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隔壁
綠玲坐在馬桶上,低著頭,褲子被拔到腳裸處,下身全是血,上半身被扎得全是血洞。地板上,白色的牆上,滿是殷紅,應該是被快速捅進去又抽出來的刀,讓血噴洒出來形成的飛濺血跡。
徐聽看著這屍體的模樣,瞳孔頓時一縮。
「小玲!」
幾個聽到動靜趕過來的女生,擠進廁所見到的就是蹲在馬桶邊觀察屍體的徐聽,一個個情緒悲痛不已,就要衝上來。
夕玫眉頭一皺,喝道:「安靜!」
這幾個女生才捂著嘴小聲的哭著,但誰都不敢打擾徐聽。綠玲其實是隊伍里的老人了,是最早跟隨夕玫的,之後才慢慢有了接下來的三個姐妹。對於她的死,即使是夕玫,雖然面無表情,但指甲都深深的掐在肉里。
一直到徐聽站起身來,夕玫才問道:「怎麼回事?」
「晚上的時候她去洗手間,大概十分鐘左右她都沒出來,我上來看后就發現了……」
徐聽皺著眉,像是在想什麼事,身上那股表現出來的稚嫩高中生的氣質此時完全消失。小香看著他模樣,眼神微微一閃。
「你是古武強化,在屍體這方面比我們懂得多,說說你的看法。」夕玫沒有在意徐聽此時這模樣,問道。
徐聽一指綠玲的屍體,很乾脆道:「沒有掙扎的痕迹,脖子被瞬間掐斷,一擊必殺,這人實力應該極高,右手指力驚人。另外,她身上的十幾道傷口應該都是死後被侵犯時兇手留下的,所以兇手心理有些問題。」
夕玫幾人都靜靜聽著,目露思索之色。徐聽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心裡暗暗鬆了口氣:果然,綠玲沒有把殺人司機的情況告訴她們。
「還有什麼嗎?」夕玫問道。
「還有就是這衛生間就只有這個小窗戶,」徐聽指了指頭頂的這窗戶,大小倒是夠一個成年人穿出,「兇手應該是從這裡進出的。」
夕玫點點頭,眼神看向小香。
小香直接站出來,看著剩下的兩個姐妹還有徐聽道:「目前情況很少,無法推測。但安全起見,我們幾個都搬到樓下打地鋪,那裡空曠,實在打不過我們還可以跑。避免一個人獨處,即使是去廁所。」
「好。」徐聽還有剩下兩個女生應道。
夕玫這時開口道:「我們,先把綠玲埋了吧。」
這話一出,即使是小香都眼眶一紅,那兩個女生更是哭了出來。
因為還有不知道隱藏在哪裡的兇手,只好把綠玲埋在這別墅的後院。下苦力的,自然是傀儡。
看著傀儡不知疲憊的挖著坑,徐聽思索了一陣,道:「我先去收拾下。」
夕玫看了他一眼,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點點頭。
等到徐聽一個人走遠,小雯忍不住道:「大姐,讓小弟弟一個人回屋子,是不是……」
小香道:「沒事,現在是安全期。」
「啊?」小雯疑惑道。
「那東西殺人後會有一段時間的安全期,在這段時間裡我們是安全的。」夕玫看著綠玲冰冷的屍體,淡淡道。
「你們就別打啞謎了,聽不懂!」另一個女生也忍不住道。
小香看見夕玫點點頭,才道:「這次副本很棘手,你們要有心理準備,兇手,應該是……」
……
鬼嗎,
徐聽一邊收拾著客廳,騰出空地給那幾個女性鋪床,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
怕是小香已經發現是鬼做的了,提示畢竟很明顯。但看這模樣,她應該還猜不出來是那個司機的鬼魂,不過這事兒應該瞞不了太久。
徐聽收拾好客廳,去洗手間里不斷用水龍頭沖著手,他的手很美,不只是因為還是未成年,也是他特意保養過的,看上去精雕細琢。
水流不斷從他的手心流過,一遍又一遍,不斷的搓著手。
現實中倒是從來沒見過鬼,可能是因為這次副本的原因,系統把這玩意兒弄出來了,倒是長見識了。
徐聽一抬頭,鏡子里倒映著自己的身影,還有站在身後高大的陰暗影子。
這影子臉色鐵青,穿著的還是那晚的衣服,在他的太陽穴上,有兩道傷口不停的流著血!
「嘿,被發現了呢。」
徐聽眉頭一挑,身上湧現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息!
血腥味兒,忽的在這狹小的空間濃鬱氣來。
那司機的鬼魂臉上頓時出恐懼神色,鬼魂的身體也黯淡了不少,隨即消失不見。
徐聽長長吐了口氣,眼中是揮之不去的疲憊,身體已經是大汗淋漓。
現在應該是安全期,怎麼這鬼魂就來找我了?
徐聽皺著眉想了會兒,才恍然,合著是因為我殺的你,才對我特別照顧?
按照那些鬼片的特點,只要消除怨念鬼魂就消失的話,是不是說我自殺就行?
徐聽摸了摸下巴思索了會兒,最後笑了起來,「嘿,還好留了一手沒告訴她們這鬼魂的身份。」
第二天一早,幾個人臉色難看的坐著吃早餐。
可能是因為綠玲的關係和她們很好,她們幾個都還有些哀傷。
徐聽暗地裡搖了搖頭,思索了一陣,撓撓頭憨笑道:「夕玫姐,我想去城裡看看,說不定能打探到什麼關於兇手的消息。」
夕玫正思索著事兒,聽到徐聽這麼一說,眼神一閃,道:「好,小心。」
小雯一聽,正要說些什麼,被小香一瞪眼,又把話憋了回去。
吃過飯,徐聽坐上了她們之前弄到的車,夕玫細細囑咐著很多事,徐聽都老實的聽著,最後揮揮手,說了聲晚上就回來后,熟練的開著車就走了。
這時候小雯實在忍不住了,問道:「梅姐,我們就這麼讓小弟弟離開?他又不知道是鬼乾的,這樣……」
夕玫收起了之前臉上一直掛著的微笑,淡淡道:「現在是特殊時間,他可以替我們分擔那鬼魂的注意。」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夕玫看了一眼小雯,道:「雯雯,你太善良了,善良的人在遊戲里是很難活下來的,你只能逼著自己狠下心!」
「而且這個高中生也不是什麼好人。」
這時候小香也道:「之前綠玲提過,我沒怎麼注意。但他昨晚看綠玲屍體的眼神,以及剛才開車的熟練手法,這完全不是現實中的高中生該有的能力,即使是經歷了一兩個副本,也不該這麼快。」
車上,徐聽一隻手開著車,另一隻手拿著煙悠哉悠哉的抽著,到這個時候,他也沒什麼好隱藏的了。在剛才吃飯時聽到夕玫說加強戒備度過這3天時,徐聽就知道他得離開了。
因為他注意到一件事,就是綠玲的死其實不是偶然。
昨晚上廁所的人不只綠玲一個,怎麼就她死了?
這很明顯的,是司機的鬼魂是有針對性的。綠玲,是隊伍里,唯一一個強化了能夠傷害到靈體能力的玩家。
所以她死了。
也就是說,即使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但那司機的鬼魂,很明顯,是能思考的,甚至可以說是條理很清晰。
對於一個帶智商的鬼魂在暗中不斷盯著,徐聽不認為在那宅子里守著不做什麼準備就可以安然度過這次任務。
「唉,雖然說那鬼魂被我煞氣沖著了,但估計今晚就會再殺人。」
徐聽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隨手把手伸出車窗彈了彈煙頭。
一路開車到了市裡,這條路他之前來過,所以輕車熟路。
繞著大街逛了幾圈,還是什麼都沒找到。徐聽心裡不免有些著急了。
難道是因為時間過了,所以那老頭就沒在了?
想罷,徐聽下了車,在街上慢悠悠逛了起來。畢竟這種事只能靠緣分,他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沒想到才走了幾步,想遇到的老頭沒遇到,反而在街角看到了個熟人!
沒錯,是熟人!
畢竟前兩天一拂袖子就把自己打飛出屋外的印象還是很深的。
賴頭老兒悠哉悠哉的蹲在街角抽著旱煙,手中拿著一桿髒兮兮的煙杆子。老頭砸吧砸吧的抽著,眼神倒是直溜溜在來來往往的女人身上來回打轉,哈喇子都快流一地了。
講真,這個時代還是80年代,街上的人穿著不像是現代那樣開放,委實沒啥好看的。
但即使這樣,大街上也是少不了這種看美女的人,被路過的女性輕罵了聲流氓后,更加得意忘形了。
很明顯,賴頭老兒就屬於這種沒臉沒皮的,估摸著他是覺得,難得來城裡一趟,反正走後也沒人會記得自己,倒不如放浪形骸。
「這個不錯!」
老頭聞言看去,隨即失望搖頭道:「太小了。」
「小才好啊!音輕體柔啊!」
老頭索然無味道:「還是太小了。」
「青梅竹馬啊!」
老頭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暗自呸了一聲,他娘的,比我還禽獸!轉過頭來一看,就發現徐聽老神在在的蹲在他旁邊,眼神也是在周圍的幾個女性身上打轉兒。
「咦,是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啊!我說誰思想這麼齷齪來著!」老頭鄙夷的看了徐聽一眼,道:「看你這樣子,怕是讀書時候沒少偷窺女同學吧。」
徐聽斜著眼道:「你別把所有人都當是你好不?話說,咋來城裡了?」
老頭砸吧砸吧煙,眼神又瞟到路上行人身上,道:「來城裡進點材料的。」
徐聽點點頭,心中有些奇怪:這任務世界看來並不是單獨開拓出來的世界,怎麼感覺像是平行世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眼神不自覺落在了老頭身上,徐聽嘿嘿一笑,仗著自己現在還沒成年,憨笑道:「大爺,你打鐵這麼好,再看看我連個趁手的武器都沒有,多可憐啊。」
賴頭老兒咳了一聲,正要回答,忽然感覺有哪裡不對,把看美女的眼神收了回來,扭頭一看。
得嘞,
這個得到自己先輩傳承的小傢伙正一臉要哭要哭的看著自己,他嫩嫩的臉蛋上滿是委屈,就連那雙迷人的漆黑眼睛都閃爍著炙熱的光芒,
這臉蛋,
這柔弱的表情,
在徐聽這張絕美的臉施展賣萌術之下,賴頭老兒只覺得這顆即將入土的心都有些融化了。
乖,不哭不哭,爺爺給你糖糖吃!
這時,老頭忽的嗅了嗅鼻子,少年的身上還是有著一股極淡的血腥味兒,這種味道老頭子很清楚,是常年殺人才留下的味道。
老頭神情頓時恢復清明,之前想親親抱抱舉高高的心頓時下去了,呵斥道:「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不求天地不求人,你這樣成何體統!」
徐聽頓時一愣,他委實沒想到這老頭子如此高尚。說實話,在自己好不容易完成任務找老頭交差,他就丟了片不能用的殘片糊弄,還仗著武功高強直接驅趕自己時,徐聽就已經隱約探測到了一點這個老頭的節操和下限。
但他真沒想到,就這樣的一個糟老頭子,還會說出這種話。
一瞬間,徐聽忽然有些明悟,難道說,想要把古武練起來,就必須要有這種直面一切的心性?
暗地裡老頭子輕輕吐了口氣:這小子長得真是妖孽,要不是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兒,老頭子我怕是也要淪陷了。
看見徐聽一臉悵然的模樣,老頭有些過意不去,就道:「你也別嫌棄老頭子吝嗇了,你自己應該有一把最適合的武器,何必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徐聽默然不語。
「對了,你來這裡幹嘛?」
徐聽這才想起來正事,道:「最近遇到點事兒,我來找在之前街上那個道士的,你知道他去哪兒了不?」
按照徐聽之前的想法,那道士既然能觸發系統給予自己傳承,那應該多少也有點真材實料,就算干不掉那個鬼司機,拿符咒之類的東西拖延下時間應該也沒問題的。
「你說的是張老頭啊,他昨晚被逮進局子里了。」賴頭老兒隨口道。
「啥事兒?」徐聽一皺眉問道。
「嫖唄。」
賴頭老兒呲笑了一聲,得意道:「我早就給他說過了,別太依靠那些花里胡哨的鬼畫符,自己身體糟糕得一塌糊塗,關鍵時刻連個三樓都不敢跳!」
「……」
徐聽有些反應過來,噓著眼道:「您老當時在?」
「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