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夏夜 第一章 魔都的夜

  七八月，是氣溫正好的季節，雖然在西南這邊，全年最高溫度不超過30度，也就沒氣溫高低這一說。

  高考成績半個月前就出來了，徐聽沒有刻意壓制的分數，以全省第23名的成績考進了魔都的華夏大學。

  對於班上的吊車尾一躍成為年級前幾，甚至進了全省前百，高中那個班上的同學自然是驚訝無比，就連平時基本上沒交集的同學都來祝賀，也邀請徐聽參加私下的聚會。

  說實話，很多人的名字徐聽都記不得，社交障礙的他，自然也沒去聚會什麼的。

  甚至連冉清竹來找徐聽，都撲了個空。

  小雨歉意道：「竹姐姐，我哥放假后不知怎麼的，去省外一趟，回來后拿了錄取通知書，沒幾天就急匆匆收拾東西去魔都了。按他的意思，怕是今後要常住那邊。」

  說起這個，小雨也是有些生氣。自家這個哥哥，說好的這個假期好好陪自己，沒想到出去一趟后，就直接住魔都去了，還說什麼等放假了就去魔都找他，以後都不怎麼回來。

  要不是見著哥哥的神情不是那麼高興，小雨都要認為自家哥哥是見色忘妹，和伊伊姐在魔都你儂我儂過著沒羞沒臊的日子。

  「以後不回來了嗎？」冉清竹思索片刻，輕聲問道。

  小雨點點頭，「按我哥的意思，我以後大學也考那邊，今後除了祭祖，怕是我倆都不常回來了。」

  一個家裡就兩個人也是有這點好處，說搬家就搬家，也不用管那些名義上是親戚實際上老死不相往來的親人。

  和小雨說了會兒話，冉清竹俏生生離開。那腰間纏著束帶的秀髮，在昏暗的黃色燈光下一晃一晃，說不出的文靜俏麗，就像是深山裡的幽竹，寧靜而悠遠，卻是堅強又自信。

  竹姐姐真是個妙人……

  還好她忘了我哥，不然和伊伊姐絕對得打起來。

  小雨暗嘆了聲，關門回到屋裡。

  望著空蕩蕩的屋子，想著遠在帝都拋棄了自己的哥哥，小雨內心……

  雀躍無比！

  「啊哈哈哈哈哈！高三一整年，都沒有人管老娘了！」

  猖狂放肆的大笑聲響徹居民樓。

  魔都，

  中央廣場。

  在廣場的西面，半年前建起了一棟大廈——通天閣，樓宇遠比周圍的寫字樓高得多。不論是朝夕間建成的摩天大樓，還是在魔都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修建，不管是所有相關部門的一路綠燈，還是魔都權貴、高官沒一個敢吱聲，都說明這通天閣的背景極為深厚。

  然而不論是蹲點的狗仔隊，還是一些雜七雜八的人，都沒能在門口蹲到通天閣的主人。進進出出的人是不少，但最高的幾個負責人，沒一個見著，甚至連姓甚名誰都不曾知道。

  一時間這也成為魔都的怪談之一，當然，這件事沒多久就被魔都的某某明星出軌、某某大媽鬧事的八卦掩蓋了下去。

  入夜，

  通天閣，頂層。

  徐聽批完手中的文件，疲憊地揉揉太陽穴，即便是他，這段時間也是勞心勞累到快當場去世。

  也不知中四局是怎麼做到的，這通天閣建得和當初帝都時的總局一模一樣，就連文件的擺放，茶几都沒有區別。布置這一切的，自然是趙紅，徐聽估摸著這女的有點強迫症。

  自然的，頂樓這兒也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徐聽端著咖啡，紅袍緊緊裹著身體，傳來絲絲溫暖。

  連續半個多月，每天到這個點才結束工作，就著窗外魔都的繁華夜景，輕抿一口苦澀的咖啡，徐聽感嘆了句：

  「這日子真心沒法兒過了。」

  狹長冰冷的走廊里，響起清脆有節奏的高跟鞋聲音。趙紅踩著沉穩、單調的步伐走在走廊里，沿途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員，都對她恭敬行禮，後者面無表情，目不斜視，沒有絲毫反應。

  對此，局裡的人都已經習慣了，趙紅組長一向如此。

  只有她一手帶起來的組員才知道，組長該是在開小差。

  比如……

  此時趙紅瞥了眼手裡這疊文件，思索著：比上次的厚實不少，局長估計又要發牢騷了。

  趁他還沒開學，得多催催下面的人，把文件都搬上來。要不是這段時間情況特殊，不然又要把活都扔給我了。

  從沒見過哪個總局局長居然天天嚷著我還是個學生，我想讀書之類的。

  嗯……這年頭的十八歲小男生也不會說這種話！

  「紅姐！」一個戴眼鏡的女孩快步走了過來，她是趙紅的直屬手下，自然是清楚組長此時的狀態，因此喊的聲音大了些。

  「什麼事？」

  「滇中那邊出了狀況，B級事件。」女孩嚴肅說道。

  「讓張雲帶隊過去。」趙紅平靜道。

  「是。」女孩看了看自家組長的黑眼圈，忍不住勸著：「紅姐，要不你先去休息吧，這都連著上班多少天了。」

  「沒事，局長不也陪我們一直上班的嘛。」趙紅輕輕一笑，心裡嘀咕著：而且快下班了。

  「徐局比楚局負責多了，我們上次這樣887的上班，得是兩三年前。」女孩小聲道。

  「出了這麼大的事，忙些正常，下班后你帶著他們去吃點好的，找我報銷。」趙紅笑道。

  「好！」女孩興奮道。

  又走了一段不短的走廊，趙紅來到局長辦公室外。

  他現在在幹什麼呢？

  這個點，應該是穿著那件鮮紅的外衣，端著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眺望這座城市吧？

  明明年紀不大，卻感覺像是心裡藏了很多事一樣。

  華夏的守護神，這樣一個重擔，落在他的肩上，心裡壓力應該挺大的。

  趙紅想著，敲了敲緊閉的大門，旋即推開，映入眼眸的，果然是那個身著火紅長袍，手持一杯咖啡，站在窗邊的長發身影。

  這一幕，不論看見多少次，都讓趙紅心神觸動。這不是什麼少女情竇初開之類的情緒，她只是覺得，局長的身影，和夜晚的星光，和這個城市，像是融為一體，很是自然，像是本來就是如此。

  局長，和前局長越來越像了。

  這種感覺，最近這段時間裡，趙紅越發感覺明顯。以前趙紅有次問過楚局，楚局只是笑笑，說是什麼聖人狀態。

  不明覺厲，趙紅覺得應該是和賢者時刻差不多。

  「局長，這是您要的資料。」趙紅把那疊文件放在桌上，輕聲道。

  徐聽轉過身來，看了眼文件，習慣性地在心裡比劃了下厚度，揉揉頭抱怨道：「怎麼還有這麼多……」

  趙紅低頭，咱什麼也不敢想，什麼也不敢說。

  坐到椅子上，徐聽正要翻開最上面的文件，忽的想起了什麼，拿起手機一看，緊繃的臉色瞬間好看了不少，「都這麼晚了啊，下班吧，下次在看。」

  「是。」

  這一幕發生了不少次，趙紅已是習慣了。來魔都后不知怎麼的，局長加班最晚也不超過晚上八點，之前在帝都可是整夜整夜的。這樣固然是好事，不好的地方就是周末沒了，只希望忙過這段特殊時期能放個長假。

  「最近也挺累的，通知下去，除了值班人員，其他人都休息兩天吧。」徐聽笑道。

  趙紅的肩膀瞬間就鬆懈下來，壓住心裡的小小激動，低聲恭敬道：「是。」

  沒多時，徐聽從通天閣暗道離開，等回到住處時，已是半個小時后。

  穿過一段僻靜的公路，來到一處幽暗的房子，這便是徐聽此時的住所，周圍沒什麼人煙，很是安靜，徐聽也是比較喜歡的。估摸著，他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會住這兒。

  拿出鑰匙，開門，一股濃郁的菜香撲鼻而來。

  「嘎嘎嘎嘎！」黑暗烏鴉蹭地竄了出來，在徐聽頭頂不斷啄著，很是歡快。

  「你回來啦。」伊懶洋洋地從沙發上探出頭來，神情有些萎靡，估摸著是看肥皂劇快睡著了。

  「嗯，這段時間事情多，久等了吧。」徐聽歉意道。

  「沒有，我剛來一會兒。」

  伊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坐到餐桌旁，挨個打開飯盒，「看！今天我做了獅子頭！你有口福啦！」

  四菜一湯，都是家常小炒。也不知伊是怎麼給家裡人說的，徐聽搬來這裡后，她基本上天天來，知道徐聽晚上都是湊合吃后，就每次來時都帶了精緻的飯菜。

  這住處是在魔都郊區，趙紅安排的，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兒離伊的家格外近，竄門極為方便，就連伊媽媽都來過幾次。

  徐聽瞥了伊一眼，又看看桌上的飯菜，很容易就辨認出了四菜一湯里不論是色澤還是刀工「一看就知道不是很好吃」的那道菜，顯然，那才是伊大小姐做的。

  其實徐聽是沒多少胃口的，他今天挺累，但還是吃了下去。從系統那兒得知某件事後，儘管心裡還有些疑惑，卻也是坦然了許多。很是有種「既然孩子都有了，那就順其自然吧」的破罐破摔心態。

  有點咸……

  糊了……

  伊托著腮，長發垂過肩頭，坐在一旁看徐聽吃飯，問道：「你這樣還要忙多久？」

  「快了。至尊隕落，全區通報，鬧得低級玩家人心惶惶，搞了不少事，居然還竄出了好幾個邪教組織，之前至尊鎮壓的一些玩意兒也全出來蹦躂……現在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徐聽眼裡閃過一絲紅色，顯然處理的方式不是那麼溫和。

  伊沉默片刻，問道：「那些V6的老不死也出來了？」

  「沒有太明顯，我已經得到V5進階V7至尊的提示，其中一個條件是擊殺兩個V6。V6這些人怎麼晉陞至尊，我們誰都不知道，但我估計，和我們競爭那十個位子是必然的。」

  徐聽語氣沉重道：

  「就我得到的資料看，V6那些老不死，都是上一代玩家，很強。之前是被至尊壓著，現在至尊全嗝屁了，他們就是最強的一群人。」

  伊咧咧嘴，眼中閃過一絲戰意，「看來V5和V6之間，必有一戰？」

  「差一個導火索。」徐聽嘆了口氣，到時候華夏估計又得鬧騰了。

  「對了，按你之前說的，系統其實當時差點就進階成功，那為什麼不提前把V6和我們這些V5叫過去，這樣說不定就直接進階了呢。」伊又問道。

  「那是因為當時大先知已經做出了時光回朔法術，我們系統就算失敗也不會消亡，立於不敗之地。

  若是V6和我們V5都參戰，其他區系統必然也會派同樣階位的玩家參戰，到時整個華夏都會陷入戰火……算是我們系統提出的條件吧，也不知代價是什麼。」

  兩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打情罵俏的天，打情罵俏的夜，聊的殺人放火……

  沒多時，徐聽把飯吃完，就去書房忙碌去了。伊收拾了下餐桌，飯菜剩得挺多，但那道一看就很難吃的菜，卻是吃光了。

  夜色如水，星光閃爍間，更是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