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藍一直心裡都不太安寧,是從夏雲初母子回到S市開始。
應該是說,是從厲炎夜為了將自己兒子換回來而將她送給嚴老二的時候開始,姚若藍的一顆心已經完全碎成一片片了。
這幾個月以來,姚若藍試過將過去一一拼湊起來,在腦海里回放著這一切。
如果不是因為女兒小玲玲,姚若藍早就應該帶著厲炎夜一起下地獄了!
愛到極致,恨到極致。姚若藍已經喪失了原本應該有的方向。
而厲天昊在外面醞釀了幾乎一整個白天,等到晚上八點,他才回到了厲家。
姚若藍正坐在沙發上,在畫板上勾勒著什麼圖,是一幅珠寶設計草圖。她喜歡珠寶首飾,並不是因為是事業或者金錢所需,而是一種愛好。
珠寶是永恆的,比所謂的愛情堅硬多了!
厲天昊靜靜立在大廳中,就這樣看著依然美艷得不可方物的姚若藍。
這麼多年,她似乎都沒有變化。可是這麼柏拉圖式的愛情,實在是讓他感到心累。
姚若藍似乎發現了厲天昊的存在,便抬眸隨便看了一眼厲天昊,「玲玲呢?她早上是跟你出去的!現在為什麼沒有跟你回來?」
姚若藍的心裡莫名慌張起來。
「我將她送到炎夜那裡了,她今晚不會回來厲家了。」
厲天昊直接跟姚若藍說了實話。
而姚若藍猛然將手中的畫板拍在桌子上。
「厲天昊,你有什麼資格把我的女兒交給別人?那是我姚若藍的女兒,不是你的!」
姚若藍頓時就發火了。
而厲天昊只是緩緩在姚若藍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靜靜看著姚若藍。
頓了頓才開口緩聲說道:「若藍,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別說什麼故事,我不想聽。你只需要給我去把玲玲接回來!」
姚若藍的面容是冷的,話語更冷。
「以前,有一個小弟弟,他生性比較頑劣。也就排斥一切靠近他的人……」
厲天昊並沒有理會姚若藍的發怒,徑直說著他想說的故事。
「但是沒有人知道,其實這個弟弟只是為了自我保護,才變成了這樣。而且他的本性是很講義氣,很堅強地想活下去的人。他並不需要哥哥施捨給他的可憐已經任何同情。但是他卻能夠幫著哥哥打架,頭破血流都不在意。」
聽得出這個弟弟就是厲炎夜,姚若藍慢慢安靜下來,細細聆聽著厲天昊的話。
「小時候是為了哥哥打架,長大後為了哥哥能夠有活下去的支柱,一個精神信仰……所以他就想出了一個邪惡的辦法……」
厲天昊頓了頓,伸手去解開自己脖子上的領帶,似乎有些氣急。
「他想出的辦法就是讓哥哥停止三個月的藥物治療。並且從哥哥的身體中取出小蝌蚪,注入了哥哥最心愛的人的身體……十個月之後,女人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女兒,那也是他們兄弟兩共同的精神寄託……」
「給我閉嘴!不要再說了!閉嘴閉嘴!」
姚若藍像是發了瘋似的,大吼大叫著,更是一巴掌抽在了厲天昊的臉上。將他整個臉都打偏了。
「我不會相信的!永遠都不會相信!」
姚若藍聲嘶力竭地否認著,似乎只要她不相信,這個就不是事實一樣。
「若藍……你別這樣,真的很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很愛很愛玲玲,她就是我的命啊!」厲天昊重新抬頭,凝視著女人那張扭曲的美艷臉龐,因為憤怒,因為難以置信,所以她變得面目猙獰。
「你閉嘴!你們兩兄弟都應該一起下地獄的!」
將這句無法自控的話丟下之後,姚若藍就跌跌撞撞衝出了厲家,彷彿一頭失心瘋的母獅子,橫衝直撞地衝進茫茫的黑夜中。
厲天昊坐在原位,一動不動,久久獃滯著,幾乎成了一個雕像。他並不奢望姚若藍會原諒他,但是他只希望姚若藍不要去傷害女兒厲玲玲。
畢竟大人之間的恩怨,怎麼都不應該扯到小孩子身上。女兒厲玲玲是無辜的,她不應該被扯到這個情愛仇恨的旋渦中。
在厲天昊看來,姚若藍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呢?
她為愛,很執著,執著到可以用生命去叫喚她愛的人。
他同情他,正如弟弟同情他這個大哥一樣。
所有的錯都是河屯先引起的,若不是河屯對他們兄弟窮追不捨,那麼姚若藍也不會被利用。她只是一個執行者罷了。
可能她唯一做的一件錯事,就是不應該在追逐厲炎夜的過程中,用這麼狠毒的手段去對付夏雲初母子。
所幸的是他們母子命大。
所有陷於愛情當初的盲目的人都會看不到一些東西,比如厲天昊就看不到姚若藍雖然謀殺未遂,可是她這樣也是犯了法,是要坐牢的!
「大少爺……要不要我追出去看看姚小姐?」
李管家在旁邊聽完了整個故事,其實他也全程都知道了。只是重新聽大少爺這麼陳述出來,很是心疼而已。
在同情姚若藍的同時,他最心疼的還是大少爺厲天昊。
在這場鬥爭中,明明他才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卻搞得兩面不是人。
若沒有他生命的付出,厲炎夜就沒命了,也就沒有接下來的一切的發生。
「不用了,就讓她去吧……只要她不傷害到玲玲,她想做什麼都隨她。」
厲天昊長長嘆了一口氣。
看著大少爺厲天昊上樓有些踉蹌的身影,李管家不由得心裡泛酸。三分鐘后,他給厲二少爺打了電話,並且將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跟二少爺彙報了。
「老李,你也別太擔心我哥了。好好照顧他,注意四周的動靜,可不能讓姚若藍有傷害到他的可能。你自己也保重!過兩天我會回厲家陪我大哥一段時間。」
厲天昊的生命對厲炎夜來說,仍舊是那麼重要的。他知道,一切的源頭,一切的經過,唯有大哥厲天昊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為什麼這個這麼善良這麼無私的男人,會沒有一個幸福美滿的人生呢?
「二少爺,那你的傷勢現在……」
「已經沒什麼事了!死不了!」厲炎夜說著,微微嘆息一句:「那就勞煩你今晚陪著我哥了。老李。」
「二少爺你客氣了。」
將電話掛了的厲炎夜,心情簡直跌到了谷底。
兒子夏深早就被送回來俞家,小傢伙擔心親親媽咪被俞家的巫婆們欺負,所以就趕在下班之前趕回去。
保護媽咪夏雲初,是他的職責,自然比較上心,比厲炎夜那個混蛋親爹還要盡忠職守!
親了親已經在自己懷裡熟睡的厲玲玲,厲炎夜緩緩起來下了床,走到落地窗旁邊。
只感覺到一件暖和的睡衣披在了肩上,身後是歐陽星朗的手,他在給厲炎夜在腰間將睡袍打結。
溫暖的睡袍還帶著歐陽星朗的體溫。
「還在擔心你大哥?他都這麼大的人了,就算是身體怎麼殘,都不至於被一個女人弄死……當然除非是在床上!」
歐陽星朗半開玩笑地說道。
一杯淡金色的威士忌遞到厲炎夜面前,他伸手接過,隨之喝了半口。
歐陽星朗跟富安明顯是兩回事的人。要是換了是在富安這裡,厲炎夜肯定就只能吃那些苦得要死的葯膳,可是在歐陽星朗這裡,他卻可以隨心換飲食,歐陽星朗不會限制他的飲食方面。
見到厲炎夜沒有回答自己,而是看著窗外的風景,歐陽星朗環了環厲炎夜的勁腰,將睡袍掖緊一點。
「這個兄奴果然當得稱職,我都想當你的親哥了。簡直要眼紅了!」
歐陽星朗淡淡嘆了一口氣,就這樣看著厲炎夜的側面的俊顏,要是時間定格在這裡,也未嘗不可。
而厲炎夜就在此時轉過頭來,深深睨視著歐陽星朗的那條受傷的手臂,伸手輕輕碰了碰,「沒廢掉吧?」
「要是廢了,你是不是會對我負責?」
歐陽星朗舉起手中的威士忌抿了一口,目不轉睛盯著厲炎夜因為內傷而病態蒼白的俊臉。長得十分凌厲的雙眸中也隱隱透出平時不會有的溫情。
「是的!對你終身負責!」厲炎夜肯定說道,隨後又是一句調侃:「前提是你要將盤古地交到我手上!」
「我屮艸芔茻,你這個臭小子果然是在惦記著我的盤古地!」歐陽星朗笑罵道,伸手攬過厲炎夜的肩膀,「不過沒關係,就連我都是你的,區區一個盤古地又算的了什麼呢?」
「老子才不要你這個賤人!我又不缺大爺伺候,更加不缺兒子,我已經有深深了。」
厲炎夜給了歐陽星朗一記大白眼。說實話,他是挺喜歡歐陽星朗這裡的,在這裡他可以無拘無束地說話,並且心境會變得豁達不少。
「你就當我是你那個另外一個兒子一樣寵寵唄?」
歐陽星朗將額頭抵在厲炎夜的肩膀上,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身體。
「就是當條寵物狗,我都嫌你丑!」厲炎夜伸手推開歐陽星朗靠過來的頭。
不到十分鐘,廚子就將夜宵送了過來,裡面全是厲炎夜喜歡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