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從來也沒有變過

  門開，魏曼歉意的站在門前，「沙先生，真對不起，這位先生自己闖進來了，他說，他今天一定要見到婁小姐，他說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婁小姐，我們攔不住，他就……」


  千晴轉首看向站在魏曼身側的男人，「少辰，怎麼是你？」


  尹少辰一步衝過來，一把抓住千晴的手，「千晴，我終於找到你了，真的是你呀，你快跟我走，快……」


  「幹什麼？」她還沒說話，一旁的沙逸軒就吼了起來，然後手一拍就要打掉尹少辰握著她的手，臉上明顯的都是醋意。


  呵呵，這男人也會吃醋呀，只是這一次不是吃的一一的醋，而是尹少辰的，他有危機感了？

  「沙逸軒，你別搗亂，我媽她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千晴，我媽都昏睡了三年了，突然間醒過來，誰也不知道她能支持多久，她要見千晴，她一直一直的喊著千晴，還有一一……」


  「你……你說什麼？」『一一』兩個字讓千晴一下子精神了起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兩個字上面了，「你媽說起了一一？」


  「是的，我想她是知道一一的下落，千晴，你快跟我走。」


  「好。」二話不說的隨著尹少辰就走，身後，沙逸軒雖然冷著一張臉，但是終究是沒有攔著了，而是緊隨著千晴追了上去。


  一一，真的要找回來了嗎？

  千晴激動的坐進了去醫院的車裡，她的心不規則的跳動著，太多次的狼來了，讓她甚至於開始不相信會有見到一一的可能了，可是現在，她的心又因著尹少辰的話而泛起了希望。


  突然間，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一一的照片，自從文娟昏睡過去以後就再也沒有被寄出來過。


  難道，真的是她？

  心，是那麼的急切，恨不能一下子到了醫院，一下子見到文娟。


  真的是她嗎？

  「少辰，你***中風是怎麼回事？」她突然間的很想知道。


  「在她飛回來的飛機上突然發病的。」


  從前，她好象也聽尹少辰說過，可是，那時的她並沒有往心裡去，因為，她一直的恨著文娟，她討厭文娟，就是因為文娟，她的家沒了，家破人亡，如今，只剩下她孑然一身了，可現在，她卻必須要去了解文娟有可能中風的原因，為什麼是在從爸爸的家鄉返回來的途中中風的呢？


  「她回來前有通知你嗎？」


  「沒，媽媽說她那一次要走很久的，可是，她卻提前回來了。」


  心跳，又是開始加速，難道，文娟是發現了一一的下落，還是，當初在芭堤雅根本就是文娟偷走了她的一一。


  兩個猜測，絕對都有可能。


  她的臉色開始凝重了起來，眼睛是望著車窗外的，可是，視野里一片空白，只有文娟和一一不住的交替在眼前。


  那條路，是從沒有過的長，長得讓她甚至於有些不耐煩了，不住的追問著，「還要多久，多久才到醫院？」


  沙逸軒的手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千晴，就快要到了，別急。」可他說著時，他的聲音也是顫著的。


  那個孩子，他從來也沒有親眼見過，他見到的只是一些照片和錄像，真正的一一他不止是沒見過，更不可能抱過，可是身為一一的父親，他也是很期待的吧。


  車子，終於停在了醫院的大門前，車還沒停穩，千晴已經打開了車門跳了下去，她記得文娟的病房的，離媽媽曾經的病房很近。


  那就是一個絕對的諷刺，可是現在，她是那麼急切的想要見到文娟。


  身後，兩個男人緊跟著她，尹少辰的腳步是飛快，沙逸軒是更快，尹少辰惦著的是他的媽媽文娟，可是沙逸軒卻是跟她一樣的惦著一一。


  乘著電梯，一層樓一層樓的數著數字，跳下去的時候，她幾乎是用飛跑的跑到文娟的病房前的，顧不得還粗喘著氣，手一推就衝進了病房，「文娟阿姨，你有一一的消息了？」


  床上，文娟虛弱的躺在那裡，似乎是因為她的聲音她才醒過來，緩緩的抬起眼皮，視線終於聚焦在千晴的臉上，她的手開始無力的舉了起來，似乎是想要摸摸千晴的臉，可偏偏就是沒有力氣碰到千晴的，「千晴……千晴……」她喊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媽，你別激動，醫生說你不能激動。」尹少辰也跟了上來，人就在千晴的身旁，他捉住文娟的手，不放心的勸道。


  手，被兒子握著，她卻還是下意識的迎向千晴的臉，「千晴，讓我摸摸，好嗎？」


  那樣衰老的聲音，讓千晴於心不忍了，臉貼上文娟的手背，她輕輕的摩梭著，「千晴……千晴……」她的眼淚流得越發的洶湧，聲音很虛弱，卻是那麼的熱切的喚著她的名字，那神情，讓千晴有些迷糊了，她不明白文娟何以看到她時會有著這麼強烈的反應。


  忽的，就在千晴也不知道要怎麼回應她的時候，她的手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力氣，猛的一扳千晴的頭，然後，她的手指就落在了千晴的耳後根，指腹輕輕的一點，千晴記得那裡有一個紅紅的痣，小時候每一次洗澡的時候媽媽都說她這痣有福氣呢，還說，不能給別人看到，不然福氣就被人搶光光了，可是現在，文娟的手指就落在了她的痣上，緊接著，文娟的呼吸開始急促，「果然是……果然是……沂文……你騙……你騙了我……騙得我好苦呀……」斷斷續續的說著，突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噴了千晴滿身，可是，文娟卻不鬆手，使勁的拽著她的手，聲音顫抖的道：「千晴，千晴，你是我的女兒……你是我的女兒……」


  腦子裡轟然作響，千晴傻住了，文娟說什麼？說自己是她的女兒？


  怎麼可能？


  她是婁沂文和安晴欣的女兒，從來都是，怎麼現在突然間文娟會說她是她的女兒呢？


  她迷糊的看著文娟，文娟的臉上卻突的沁出一抹笑來，「你瞧，你的眼睛很象我呢，大大的，不象她……不象她……」隨著笑，她的手突的一抖，然後，瞬間滑落，整張臉上原本的笑就僵在那裡，她呼呼的喘著氣，卻好象怎麼也喘不上來一樣，那樣子讓千晴嚇壞了，尹少辰急忙的按下了應急鈴，對著話筒喊道：「我媽呼吸不暢，快來人呀。」他說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文娟就落了下去，那是要做人工呼吸。


  很快的，護士來了，打開了呼吸機，文娟的臉色也漸漸的好些了，可是那抹青白卻始終也沒有退去，手，緩緩的挪向尹少辰的手，尹少辰會意的握住了她的。


  「千晴，來……」文娟的聲音沙啞了，催著千晴的手也落下去。


  千晴想要不理會文娟的，可當面對著這樣一個垂死的老人的時候，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就落了下去，「少辰，照顧她，照顧你妹妹……」


  千晴第二次的震撼了，她又傻住了，不止是她，還有尹少辰。


  眼看著文娟就連呼吸都要沒有了，倒是一直不說話的沙逸軒開口了，他急急的道：「一一在哪兒？」


  文娟的臉上又是露出了笑容，「少……少辰……城郊……那個老屋……」說完最後一個『屋』字，她的手再也沒有了力氣，輕輕的從千晴的手上滑下，滑落到被子上，隨即，一動也不動了。


  「醫生，護士，快來人呀。」尹少辰喊道，可是千晴知道，文娟已經死了。


  從她趕到醫院，到見到文娟，前後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可是真正與文娟相處的時間只有那麼三五分鐘，但是，這三五分鐘卻足以讓她銘記一生。


  文娟的每一句話，帶給她的都是震撼。


  原來，她是文娟的女兒，原來，真的是文娟帶走了一一。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她是文娟的女兒卻又變成了是安晴欣的女兒？為什麼文娟要帶走她的一一讓她八年看不到自己的兒子呢？

  一個個的疑問，卻再也沒有人回答她了，文娟死了。


  或者說她是安祥的睡著了，她躺在那裡的樣子真的很安祥，就連唇角都帶著滿足的笑，似乎，因著臨死之前而發現是她是她的女兒而開心著滿足著。


  心裡，如什麼梗在那裡一樣，讓千晴連呼吸都有些不暢了，臉色煞白的站在文娟的病床前，當聽到醫生宣布病人已去請家屬節哀的時候，千晴的眼淚刷刷刷的就流了出來。


  哽咽著，若不是沙逸軒扶住了她，這一瞬的天上地下的感覺讓她差一點就站不住了。


  震撼太多，她甚至還來不及消化她剛剛才聽到的一切，眼前這個可能是她親生母親的女人就已經去了，也永遠的離開了她。


  眼看著護士將白布單蓋過文娟的頭，尹少辰的唇顫抖著，不住的喊著，「媽……媽……」


  千晴卻什麼也喊不出來，在她的感覺里，她的母親始終都是安晴欣，從來也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