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6 未婚夫妻

  回了皇宮,高培盛向南宮凌回報了此事。


  南宮凌淡漠的面容上沒有絲毫表情,只嗯了一聲示意他知道了。


  高培盛知道這裡一時用不著自己伺候,識趣地退了下去。


  方一下去,井瀟便不忿說道:「這麼處置,太便宜她了!」


  不說別的,單說冷宮那場大火和長安集那場圍殺,梅纖纖便是死有餘辜。她那哪裡是在要阮煙羅的命?她是在要南宮凌的命。


  想想阮煙羅在的時候,南宮凌會笑會怒,還會開玩笑,身上的人氣一日多過一日,再看看如今的南宮凌,井瀟就越發覺得梅纖纖該死。


  南宮凌聽了井瀟的話沒贊成也沒喝斥,只說道:「從來天運總循環,善惡昭彰如輪轉。」


  井瀟一聽就愣了,這是阮煙羅在迎花會上做的詩。他這主子心裡,當真是一時一刻也沒有忘了阮煙羅,連那麼久遠的詩句,都一字一字地記在心裡。


  這詩中的意思,大約是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主子的意思,是要把這事交給天來斷?

  「主子真的決定再放她一次?連著這次,就是第四次了。」井瀟終究覺得不甘心。


  南宮凌不置可否。井瀟不記得那首詩的后兩句是什麼,他記得。


  縱使天公失慧眼,自有修羅在人間。


  他若是真的誠心想放梅纖纖一馬,就不會把莫存打成那種樣子,不管怎麼說,一個乾乾淨淨的少年郞,絕對要比一個鼻青臉腫的人更容易得到青睞。


  而梅纖纖在諸多大變之後,再看到奪了自己清白的人,是那麼一副狼狽的樣子,會是什麼心情?

  他答應莫存會放他和梅纖纖一條生路,他放了。


  梅纖纖叫莫存去給他通風報信,要他承她的情,他也承了。


  他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種下了一顆種子,至於這顆種子會長成什麼樣子,那就不是他能夠預料的了。


  那條小魚已經沒有了,憑什麼傷了她的人還能活的好好的?當他南宮凌是聖人?


  可惜,南宮凌不僅從來不是聖人,反而恰恰相反,他是……殺神。


  在處置了梅府的這天夜裡,天曜颳起了今年第一場北風,大風卷著落葉肆虐在京城的每一處角落。


  天曜今年的寒冬,就在這樣一場北風之後,正式來臨了。


  同一時刻,南楚因為地理原因,還處在一種溫暖適宜的溫度中。


  南楚都城鳳城,原賀家府邸的基礎上,在一年之間,不著聲息的又起了另一座宅子。


  從外表看,這宅子算不上奢華,但黑漆漆的大門莊重肅穆,無端端給人一種內斂隱忍的感覺,讓人極欲想進去一探究竟,卻又總是被攔在其外,不得其門而入。


  這是南楚除楚皇之外最尊貴的人,一年前才從天曜重回南楚的二皇子,衛流的宅邸。


  宅子後院一處精巧雅緻的廂房裡,床上靜靜躺卧著一個女子,她的容貌並不驚艷,頂多可以用清麗來形容,但五官的線條很分明,一望之下,便讓人知道這個女子的Xing格必然很堅毅。


  她的眼珠微微動了動,頂的薄薄的眼皮也跟著起伏。


  接連動了幾次之後,這女子的雙目驟然一張,一下子清醒過來。


  「你醒了?」一張眼,便看到一個五官飄逸清俊,優美的仿如天上謫仙般的男子含笑望著她。


  她微微皺了下眉,想要記起這個人是誰,可是腦中一片空白,不僅想不起這個人,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


  這種空茫一片,無枝可依的狀態讓她心頭忍不住生起一絲恐慌,但彷彿與生俱來的淡定和從容立刻從骨子裡湧上來,她鎮定地問道:「這裡是哪裡?」


  不問眼前的男子是誰,而是問這裡是哪裡,一個人剛醒來辯不清所處的地方是正常的,但若是直接問他是誰,難得就要暴露出來她失憶的事情,這樣若是這個男人隨意哄騙她,她就更難弄明白自己的身份了。


  那男子微微皺了一下眉,即使是眉間的紋路也很好看,她心頭忽然間泛起一句話:


  經不起似水流年,逃不過此間少年。


  好像她空了記憶,落到這裡,只是為了遇見這個人。


  「煙兒,你還記得我是誰嗎?」那人很突然地問她。


  煙兒?這是她的名字嗎?她隱隱約約的確是覺得有些熟悉。


  他的問題好直接,直接就問她記不記得他是誰。這是什麼意思?他知道她記憶受損?


  她的記憶空了,可是腦子沒空,習慣Xing的從蛛絲馬跡去推想事情的真相。


  一邊在腦中思索著,一邊觀察著這個男子。


  這男子看她的神色很坦然,目中的關切與擔心全不做假,她能判斷的出來,這個人與她不是敵人。


  想了想,她如實說道:「我記不起來了,我的記憶好像出了一點問題,什麼也想不起來。」


  那人的神色輕微地跳動了一下,卻沒有太大的變化。


  「你從崖上跌下來了,有些磕到後腦,御醫診斷的時候便說可能會影響記憶,看來現在果然如此。」他輕輕地解釋著,看著她的目光柔和溫暖,彷彿在說沒關係,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他都不會介意。


  阮煙羅被那樣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轉頭避開說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是誰?你是誰?我們又是什麼關係?」


  「你姓許,叫許紫煙,是南楚名將許氏之後。」這個答案好像已經被演練過無數次了,輕而易舉從衛流口中說出。


  許紫煙?

  阮煙羅皺著眉頭,煙兒這個稱呼很熟悉,她彷彿曾聽人這麼叫過她似的,可是為什麼許紫煙這個名字卻如此生疏,讓她覺得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難道從小到大,她從未被人叫過全名不成?

  抬眸看向那男子,問道:「那麼你呢?你是誰?」


  「我是南楚二皇子,衛流。」


  「我們是什麼關係?」


  聽到這個問題,衛流忽然輕輕笑了,他伸手握住她的一隻手,眼睛定定地看著她,柔聲說道:「我們,是未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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