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我有個朋友
「五排開黑啊!」
北山頂著黑眼圈興奮道:「我們宿舍六個人有五個打遊戲,正好可以湊五排,天天通宵。」
「那還有一個呢?」伊好奇問道。
「還有一個有女朋友,每次打電話到三四點,誰撐不下去了就換他上。」
「你們都不睡覺的嗎?」
「哪有遊戲有意思啊!」北山精神奕奕道。
徐聽和伊面面相覷,又一次刷新了對當代大學生的認知。
篝火在燃燒,可能是睡得久了,伊現在精神不錯,偷偷瞅瞅徐聽,發現他心情也是不錯,聯想到他剛才說的夢到以前,就問道:「你剛夢到什麼了?」
徐聽笑了笑,拿起一根木棍翹弄著火焰,
「夢到初一時候的事。」
「初一?那應該是五六年前吧?」伊扳著手指算了算。說起來,她認識徐聽,都快三年了。
徐聽點點頭,像是想起什麼好玩的事,笑道:「你知道的,那時我剛回來沒多久,還在轉變階段……就,還有些少年心性。」
這話說得,不論是北山還是難得沒被系統屏蔽,聽到完整一句話的老鎚頭,都沒聽懂。但伊懂了,徐聽的意思呢,是他當時剛從東北那邊回來那會兒,那時的他,被那段黑暗的經歷刺激,成功黑化,以至於成為人禍命格的候選人。
但這個候選人的蛻變是一個過程,伊在三年後遇到的徐聽,他已經是妥妥的成熟期人禍命格候選人。
三年,就是蛻變的過程,在這三年裡,才造就伊所熟知的那個徐聽。
按徐聽的意思是,他剛從東北回來時,雖然內心黑暗,但還是個稚嫩的少年?真不知道他稚嫩是啥樣?會不會像他十歲那樣,讓人忍不住想戳小臉那種。
「然後呢?」伊眨了眨眼,目光落在徐聽冷峻蒼白的臉上。好想再戳戳他的臉啊……不過沒小時候可愛了,現在去戳,他會不會瞬間炸毛?
「然後……」徐聽琢磨了下台詞,瞥了伊一眼,斟酌片刻,慢慢講起了他夢到的過去,
「那是在初中的時候,我有次遇到隔壁班一個女生,然後……和她去學校的小賣部買個東西。當時那裡的售貨員是個十七八歲,一臉痞氣的青年。
「那青年估計是在打遊戲,就說那個東西,只能一次買兩盒,要6塊。但其實我們只要一盒,一盒3塊5。那時我就和他爭執起來,然後那青年又坐地漲價……
「當時的我,嗯,怎麼說呢,有女生在嘛,就有些血氣方剛,反正就是把事情鬧大了。一堆人圍著指指點點的,那青年說讓我叫老師來,我叫他叫老闆來。
「後來老闆來了,把他罵了一頓。他惱羞成怒,估計是不想活了,就掏出一把刀,把鍵盤線砍斷,抱著我就把線往我身上捅,說什麼要和我同歸於盡……」
徐聽說得模稜兩可,含糊不清,閃爍其詞。幾人聽了好半天,也不是很明白,但最後一段還是聽懂了,不可置信中,北山睜大眼問道:
「徐哥,你是說那人沒有拿刀砍你,反而把鍵盤線砍斷了,抱著你把鍵盤線插你身上?要和你同歸於盡?」
徐聽點了根煙,沉重地點點頭。
「他以為那是電線嗎?」北山嘴角抽搐。
徐聽吐了口煙圈,微垂眼眸,平淡說著:「我後來聽說,那個營業員的腦袋……有點毛病,是老闆看他可憐,才收留他的。」
「後來呢?他插在你身上之後呢?」北山又津津有味問道。
「我老是覺得你這話說得很奇怪……」
徐聽噓著眼,隨即笑了出來,回憶著這段往事,「他當時估計是真被我氣著了,確實想和我一起死。說真的,他當時拿起那把刀,我不慫的,但他砍斷鍵盤線的操作委實嚇著我了,我當時也沒看清是什麼線……
「他腦袋不是有毛病嘛,所以把線插在我身上后,他就以為真觸電了,全身哆嗦著『啊啊啊啊』叫了起來。
「我也就跟著『啊啊啊啊啊』跟著慘叫……」徐聽說到這裡,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搖搖頭,此時再回憶起這段往事,卻是覺得挺有意思的,不過他還是怨念滿滿道:
「當時那個女生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一樣……要不是這件事後就再也沒見過這個營業員,我早把他給……」
北山尷尬一笑,沒想到徐哥還有這麼一段逗人的往事,他沒法兒想象兩個男的抱在一起全身像觸電一樣哆嗦,還邊抖邊啊啊啊叫的畫面,其中一個還是徐哥這樣的人……
「那個隔壁班的女生是什麼人?」沉默許久的伊忽然問道。
「呃……」徐聽冷汗刷的就下來了,眼神有些飄忽,「隔壁班班花……」
「這樣啊,」伊眼眸微垂,又問道:「你和她為什麼一起去小賣部買東西?買的什麼?她現在在哪?」
徐聽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尷尬道:「那個……忘了。不過這件事後,她就再也沒和我聯繫過了。」
雖然對這個明顯掩飾的解釋相當不滿意,不過伊對最後一個回答還是相當滿意的。估摸著是隔壁班花聽了她媽媽的話,不和傻子玩,才斷了聯繫吧。
「而且那之後,我也逐漸記不得她長什麼樣了,現在算起來,都好幾年沒見,記不得長啥樣了。若不是突然夢到,我都想不起還有這回事。」徐聽又補充道。
不對,我說這個做什麼?
「噢。」伊平淡答了一句,面無表情。
「徐哥,其實你不用解釋什麼的,我們都懂。」北山賊兮兮笑道。
你懂個屁啊懂!我是後來迷失在殺戮中,就忘記有這麼個人了。而且那次之後隔壁班花也確實和我沒什麼接觸……真心清白得很。
「就是!每個人都有得不到的女人,這是一生的遺憾,也是年輕時最純真的回憶……就比如我的初戀……」老鎚頭嘆了口氣,唏噓道。
我覺得你說的初戀和我的隔壁班班花是兩個概念……
而且,就說你現在已經一千多歲,你初戀得多大年紀?
再說你這色胚模樣,你得不到的女人怕是有一個部落那麼多了。徐聽乾笑想著。
因為伊的面無表情/生悶氣/裝作不開心,以及徐聽的莫名心虛/膽戰心驚/不明所以的心慌,在交流一陣后,氣氛有些沉默。
這時,北山猶豫著開口道:
「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嗯,說說。」其餘三人顯然都有些無聊了。
「我有個朋友……」北山斟酌著道。
這種很有味道的開頭,讓徐聽和伊不由相互對視一眼,彼此眼中的古怪清晰可見。就連身為土著的老鎚頭,也是詫異地望向北山小夥子,畢竟活了千把歲,自然也是不信這個要臉小伙的「有個朋友」。
「我有個朋友,他夢到一個女人,就是那種沒來由的夢到,就是之前從來沒夢到過,突然就夢到了,然後一直夢到……這是什麼情況?」北山有些艱難地道。
噗嗤!伊直接笑出聲來。
見著北山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伊才擺擺手,忍了會兒,還是沒忍住,「你……那朋友估計是想人家了,那就去追唄。」
「就是,總有一些感覺是在失去后才會陳釀,可能是,你……那朋友也覺得遺憾吧,只要不是什麼愛上不該愛的人就行,比如姑媽。」徐聽也笑著附和。
老鎚頭喝了口酒,本就通紅的鼻子因為這好玩的事兒更加通紅,大著嗓門曖昧笑道:「你這個年紀的小伙……噢,是你那朋友年紀的小夥子,做這種夢很正常。嘿!紅衣小子,姑媽怎麼了?男人都有這個年紀的時候!」
這一人一句「你那朋友」,說得北山的臉通紅無比,但他還是解釋道:「我沒夢到那種事……」
「那夢到了什麼?」老鎚頭嘿嘿一笑,一副我懂的模樣,「難不成還是連續劇?」
連續劇啊……那得是多長的夢啊,嘖,說不得在夢裡,解鎖很多理論上的動作,孩子都有了。徐聽想著,笑得更是曖昧無比,忽的覺得腰間一疼,卻見著伊斜著眼看著自己,眼神里有些鄙夷。
幹嘛啊,我想想都不行了啊?
你笑得太猥瑣了!收斂點!伊挑挑眉道。
這是正常男生的想法好不?徐聽理直氣壯回盯了過去。
伊挑挑好看的眉,忽的一笑,眼眸里寒光閃過,卻帶著一絲說不透的味道。
你就這麼想要嗎?
徐聽的呼吸一滯,瞬間慫了。卻在這時,感覺到腰間的那隻冰涼的小手,輕輕牽著他的手,沒由來的,徐聽的心裡一陣溫暖。
側眼望去,卻見著伊笑吟吟望著自己,眼眸清澈,倒映著自己的影子,純粹,乾淨,不帶一絲雜質。
沒由來的,對視間,徐聽的心裡驟然放空,相視一笑。
然而北山的接下來的話讓對視的兩人笑不出來了,就連老鎚頭都蹙起了眉。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啊!」北山漲紅著臉嚷道:
「我……朋友夢到了紅蓋頭,紅棺材,蓋頭下是一個帶著笑的紙人,還有一個穿著喜服的女人,嗯……雖然她確實很漂亮,但一直冷冷看著我!都半年了!一直重複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