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恭送四番隊長
明月殺完人回來,發現那剩餘的兩個黑龍堂成員還是木訥的站在原地,就有些好奇的上前瞅了兩眼,卻是發現這兩個人的眼中有一個紅色鬼影,顯然早就被徐聽攝住了心智。
「你想做什麼?他們就算髮現我的實力,也不至於到需要殺人的程度。」明月疑惑道。
徐聽無聊的打著哈欠,道:「就是想做個實驗,反正我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們活著回去。」
明月上下打量著徐聽,這人自從上次被殺意迷了心智,然後被她抽了一巴掌后,就變得有些不正常了。
「你倆,全力運轉降魔功。」徐聽平靜道。
兩個黑龍堂弟子眼中的黑色瀰漫,全身勁氣上涌,黑袍無風自動。這兩人實力相差不大,身上的內力渾厚程度也差不多。
徐聽點點頭,努努嘴。其中一名黑龍堂弟子瞬間抽出長刀,把另一人脖子砍斷,鮮血飛濺!
在殺掉這名黑龍堂弟子的瞬間,持刀的那人全身勁氣驟然一升,原本剛才更強的氣勢顯露出來!
徐聽咧嘴笑著,像是看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
明月驚訝道:「怎麼回事?他的內力突然增加了近一倍!」
「不只是這樣,這個人身上,還多了一股邪氣。」徐聽指著面前這個黑龍堂弟子,忽的想到了什麼,自語道:「降魔功,降魔……降魔,哦,對了,是降臨的降,不是降服的降……原來是降下魔頭的武功啊。」
「降(jiang)魔?」明月緊皺眉頭,小聲念叨這兩個字。
「這個極高的武學,有個很有意思的特點,不過太駭人聽聞了,我才試著實驗一下。」徐聽笑道:「還真是有意思啊。如果兩個人同時修鍊了這門武學,擊殺對方后就可以得到對方全身所有的內力。」
「還有這種事?!」明月驚駭道,忽的想到什麼,眉頭緊皺道:「現在已經死了兩位隊長,也就是說……」
「沒錯,那個兇手現在擁有了兩位隊長的內力,而且因為修鍊的是同宗同源的降魔功,不存在內力排斥什麼的,比吸星大法吸功大法之類的武學靠譜多了,連內力不同性質互相排斥什麼的都省略了。」徐聽頓了頓,又道:「和另一本傳奇武學——北冥神功也相差不大。不對,從另一個特性上說,可能比北冥神功還要可怕。」
「什麼特性?」
「魔。」徐聽眼神微眯,道:「這是一部讓人成魔的武學。」
徐聽指著這個站立不動的黑龍堂弟子,道:「你看他就殺了一個人,身上就多了一股邪氣,若是殺的修鍊降魔功的人夠多,內力夠高深,到最後,就會成為一個『魔』。這估計也就是『降魔』這個名字的由來!」隨後一打響指,那名黑龍堂弟子一抹脖子,自殺了。
說話到這份上,一切就都清楚了。
黑龍堂的成員感情都很好,極少出現自相殘殺的情況,應該沒幾個知道降魔功的這個詭異的修鍊方法。然而,還是有人知道的。
三番隊身受重傷后,有人就暗地裡把他殺了,並把屍體偽裝成走火入魔的樣子。聶文海估計是知道降魔功的這個特性,他和三番隊長又是如膠似漆的,一見到三番隊被殺,就想著報仇,他知道自己能力不足,就把目標放在二番隊身上了。畢竟一番隊長沐劍一號稱黑龍堂最強,四番隊長白春秋一旦使用至強真意就和一番隊長不相上下……也就二番隊長墨少峰還有點機會。然而他還是去晚了,想刺殺二番隊長時被人捷足先登,反而成了替罪羊。
「這麼說,你不信是聶文海殺了墨隊?」明月緊了緊小手,呡嘴道。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徐聽平淡道:「墨隊也是隊長實力,和你差不多,即使是偷襲,也很難幹掉。你不是一發飆就差點幹掉這個聶文海了嘛,所以他的實力想幹掉墨隊,可能性很低……我相信你也清楚這件事。雖然我知道你很想替墨隊報仇,不過說實話,並不是他殺的墨隊,當然,我也沒有證據,若是鞭屍能讓你心情好點,聶文海的屍體就在這兒,你隨意。」
明月把腦袋轉到一邊,小聲道:「我才不會這麼沒品呢……」過了片刻,又認真道:「徐聽,我要替墨隊報仇,你……」
都說了和副本世界的人有太多情感上的糾纏,會過得很累的,她怎麼就是不聽。
徐聽暗自嘆了口氣,看了眼身上這一裘紅袍,眼神飄忽,自己又何嘗不累呢?
「你放心,那個人估計就是這次副本世界最後的BOSS了。他是我的目標,活不了多久的。」
明月點點頭,忽的問道:「你是怎麼會確定降魔功的內力可以轉移的?」
「沒有確定,這只是大概的猜測,事實上,確實有些難以想象,這和養蠱差不多的武學極其少見,我也只有兩成的把握。不過正好有黑龍堂弟子,就拿來做做實驗,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徐聽淡笑道。
明月眉頭微皺,看向徐聽眼神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忽然問道:「你現在還會發瘋不?」
徐聽愣了愣,這才明白明月說的是什麼,苦笑道:「我的精神是有點問題,以前殺人太多了,怨念纏身,心魔作祟。之前修鍊了紫霞功能把這些殺意怨氣全壓下去,現在內力盡失,就有些壓不住了。用鬼魂之力殺人還好,但如果親自動手,怕是……」
「合著,你進入副本世界之前,是個精神病啊?」
「……差不多吧。」
明月認真道:「保持本心,神清明慧。我現在感覺你全身都是血腥味兒,就像個全是血漿的活火山,比反派更像個反派。」
徐聽咧嘴笑了,那如同深淵的眼眸里點點紅光不斷閃爍著,他道:「放心吧,你看,我現在是個內力全失的普通人,是個弱雞。」
回到黑龍堂時,已經是四天後了。
花了這麼久的時間,主要是因為徐聽的身體被毒素侵蝕太深,雖然已經把毒逼出來,但即使是他的身體,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精氣虧損太多。
此時的黑龍堂,已經損失了兩位隊長,看上去比之前蕭條太多了。就連山門上都掛著白布,守在山腳的兩個黑龍堂成員也全身的麻衣,頭戴白綾。
「兩位副隊長好!」
那兩名黑龍堂弟子朝著徐聽二人拱手行禮,臉色很是暗淡。
徐聽拍了拍兩名弟子的肩膀,嘆聲道:「我們都知道了,辛苦了。」
「徐副隊長……」兩名弟子眼眶有些紅,哽咽著。
上了山,剛進黑龍堂時四周通明的燈籠全換成了慘白色,一連死了兩位隊長,讓整個黑龍堂的山上都陰暗了不少,路上遇到的不少弟子都是暮氣沉沉的。
「這麼大的一個黑龍堂,現在已經有種日落西山的感覺了。」徐聽嘆道。其實他懶得說話的,不過發現明月到了這山上后臉色也是奇差無比,估計又想起了墨少峰隊長被人殺的事,這才試著說話轉移明月的注意力。
「嗯,如果那人真的擁有了兩位隊長的內力,說不定真有毀滅黑龍堂的實力了。」明月輕聲道。
「他還不敢,」徐聽笑道,「不論是沐劍一大隊長,還是我家那個四番隊長,都不是鬧著玩的。」
「那我們該怎麼辦?」
徐聽眼神閃爍一下,沒有說話。
墨隊的祭祀已經過了,兩人來到靈堂。明月的眼眸終於是紅了起來,卻一直強忍著不哭出聲。
徐聽看了她一眼,這才明白過來,顯聖境界的人,其實就是用更高一維度的思維去看待萬物,並不是說不再有情緒,只是說能影響自己的人越來越少了。
「你答應過我的,要找到那個人,殺了。」明月輕聲道。
徐聽咧嘴一笑,道:「我答應過的事,沒有完不成的。」
說著拿了三炷香,朝著墨少峰的靈位拜了拜。
徐聽眼眸微垂,墨隊啊,我可是把你家明月完完整整帶回來了,你安息吧……
兩人分開,各自去各自的番隊駐地。
等到徐聽回到四番隊時,見著不遠處那座最高的閣樓里依舊亮著燈火,那是自家隊長的屋子。
想了想,徐聽走了過去,輕輕扣了扣木門。
「進來。」裡面傳來一個聲音。
徐聽推開門,撲面而來的一股酒味兒,看來這幾天,白隊又喝了不少酒。
「你回來了啊。」白隊抬起頭來,看著徐聽的樣子,溫和道,算是這幾天以來唯一的好事了。
徐聽張了張嘴,原本想勸白隊節哀的,後來感覺這句話本身就沒啥用。人家死了兩個從小玩到大的兄弟,還勸人家節哀,這不是找事兒嘛。
最蒼白的話也莫過於節哀這個兩個字了。
「你……」白春秋眉頭皺起,打量了下徐聽,道:「腳步虛浮,呼吸急促,你武功全廢了?」
徐聽平靜道:「廢了就廢了,重新練就是了。」
白春秋沉默了,每一個人的武藝都是十數年的夏暑冬寒練就的,哪兒那麼容易重練,內力更是如此,沒有捷徑可走。
「那明月呢?她是和你一起出去的。」白春秋又問道。
「她無恙。」
白春秋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輕嘆道:「你總算沒辜負少峰,他泉下有知,也……」說到這裡,白春秋也是說不下去了。片刻后,問道:「你來找我,為了何事?」
「我想請隊長,離開黑龍堂。」
沉默,降臨在這間古色古香的屋子。
燭火忽明忽暗,照映得兩人的影子也是搖曳不已。
「你……有多大把握?」白春秋遲疑問道,這問話,更像是一聲長嘆。
徐聽道:「若是隊長離開黑龍堂,大概在七成。」
「就憑你現在武功全失,也是七成?」
「是。」
白春秋嘆了口氣,道:「若是……估計會上升到九成吧?」
徐聽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鮮血一滴一滴從指縫裡墜了出來。
「你猜到是誰了?」
「隊長,您,應該也猜到了吧……」
白春秋的眼眶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這個男人,是四大隊長里最洒脫的一個,仿若什麼事兒都不在意,但事實上,他的心裡,比誰都清楚。
默然片刻,徐聽從懷中拿出一瓶白瓷兒小酒,輕輕放在桌上,「堂里的酒,終沒有椿木鎮的白瓷兒酒好喝。」
白春秋笑了笑,眼中的暗淡情緒悄然消失,抓起酒瓶,打開木塞狂飲。一瓶喝完,放下時就看到了酒壺上的斑斑血跡,微微愣神。
「你想做什麼就做吧,這仇……我是報不了的,不過可以幫你一把……黑龍堂,不要就不要了。」
白春秋凌空一抓,掛在牆上的劍出鞘,輕飄飄飛到了他的手中。
垂著頭的徐聽,始終不敢抬起來,那指縫的血,又在滴淌。
「徐聽,」白春秋輕輕一笑,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欣慰道:「收你當副隊,我未曾後悔。」
白光如同霓裳般劃過,帶著絲絲的紅霞,仿若天邊逐漸消失的雲彩,在這之後,便是永恆的黑夜。
徐聽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響頭,用沙啞的嗓音道:
「恭送,黑龍堂四番隊隊長,白春秋,歸天!」
話閉,起身。
木門打開,又輕輕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