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幻實
「其實我們都早已心知肚明,是不是真的心存復仇,是不是真的想置於銘悸於死地,只有你自己最清楚。」秋影安慵懶的打了個哈欠,雙手環胸走進別墅,「進來吧,要不要再睡個回籠覺呢?反正今天周末,不用擔心上班遲到什麼的。」
「秋影安,你差點害死於筱奈了知道嗎?你怎麼還有這份閑心睡覺呢?」歐陽芸雪緊皺眉頭走到秋影安面前,抬起眼眸,憤怒的凝視他,「於筱奈被你哥兒們兒凌辱,你知道,這對一個女人來說,存在多重的傷害嗎?是,這件事給於銘悸是帶來了不小的打擊,但同時,也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女孩兒啊!」
「芸雪,你實在太心軟了。」秋影安伸出修長的食指托起歐陽芸雪的下巴,揚起嘴角,勾出一道完美的弧度,「連復仇都要考慮三分,你可別忘了,是他們於家對不起你在先,是那個於銘悸沒有做好一個當父親的職責,沒有做好表率,牽連自己的孩子又算什麼?」他俯身湊近歐陽芸雪,附在她耳畔輕聲低喃。
清晨的陽光並不刺眼,伴隨著一縷淡淡的清風,拂過臉頰,涼涼的,溫溫的充滿舒適感。
「復仇是我的目的,但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做,你用這種方式,只會讓我更不自在。」歐陽芸雪垂下眼帘,向後退去,「秋影安,說實話,我真後悔告訴你這件事,本以為至少你可以為我出謀劃策,讓我來做,可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對於筱奈下狠手?整件事情,我並不想把她牽扯進來,你懂嗎?」
「因為於筱奈是於銘悸的女兒,就這麼簡單。」秋影安無謂的聳肩言道,「我也不是那種傷及無辜的人,芸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可能你不明白我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但,你只要明白,我在替你浦路,等我把這條不平坦的路鋪平之後,你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替你父親報仇了。」
「你能不能別這樣。」歐陽芸雪在刻意躲避秋影安,「秋影安,我不需要你替我鋪路,一切由我自己解決。」
「你寧肯每天和你的仇人同床共枕,也不願意接受我的愛嗎?」秋影安筆直的站在歐陽芸雪身後,低聲說道。
「我不能接受……」原本只是歐陽芸雪來找秋影安算賬的,結果為什麼會變成秋影安的告白了?
一雙有力的大手突然從歐陽芸雪身後攔住她的腰,白皙的下巴輕輕抵著她的肩膀,「當我在雨中,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對你一見傾心了,後來得知其實你是有夫之婦的時候,我強迫自己不去打攪你的婚姻,可現在我知道,你的丈夫是你的殺父仇人,我就沒什麼理由在做顧忌了。」他溫柔的聲音在歐陽芸雪耳邊不停回蕩,她拚命搖頭。
「不可以,我們不可以,秋影安,我只想報仇,至於其他的問題,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去想,希望你能明白。」歐陽芸雪低著頭,顫抖的雙手輕輕推開他,「我要在於彥楓醒來之前趕回去,我,我得先走了。」當她準備撤離時,卻被秋影安伸手拉住,「呃!」她猛地睜大雙眼,視線落在秋影安白皙的手背上,雙腳定在原地。
「明明是於彥楓對不起你在先,為什麼搞的好像你在擔憂什麼似的?」既然歐陽芸雪主動上門找他,秋影安當然不能輕易放她離開,愛情,會使人麻木,也會讓人大亂方寸。
「秋影安,我……」
「來都來了,至少進去喝杯早茶再走吧,我知道於彥楓有賴床的習慣,不到中午,是不會醒來的,就算他醒來見不到你,你也可以解釋給他說你去附近的商場Shopping了,不都是理由嗎!走吧。」秋影安溫柔的牽起歐陽芸雪的手,走了進去,空曠無人的客廳,充斥著清新自然的味道,「你還沒吃早餐吧?正好,保姆做了早餐,我給你拿去。」
歐陽芸雪無力坐在沙發上,扭過側臉,下意識的瞥向擺放在茶几上的相片,和秋影安合影的中年男子瞬時映入歐陽芸雪的視線,她猛地瞪大雙眼,拿起相框,這個男人……怎麼那麼像她在夢裡見到的那個人?
「我們家平時比較偏西餐,所以我讓保姆特地做了三明治,嘗嘗看,這兒還有一份生煎蛋。」端著托盤走出廚房的秋影安將其小心翼翼的放在茶几上,「喝點牛奶。」
「秋,秋影安,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歐陽芸雪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神色緊張,表情認真,將手裡的相框呈現在秋影安面前,「這個男人,是誰?他和你是什麼關係?」
「他?我父親啊!」秋影安若無其事的笑著回應,「我爸是醫生,因為他通常要熬夜加班,所以平時很少回來。」他坐在歐陽芸雪身邊,翹著二郎腿,從茶几上拿過一根煙,點燃火光,不緊不慢的將其放在唇邊,深吸一口,接著,吐出煙圈,在空中逐漸消散。
「我在夢裡見過他。」歐陽芸雪認真的盯著相片,「這個人,這個人是我爸爸的朋友,也是我媽媽的主治醫生!!」
「哈?」秋影安莫名的笑了笑,「芸雪,你是不是還沒睡醒呢?你怎麼會認識我父親的呢?據我所知,我已經幾乎有將近兩個月沒見過他了,你又怎麼會……」
「我不是說了嗎,我在夢裡見過他的。」歐陽芸雪扭臉望向秋影安,「當時我就覺得奇怪,這個男人怎麼和你那麼相似,現在我才明白,原來他就是你的親生父親。」
「那不過是你做的夢,也許是別人呢?」
「不可能的,他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額頭上的一顆黑痣,他不僅僅是我媽的主治醫師,還對她許下承諾,會替她好好照顧我,把我當做自己的女兒一樣對待,可我從頭到尾,自始至終都沒有見過他,之前的承諾,全都不算數了嗎?」歐陽芸雪的聲音越發的哽咽,晶瑩的淚珠落在相框上,「我現在無依無靠,無親無故,身邊一個可以信賴的人都沒有,如果不是那場夢,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媽媽生前,是如何拜託你父親的。」
「什,什麼?」秋影安難以置信的望著歐陽芸雪。
『砰』!此時,許久不曾回到秋家的中年男子突然推門而入,穿著一身白大褂,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客廳,「呦,影安,有客人吶!」他將公文包隨手丟向沙發,「老爸昨晚又加了一夜的班,從昨天下午五點開始給病人做手術,一直到今早六點,累死了,我先上樓洗個澡舒舒服服的睡一覺,下午還要再回醫院呢。」他越過歐陽芸雪身邊,慈愛的笑著向二樓走去。
「叔叔!」歐陽芸雪突然起身,面向男人的背影放聲吶喊,讓他在樓梯口停下腳步,「請問,您認識聶安夏嗎?」呃!此刻,中年男人緩緩回身,上下打量著眼前這眉清目秀,亭亭玉立的年輕小女人。
「你是……」
「我是聶安夏的女兒,我叫歐陽芸雪。」果然,那個夢不是假的,她早該想到,那個夢很真實,明明就是觸手可及的。
「什麼!?」男人眼前一亮,笑出聲來,走到歐陽芸雪面前,伸手抓住她的肩膀,「你就是芸雪?小夏的女兒?」她沉重的點頭回應,「天吶!你真的是芸雪!都長這麼大了啊!」他興奮的笑著說,「影安,我給你介紹一下,她就是……」
「我知道,她是聶安夏的女兒,不過我卻萬萬沒想到,您會和聶安夏是老相識。」秋影安站在一旁,無力的雙手環胸輕聲低喃,「剛才聽他這麼說還有點疑惑,不過現在,我信了!」
「芸雪,你怎麼知道我認識你媽媽的呢?」男人笑著問。
「因為一場夢,我在夢裡見過您,而且我還知道,您向我媽做過承諾,會替她照顧我,把我當做自己的女兒來疼愛。」歐陽芸雪認真的說,「起初,我真的以為這只是一場……在平凡不過的夢,卻沒想到,你真的是我爸媽的朋友。」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芸雪,你最近都在什麼地方呢?一個人生活嗎?」
「不,我已經嫁為人妻,我現在是……於彥楓的妻子。」呃!歐陽芸雪的話一出,讓男人霎時愣住,這孩子該不會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裡,不知道於彥楓是她殺父仇人的兒子?「叔叔,您認識於銘悸嗎?」
「我,倒是知道他,不過沒打過什麼交道,他和你父親是朋友。」
「爸,你不用再瞞了,芸雪已經知道了,於銘悸是她的殺父仇人,她的丈夫,以及於家所有人,都是她的仇人。」秋影安低聲說道,「而且她已經展開報復計劃了,芸雪是個敢愛敢恨的女人,我想,她一定不會放過於家。」
「什麼?芸雪,你,你都知道了?天啊,當初你媽媽對我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可你是怎麼知道的?」
「一次意外,我偷聽了於銘悸和他妻子的談話,從中獲取了重要信息。」歐陽芸雪低垂著眼帘,輕聲嘟囔,「我也知道我父親是如何枉死,是如何被自己最信任的人陷害設計,這個仇,我一定要報,我一定要讓於銘悸也嘗試失去親人的痛!」
「芸雪,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年了,你又何必執著於過去呢?如果你父親還活著,他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走上不歸之路,影安,你身為芸雪的朋友,非但不幫襯著指點迷津,還助紂為虐?嗯?」男人扭臉望向秋影安,憤怒斥責。
「叔叔,您別怪他,是我拜託他幫我的,我知道,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順利復仇的,所以我想拜託影安幫忙,不管怎麼說,我爸媽的死,和他們於家,有直接關係!!」歐陽芸雪惡狠狠的瞪大雙眼,一字一句狠到從牙縫迸出。
「芸雪,你這又是何苦呢?」
「叔叔,您應該親眼見過我父親是如何慘死的吧?」歐陽芸雪突然抓住男人的肩膀,迫切逼問。
「嗯,是的,我的確……是親眼見到你父親如何被帶上刑場執行死刑槍決的,當時,你父親被麻繩捆綁住了雙手,你的母親,就站在人群里,她眼睜睜的看著你父親身中子彈,倒在血泊里,執行槍決之前,竟下起了鵝毛大雪,那時候是六月份,你想,本該屬於酷暑的夏季,怎會下雪呢?」
「所以說,我父親是冤枉的,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