所以一放了學就開始往校外狂奔。
可是那幾個女生估計也早料到了夏以沫要跑，所以早就叫了兩個要好的高年級男同學堵在學校門口，攔截夏以沫。
那時候在夏以沫的心裡，五年級就是一個仰望的高峰。何況還有三個三年級的女混混，前有狼後有虎，夏以沫覺得，自己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宋硯此時已經升初一了，小學部和初中部是分開的，所以他只能站在小學部的門口等宋墨。
宋硯五官長得好，個子在同齡人中也高，所以此刻在一群三四年級的小學生中，有種鶴立雞群的矚目感。
「那個！那個！」夏以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卻不知道宋硯的名字，只得胡亂叫喊:「師兄！師兄！」
記得那一次宋墨都是叫大家師兄的，也不知道叫對沒有。
宋硯的視線總算是落在了夏以沫的身上，上次宋墨帶她去過武術館，他還有些印象。
眼前的一幕不用說也知道怎麼一回事兒，宋硯朝著夏以沫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見有人過來，原本拉著夏以沫手臂的一位男生趕緊鬆開了手。在他們那個年級，低年級的學生對高年級的學生擁有一些莫名的敬畏。
「我在等我妹妹，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夏以沫小雞啄米般的連連點頭，趕緊兩大步走到了宋硯身後。那兩名五年級的學生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半句阻攔的話也沒敢說。
「哥哥。」
宋墨從小學里走出來，宋硯揉了揉宋墨的頭髮，問到:「這次月考考得怎麼樣？」
宋墨故作平淡的傲嬌到，「第一。」
「……」夏以沫。
「好吧，為了獎勵你，我請你去吃肯德基。」宋硯笑著建議。
「好啊……」宋墨狐疑到:「我爸爸媽媽是不是今晚又不在家？」
宋硯尷尬的揉揉鼻子，笑到:「……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走吧，叫上你同學一起。」
「啊？」夏以沫嚇得連連擺手，驚慌失措:「啊！不不不！我…我…」
「一起去吧，我哥的壓歲錢永遠都比我多，你要幫我一起拉低貧富差距。」宋墨理所當然的說到。
這高端大氣的理由，讓夏以沫想拒絕都找不到合適的詞來。
雖然夏以沫的成績確實有些差強人意，但是禮尚往來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所以第二天她特意帶了滿滿一飯盒的桂花糕，準備放學後送給宋墨。
雖然夏以沫給她掛了一個桂花糕的美名，但是桂花糕的形狀卻是沒有半點糕點氣息，反而像是一個大餅。
不過味道宋墨倒是很喜歡的:「好香，好甜。」
夏以沫咧嘴笑了，「是我媽媽用糯米粉加糖桂花做的，你喜歡的話，我下次再給你帶來。」
「好啊！」
一盒桂花糕拉近了夏以沫之間的距離，從夏以沫一開始的常常帶著桂花糕等宋墨，到最後即使沒有桂花糕兩人放學后也會一起走。更有時候，宋硯也會和她們一起走，夏以沫不知不覺的融入其間，成為了宋墨身邊為數不的朋友之一。
夏以沫的媽媽要工作到很晚，所以夏以沫常常留在武術館里跟宋墨宋硯一起做功課。
認識久了，宋墨的劣根性似乎也露出來了，在一道應用題講了兩三遍之後，她也會憤怒。
「夏以沫，豬要是看見你的智商都會樂死的。」
或者直接去書房找出兩本泛黃的沒做完的一年級習題扔給夏以沫，「這個比較適合你，真的。」
而一般此時，宋硯都會耐心的推開宋墨，不耐其煩的給夏以沫講解這道題該怎麼做。
吃了兩個多月的桂花糕，宋墨成功的壞了一顆牙。
而夏以沫，在這短短的兩個多月里，居然從年級倒數第八名，升到了年級倒數第三十七名。
而在三年級三班這個老師口中號稱最差最笨的班級里，夏以沫的名詞也從班級倒數第四名成功一躍到了順數第十九名。
辛苦的夏媽媽將這一切的功勞都歸功於宋墨和宋硯的身上，忍痛買了兩大罐大白兔奶糖答謝兩人。
宋墨在那個暑假裡，一個人將兩罐大白兔全吃了，又成功的壞了一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