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歡呼和夜話
沛市，
最後一次攻城戰隨著謨的犧牲畫上了休止符。
地面上的岩漿不再噴發，諾德納星人全部陣亡。作為代價，沛市城市圈完全被摧毀，死去的華夏戰士超過二十萬。也幸好有V5級的奶媽楊天，不然這個數字就遠不止這些了。
「我們贏了！」
「贏了！」
「哈哈哈哈！老子還活著！」
歡呼聲從殘破的城牆上，四野里響起。不論是玩家還是慘活下來的華夏戰士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雖然這次的代價極大。
蓮生癱坐在地上，肥嘟嘟的手指上全是血漬，他長長吐了一口氣，「累死我胖虎了。」
遠處，李沁然揮了揮手中的魔靈劍，也是鬆了口氣，把劍插進劍鞘里，迎著微風背著手，默然不語。
在廢墟那邊，楊天這個出力極大的奶媽，被眾人高高拋起，一遍又一遍，北山還在那兒喲呵著「扒他褲子」之類的話。
明月走到伊身旁，見著她還望著遠方，眉宇間有些焦躁不安，輕聲道：「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
這最後一次的戰鬥，解決了諾德納星最後一支足夠毀城的軍隊，獲得的積分頗多。然而……
【第四區：887556】
【第八區：999342】
「還是差了十萬分啊。」蓮生撓撓頭，嘆了口氣，就算再努力，甚至犧牲了謨，還是沒法兒和人家天災軍團相比，這真的讓人絕望。
就在這時，
【全服通報：第四區玩家2099號完成傳奇事件！獨立擊殺滅世者，艾德羅的災星，死亡傳播者，龍族覆滅者，毀滅巨龍格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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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三遍的系統通報響徹這個世界，所有人都愣住了，隨後看向積分榜，只見第四區的積分瘋漲！一直漲到1087556上！
整整二十萬分！
下一刻，比之前更熱烈的歡呼聲響起！
明月捂著小嘴，吶吶自語道：「他真的做到了。」
李沁然微微抬頭，眼中戰意清晰可見，片刻后，還是勾起了微笑。
蓮生先是愣了半晌，看了看地上自己鋪的碎石，一腳踩碎，爬起來朝那群歡呼的人跑去，一個虎撲壓倒了好幾個，在人們罵罵咧咧中哈哈大笑！
……
北美戰區，
餘溫按著刻滿符文的霜之哀傷，聽見系統通報后，默然不語。寒風吹起他骸骨般慘白的頭髮，冰冷中帶著一絲悵然。
「他贏了哩。」
嬌娜挽起秀髮，走到他身旁，噗嗤笑了出來，「你這委屈的小表情好可愛。」說著，就用指尖輕輕戳餘溫的冷峻臉。
餘溫看著身旁的人兒，那溫暖的指尖還在戳自己，裝作咬一口，嬌娜就迅速把手收了回來，不過還是沾上了他的口水，又理所當然地用餘溫穿著的巫妖王披風擦拭。
「我好歹也是個大魔頭，也要面子的好吧。」餘溫無奈道。
嬌娜笑吟吟看著他，道：「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你要是真覺得輸了心裡不開心，就把我們北美戰區的荒獸殺了，分數妥妥超過他們。」
「人家的荒獸是條龍，那還好說。可是我們的荒獸是極光鼠啊！我圍捕它十幾次，都被它跑了！那速度，在我身邊轉三圈我都抓不到，更別說那玩意兒還能躍遷！」餘溫有些鬱悶地說著，
「不過那人能殺了荒獸，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
感覺到來自虛空中的召喚，伊伸出素手，輕輕一拉，下一刻，徐聽牽著她的手出現在沛市廢墟上。
徐聽看上去精神不錯，穿著一件普通的黑色長袖，身上也是纖塵不染，若不是都聽到了系統通報，怕是人們都要以為他是去郊遊了。但伊很清楚，徐聽之前肯定是治療過身上的傷勢，而且身上估計是傷得體無完膚，甚至連他常穿的那件紅袍都毀掉了。
其實在徐聽一槍幹掉那條龍時，已經快嗝屁了，然而人禍命格的強大此時就體現出來了。那條惡龍帶來的強大怨魂之力，瞬間把徐聽已經變成骨頭的身體治癒，甚至比之前強上不少！
越是擊殺強大的存在，怨魂攝取的就越多，質量也越高，人也就不斷變強，無上限。
左右看了看，徐聽臉色有些沉重，這最後一場戰鬥的程度遠超他的意料，死的人太多了些。
玩家們朝他圍了過來，楊天、北山在那兒七嘴八舌親切無比。
徐聽眉頭一皺，問道：「謨呢？」
熱烈的氣氛忽然一滯。
片刻后，蓮生走上前來，伸手遞了一小塊焦黑的碎肉，「在這兒。」
其他人皆是沉默不語，眼神暗淡。雖然謨不愛說話，幾次大戰下來，他們也都認同了謨這個實力強大，面冷心熱的同伴。若不是他最後抱著炸彈，和敵人一起毀滅，這場戰爭怕是也贏不下來。
誰都不知道他跳進火焰巨人嘴裡時在想些什麼，但在場的眾人都能看到他一躍而下的堅定和執著，還有面對死亡的勇氣，和那顆守護同伴的、流淌著熱血的心。
徐聽接過那塊碎肉，慢慢走了出去。
蓮生張張嘴，片刻后還是感慨道：「玩家多是求生之輩，但像謨這樣為了同伴犧牲自己的，我還是第一次見，挺佩服他的。」
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戰爭勝利的喜悅被悲傷沖淡，北山看了看四周，本來他是沒資格說話的，在場都是V5大佬，但認識的久了，也就沒那麼多拘束，這時見著氣氛這麼嚴肅，憋出一句：
「要不咱給他弄個葬禮？」
蹲著把碎肉放在一具屍體上，聞言，徐聽詫異地看了這娃一眼。
「也好，反正現在諾德納星人已經潰敗，積分榜我們也是第一，弄個葬禮安葬一下也好。」楊天是很贊同他這個舍友的話，附和道。
這話得到了大多數人的同意，甚至連明月和李沁然都默認了。
北山又冒出一句：「那輓聯怎麼寫？」
「千秋萬載，一統冥界？」
「感覺有點蠢。」
聽著他們七嘴八舌說了一堆，徐聽把碎肉從屍體上撿起來，這碎肉沒有任何反應。伊一直跟在他身旁，就輕聲說著：「我們也試過，不過沒用，怕是謨真的……」
想了想，徐聽拿出一大塊血肉，這肉像是從什麼東西身上鋸下來的，沒有皮膚，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肉。但這塊肉拿出來后，一股隱隱的壓迫感從肉上散發出來。隨後，那塊碎肉放在了這大塊血肉上。
片刻后，
碎肉，微微一顫。
不遠處那些人還在聊著天，楊天感嘆道：
「唉，也不知謨有沒有妻子女兒啥的，他也沒交代，不然汝妻子吾養之也好。而且他也是個V5玩家，也沒留下啥好的遺產。」
「你很想要我的遺產嗎？」冷漠的聲音傳來，
楊天的身體僵了僵，轉過身去，就看到黑紅色血絲包裹著一塊血肉，謨的身體逐漸從那血絲中站起，轉眼間，血絲就變化成謨的兜帽，緊緊貼在他蒼白消瘦的臉頰上。此時，謨正用一種頗為不善的目光看著楊天。
在片刻的沉默后，楊天這個二十齣頭的青年，眼中居然隱隱泛起了淚花，
「你他嗎沒死你早說啊！」
眾人把謨圍著，擁抱著，歡呼著，歡呼聲隱隱刺破天穹。
一天後，沛市廢墟外，還是弄了個葬禮。這次死的人太多，不論是華夏戰士，還是玩家，亦或者是從宇宙深處來的諾德納星人。
死的人永遠的走了，
活著的人只能活著。
以前有句話說，活下來的人是最痛苦的。人們總是用這樣的話來感動，其實到最後，感動的也只是自己。
沛市廢墟外，建起了高達三十幾米的火架，也不知有多少遺體在裡面。熊熊燃燒的火焰，像是要把這夜空都染成紅色。
徐聽坐在廢墟上，這廢墟是沛市的哨塔，也就是熱光科技，之前徐聽最喜歡坐這兒眺望著整個沛市。現在成廢墟了，也不知他怎麼找到的這個哨塔，又在這兒坐著。
「給。」
一隻小手伸了過來，抓著一瓶烈酒。
徐聽接過，喝了一口。他身上還是穿著那件紅袍。幸得他最後保存了一塊紅袍的碎片，然後又讓系統修復，花了遠超這紅袍價值的點數，才修復完成。
「又在別人玩鬧的時候一個人坐角落裡。」伊坐在他身邊，挽了挽秀髮。
徐聽看著遠處的人們在篝火旁喝著酒，歡鬧著，笑了笑，「我喜歡看著別人的快樂，這會讓我也覺得快樂。」
身旁的人兒卻是沒聲兒了。徐聽扭過頭去，正好和伊清澈的眼眸相遇。
時間，在這一刻像是靜止了。
「喂，」片刻后，伊出聲。
「怎麼了？」
「當我男朋友好不好？」
世界，在這一刻都安靜了下來，遠處的吆喝聲不見蹤影。剩下的，只有伊如同寶石般的眼眸，掛上晚霞的絕美臉龐，還有因有些緊張導致有些粗重地呼吸聲。
不時跳動的，像是坐過山車的心臟，讓徐聽覺得他還活著。
「你得排隊。」徐聽移開目光，喝了口酒，看向遠處，而遠處啥都沒有。
「噢，那我找別人去了。」伊拍拍裙子起身。
「好。」
哪想著，伊在徐聽身旁轉了兩圈，又坐下，很是開心道：
「嘿！我找到了！」
「誰啊？」徐聽裝作鎮定問著，心裡卻有些發堵，這麼快嗎？
「他說得排隊。」 ——
（好吧，最後一段也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