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同生共死

  「他之前經歷過大戰，但身體已經痊癒了，沒什麼大礙。」蓮生頓了頓，眾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他的下文。

  「只是他受到了一個詛咒，施咒的人很強，按照這詛咒的強度來說，應該只比至尊弱一些。」蓮生緊皺著眉頭，「因為這個詛咒，他陷入了心魔中，神志徘徊在噩夢裡，無法逃脫……理論上來說，當他的心靈完全封閉的時候，也就是他身體靠著本能意志行動的時候，他這身體發起狂來可是個大麻煩，你們居然能讓他沉睡……這簡直是個奇迹。」

  說實話，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聽懂的，但覺得好像挺嚴重的樣子。謨雖然也遇到過心魔，但他的心魔是黑光病毒的自我意識，他斬了黑光的意識才真正成為黑光病毒的原型體，只是每個人心魔的情況都不一樣，他也無法用自身作為參考。

  「那該怎麼幫他？」明月問道。

  蓮生撓撓頭，「我該怎麼說呢，他現在其實還沒有達到能挑戰心魔的程度。給他下詛咒的人也是看出了這點，才讓他強行陷入心魔中。他無法走出過去，看破心魔，才會沉睡不醒，正常情況下這輩子都醒不過來的……」

  「那不正常的情況呢？」

  蓮生緊皺著眉頭，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他穿著棕褐色的睡衣，和那個為所欲為套裝差不多的樣子，再加上他小胖稚嫩臉上的嚴肅神色，說不出的可愛滑稽，然而在場的人沒一個笑出來。

  片刻后，蓮生倒了杯水，隨手灑在地上，蹲著仔細觀察水漬的軌跡。看著看著，他的臉上都快皺出皺紋了，又倒了杯水，換個回首掏的姿勢潑在地上。

  又是一杯，

  還有一杯……

  到後來，偌大的房間都快被水潑滿，眾人面面相覷，默默退出了房間留位置給蓮生卜卦。

  「那啥，下面大廳還有空地兒，要不咱試試下面？」楊天試探性地道。

  蓮生摸了摸腦門兒，這個動作是學他的師父撥雲至尊的，然而他不是蹭亮蹭亮的大光頭，少了那麼點味道。他看了眼楊天，拿出一根雞腿啃了起來，

  「這個演算要考慮的因素很多，在這個房間推演最是容易。」

  啃了一半，有些心疼地把雞腿扔地上。或許是因為浪費食物的刺激，蓮生終是推演了出來，面露喜色道：

  「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麼都算不出來，先知老頭又在考我！」

  「什麼情況啊？」

  蓮生一指明月，「大先知留了手段，在你身上。」

  明月一愣，想了半天，才拿出一個玉簡，「是這個？」在這次副本世界前，她師父給了她一個言出法隨的玉簡，說是得四個V5玩家才能啟動的至高法術。

  這麼一想，四個V5玩家在場的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言出法隨啊。」蓮生看了一眼，已經認了出來，眼眸有些暗淡，先知老頭還真捨得，他這是不計一切了啊……

  「要怎麼做？」

  這個玉簡很是珍貴，裡面的言出法隨更是超過了V5玩家的極限，若是使用得當，幹掉華夏戰區所有諾德納星人也是可能的，但明月很是乾脆就打算用了。

  「我布置一個陣法，你們出四個V5級提供力量維持法術運轉，然後送一個人進入他的噩夢裡，幫他度過心魔。」

  蓮生拿出一個毛筆，在床上認真畫著一些符號，也不見毛筆沾了什麼，筆尖就流出紅色的墨汁。他畫的極快，雖然看上去小胖小胖的，但動作很是敏捷。沒多時就把整個床都畫滿，直到最後一筆結束，蓮生才長長吐了口氣，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眾人對視幾眼，四個V5玩家倒是沒什麼，李沁然，明月，謨，楊天都是V5級，實在不行伊直接變身，也是一個V5。只是送一個人進徐聽的噩夢裡，該選誰？

  「蓮生大人，選這個人有什麼要求？」北山問道。得嘞，在場的幾人里就他實力最低，在玩家的階級里，他稱上位者一句大人真的是不為過。

  蓮生想了想，道：「這個人需要非常了解徐聽，能明白他心裡的軟弱，能解開他的心結。其餘的……我也說不清，不過沒人能知道徐聽的心魔是什麼，在心魔中發生戰鬥也是有可能的。」

  「心魔的類型很多，不過大體有兩種。一種是往事回溯類，人們一次次沉淪在過去的某件事無法走出，渾渾噩噩，輪迴不止。這種類型的心魔不能輕易叫醒當事人，只能等事情結束，下一次輪迴開始前的間隙提醒當事人。不然很有可能造成蝴蝶效應，導致事件錯亂，引起當事人本能的反抗，出現不可預測的後果。提醒的方式很多，安慰啊開解啊什麼的，內容不限，主要是叫醒當事人，或者讓他看開，這得是口才問題了。如果叫醒失敗，就會陷入下一次輪迴，在一次次輪迴后，怕是去叫醒他的人也會迷失自我。總之比較麻煩。」

  「另一種心魔就比較危險了，屬於戰鬥類，有些像是道家所說的斬三屍。這類的心魔，人們會和內心幻化出來的敵人戰鬥。通常這個敵人實力都極為強大，敵人的類型很多，有的是過去的自我，有的是精神分裂的自我，也有血統啊夢魘之類的，雜七雜八。這就要求去叫醒徐聽的人也需要一定的戰鬥力，能幫他幹掉敵人。這種類型的心魔倒是好說，幹掉就能醒來。」

  「總的來說，對於人選的要求有兩個：一個是善解人意，一個是戰鬥力高。你們自己選人吧。」

  短暫的沉默后，

  謨首先道：「我不可能，我就會殺人。」大實話。

  楊天攤攤手道：「我也不行，我一開口徐哥怕是還沒被心魔纏著就先打死我。」這對自己認識也很是清楚的。

  北山聳聳肩，沒說話。他的實力墊底，去了也沒用。

  李沁然思索半晌，像是在回憶從小到大安慰人的次數，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糟糕的事，一翻白眼，道：「我不會開解人。」

  事實上，在場的眾人都知道誰去最合適。

  明月在心裡長長嘆息一聲，眼眸有些暗淡，對伊柔聲道：「伊伊，你去吧。」

  伊深吸一口氣，握著小拳頭道：「嗯，我會把他完整帶回來的！」

  「不完整帶回來也行，缺胳膊少腿的他又不是沒長回來。」明月抿抿嘴，有些沒好氣地看了眼昏睡的徐聽。

  這一幕，都落在蓮生的眼中，他聳聳肩，拍拍手道：「那就開始吧。」說著，拿起明月的玉簡就往半空一拋，雙手捏了好幾個手訣，玉簡驟然爆發出乳白色的光芒。

  李沁然、明月、謨和楊天同時出手，一紫一白一黑紅一金黃的光柱從四人手中爆發，灌注進玉簡之中。

  蓮生雙手不停捏著手訣，忽的對明月笑道：「明月，許願吧。」

  明月一翻白眼，這個玉簡是言出法隨，是需要許願的，而且這個願望不能只追求結果，不要過程。斟酌片刻，她對著半空中發著白光的玉簡道：

  「我以大先知唯一弟子，九尾明月的身份許願：願徐聽走出心魔。」

  話音落下，玉簡上流淌的乳白光芒蕩漾開來，垂下一道光幕落在昏睡的徐聽身上。片刻后，徐聽的心口處出現一個小小的星光狀孔洞。

  「果然是這樣！」蓮生雙手一擺，維持著法力，「伊，去吧！記住在心魔里不論看到什麼，都要保持神志清醒。若是是往事回溯類的心魔，一定要把整個往事都看完，不要輕易叫醒他！」

  伊點點頭，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徐聽，身形一晃，幻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那道星光狀的孔洞中。

  蓮生又捏了幾個手訣，那星光消失在徐聽心口。

  咔嚓！

  玉簡上出現幾道裂紋，破碎，化為點點星光消失在虛無。

  眾人這才收回手，蓮生擦了擦頭上的汗，拿出一根雞腿啃了幾口。此時屋子裡這麼多人，看他們的樣子也沒準備去休息，估摸著是想守在徐聽身旁等待事情的結果。

  「行了，估計要一段時間，你們先把之前發生的事給我說說。」蓮生打著哈欠道。事實上，他早就想去睡覺了，大半夜的，不過這麼多人都不睡，他也不好說什麼。

  「一段時間是多久？」明月抿抿嘴問道。

  「運氣好的話，一個時辰就能醒來。運氣不好，到這個任務世界結束，甚至在現實世界沉睡，然後被系統拉進任務世界，都可能醒不來。」

  李沁然想了想，她劍心通明，之前是關心則亂，現在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皺眉看向蓮生，「也就是說，要麼是他倆一起活，要麼是一起死？」

  「是。」蓮生坦然道，「若是普通叫醒人的方法，只需一縷意識進入徐聽的心靈。但用的是言出法隨這種至高法術，才能把伊整個人都塞進徐聽的心魔，效果肯定是比意識強。但若是徐聽沒有醒，還會搭進去一個伊。」

  「你之前怎麼不早說？」明月著急道。

  蓮生聳聳肩，無辜道：「我說了她也會進去的。」

  「你說了我們就可以先嘗試其他辦法，實在沒用了才用這招！」明月狠狠道：「你現在這麼做，要是伊也……」

  蓮生笑了笑，眼神里有著不符合十六七歲少年的深邃，「這是死生契闊的真正含義，他倆能不能醒來，就看緣分了。」

  「有多大把握？」

  「五五開。」

  聞言，眾人鬆了一口氣，好歹一半對一半，不是什麼九死一生之類要命的話。

  蓮生頓了頓，又道：「要麼醒來，要麼一起死，五五開嘛。」

  「」靠！「」

  好幾人都想爆粗口，但見到蓮生笑呵呵沒臉沒皮的樣子，各種問候的詞兒憋了半天還是沒說出來。李沁然看著蓮生一臉就是喜歡你們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忍不住用她獨有的方式罵了一句：

  「希望你喜歡的人有世界上最兇殘的哥哥。」

  蓮生擺了個鬼臉，「喜歡是什麼，俺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