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寫著哀傷

  可,左等右等,也不見醫生叫她,她想要推門進去,卻又覺得不好意思,人家一定是在寫診斷結果呢,她進去,只會打擾人家。


  等吧。


  終於,醫生喊她了,「好了。」


  她推門而入,醫生已經換好了衣服走出來將單子遞給了她,「有黑影。」


  「什麼?」她心一慌,真的有病了?

  誰都不想有病的,她也怕的,她怕疼,從小就怕疼,這世上沒人不怕疼吧?

  不過,想到這個,她就想起了沙逸軒,他就好象是不怕疼的,可他去哪了兒?去個廁所怎麼這麼長時間?

  就算是掉進去現在也爬出來了吧。


  「是腎結石,很小粒的,吃點排石葯就好了。」


  「哦。」她終於吐了一口氣,如果是結石她就不怕了,不過是腎里有顆沙子罷了,排出來就什麼都解決了,「謝謝醫生。」


  「不謝,我下班了,再見。」醫生說著,已經鎖好了門就離開了。


  千晴只好站在原地等,又等了約有一分鐘,沙逸軒才回來了,「軒,怎麼這麼慢?」


  「哦,接了個電話,爺爺的,非得問我你在哪兒,說晚上要我帶你回家去住,不然,家裡太冷清了。」


  「改天吧,今天我要煲雞湯。」


  「去我家也一樣可以煲的,我保證那女人不會打擾你。」


  「沙逸軒,你也想回家?」


  「爺爺逼的,我沒辦法呀,他都那麼大歲數了,上次你不是也答應他了嗎,我真怕他又再一次裝病,到時候,可就有熱鬧瞧了。」


  「你們沙家就知道讓我生孩子,原來你要我,根本沒別的念想。」


  「千晴,不是的。」他跟在她身後乖乖的,大氣也不敢出似的,現在的他真的象她的跟班了。


  出了醫院大門,天已經暗了下來,千晴徑直的向大門外走去,沙逸軒追著她,「老婆,別生氣了,去坐車吧,這個時候很難叫到的士的。」


  「不用你管,你走開,討厭。」跟著他是一回事,可他們沙家把她當成是生育工具又是一回事,她是真的討厭這樣的沙家,不愛去,所以,就怕一坐上沙逸軒的車被他強迫的帶到沙家去了。


  「好了,咱不去了好不好?不去看爺爺了。」


  她這才頓住了腳步,「你說的?」


  「嗯,我說的。」


  「不許反悔喲?」


  「不反悔,走吧。」兩個人興沖沖的走向停車場,可才走了幾步,走在前面的沙逸軒就頓住了。


  千晴迷糊了,他個子高,擋著她的視線了,「怎麼停住了?」


  「蔣唯一……」


  他的聲音才落,千晴便聽到前面一道熟悉的男聲沖著她的方向道:「沙逸軒,千晴借我一下好不好?我只要半個小時就好。」


  千晴的心忽的跳了起來,即使是知道她與唯一越來越遠也越來越沒有可能,可是,聽到他的聲音,她依然心跳的加速。


  手,輕輕的掙開了沙逸軒的手,沙逸軒還沒說話,她就輕輕的應了一個字,「好。」


  越過沙逸軒,她看到了唯一靜靜的站在那裡望著她的方向。


  那眼神,彷彿要將她望進他的身體里似的。


  可他們……


  她朝他走去,當停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突的捉住了她的手,然後牽著她飛也似的向前奔跑……


  「一,去哪兒?」她問,卻不知道自己距離沙逸軒越來越遠。


  只是半個小時,她聽得很清楚。


  隨著唯一衝到了醫院的大門外,唯一隨手攔了一輛的士車,粗喘的坐上去,他道:「花巷。」


  她心一跳。


  半個小時,只有半個小時呀,他要幹嗎?

  幸好,這裡離花巷並不遠。


  兩個人並肩坐在後排,唯一併沒有看她,只是突然間的握住了她的手,緊了又緊,攥得她手心發汗。


  那樣的緊握,讓她倏的想起了沙逸軒,頭悄然的迴轉,望向車身後,卻只有車水馬龍,再也沒有了沙逸軒的身影。


  「他沒跟上來。」象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一樣,唯一突然間輕聲說道,「要回去?」


  她搖了搖頭,都跟他上車了,再說回去就矯情了。


  可是心,卻真的開始惦上了沙逸軒,剛剛,她隨唯一走得急,甚至忘記了要與他打個招呼,想著他看到自己與唯一飛跑而離去,那臉色一定會綠了吧,那男人,其實蠻會吃醋的。


  「想什麼呢?」身邊的男人輕聲問。


  「她,知道嗎?」想起易洛寒也是個醋罐子,她現在才想到她這樣跟唯一出來有些魯莽了。


  卻不曾想,唯一脫口就道:「知道。」


  「啊?」她驚詫,不想易洛居然會同意他來找她。


  「明天我們會離開。」


  「她的身體能行嗎?」


  「她堅持要走,她說現在已經沒事了。」


  這樣的時候,兩個人的話題居然是寒,當他回應她之後,她的心頭突的閃過一抹悲涼,「一,對不起。」他若走了,這輩子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見了。


  「別說這個,我想騎著摩托車帶你去一趟海邊轉一下,行嗎?」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雖然心已經告訴自己要放下了,可是,卻根本無法徹底的放下。


  「千晴,別哭。」修長的手指抹著她的眼淚,他正看著她,「再哭,就象小花貓了。」


  真想,真想靠在他的懷裡,哪怕就一次呢,可她不敢,真的不敢了,她現在,是沙逸軒的妻,他現在,是易洛寒的男人。


  兩個人,真的再無可能了。


  誰人都有誰人的責任。


  鼻子一抽,她不哭了,只是手回握著他的手,大而溫暖,「我再不哭了,一,好好照顧她,她是真的挺喜歡你的。」


  唯一卻不語了,車子里一下子靜了下來,只有車子飛馳的聲音,「沙……沙……」


  眼看著花巷快到了,他突然間輕輕的把唇湊到了她的耳邊,道:「可我,更愛你。」


  那五個字那麼輕那麼輕,卻彷彿深入到了她的血液里一樣攪著她全身上下都難受著,就連心口都一滯,呼吸也不順暢了。


  唇微張,她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咔」,車子停了,也解了她的圍,「下車吧。」他付了錢,就拉著她的手一起下了車。


  花巷的那幢小樓早就被沙逸軒買下了,什麼都保存的完好,就連那輛摩托車也還停在那兒,只是,上面落滿了灰塵。


  唯一「刷」的扯掉外衣,拿起,三兩下就擦乾淨了面上的灰,「千晴,將就坐著,真的趕時間。」


  她知道。


  看著他的長腿邁上去,她也跨坐了上去,身前,就是他的背。


  那情景是那麼的熟悉,熟悉的讓她的心一跳,又是一滯,真的捨不得,「好了。」


  記得從前也是這樣的,她說『好了』,他就把車子開走,然後風馳電掣在馬路上,讓風吹著兩個人的發一起飛揚著,那種感覺真的暢快無比。


  手,悄悄的環上他的腰,就象是從前的每一次。


  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背上,就象是從前的每一次。


  那一瞬,她甚至在想就讓時間這樣停下來多好。


  可,時間走得比摩托車的車輪還要快。


  海的氣息拂來,千晴貪婪的呼吸著,在L市的時候,她每天都會去海邊夢想著再見到他,可現在,真見了,卻又將是那麼的短暫。


  摩托車停了下來,他牽著她的手飛奔到沙灘上,他的手動作的真快,一會兒的功夫就堆了一堆的沙子,一會兒的功夫,一座城堡就建好了,她一直靜靜的呆在他的身邊,靜靜的看著他做這些,他的神情很專註,認真的就象是一個魔法師。


  好了,那雙黑亮的眼睛看著她,他沒有擁住她的身體,卻是無比認真的道:「送給你的城堡,下輩子,我們一起住進去。」


  喉頭一澀,眼淚就那麼不爭氣的再度的流了下來,手握住了他滿是沙子的手,她吐了一個『好』字,卻根本就連她自己也聽不清楚。


  時間,過得真快。


  半個小時應該到了吧。


  可她,真的不想他走。


  他還在看著她,灼亮的眸子里寫著一抹不舍與哀傷。


  突的,他的手機響了。


  唯一緩緩的拿出手機,看了看號碼,他接了起來,柔聲道:「正要回去呢,一會兒見。」


  她聽不到易洛寒回應了什麼,只看到唯一仿似無比沉重的掛了手機,然後抬頭看著她的眼睛,道:「晴,我走了。」


  他的手鬆開了。


  他站起了身體。


  他一步步的朝著那輛摩托車而去。


  聽著他離開的腳步聲和摩托車啟動的聲音,她卻鴕鳥般的不敢回頭,不去看他,她怕她一回頭就會受不住的追過去。


  他這一走,就真的再難相見了。


  身子,無力的坐倒在沙灘上,面前就是他為她才壘起的城堡,那是屬於他們的城堡。


  下輩子,她會與他一起住在裡面,給他生個孩子,做他的妻子。


  不知道坐了多久,久到雙腿已麻木了,久到周遭都變成了黯黑,她才發現天馬上就要黑透了。


  千晴一下子精神了。


  明天寒和唯一就要離開了。


  她要去煲湯,煲給寒和唯一,還有……還有那個一直都沒有追上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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