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從此恩斷義絕
程然坐在醫院的走廊里,頹然的弓著身子。她被迫離開濱海兩次,又因為程燕西,『大逆不道』的回國兩次。可每次的結局,好像都很讓她難堪……
她剛回來,程燕西竟然就恢復記憶了。他說自己不可能取代季涼,難道在他心裡,季涼就這麼不可取代嗎?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幸還是不幸了,她跟程燕西之間,永遠隔了季涼。她以為的幸運,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她什麼都沒有得到!
「小然。」陳婷從外面走來,走到程然面前,臉上一片動容,「小然啊,吃些飯嗎?」說著,就要摸一摸程然的頭。
「別碰我!」程然惡狠狠的打開陳婷的手,「你若是繼續呆在程家,你就不再是我媽!別裝作關心的樣子!」
「幾乎三年不見,你就跟我說這樣的話嗎?!」陳婷又氣又急,霎時紅了眼眶,「什麼叫我不是你媽!你知道這三年程家變成什麼樣子了嗎?!三年了,我自己一個人呆在那個冷冰冰的地方……」
「那關我什麼事?!」程然一拍椅子,一下子站起來,對峙的看著陳婷,「本來你們也把我送到國外了,如果不是燕西找到我,我一輩子都回不來了!你一個人呆在程家,是你自找的!當初我被趕到國外,你依然死皮賴臉賴在燕西的爸爸身邊……」
啪——
空曠的走廊里,陳婷顫抖著手,發狠的甩了程然一個巴掌,吼道:「你說的是什麼話!我跟燕西的父親是夫妻啊!你跟燕西才是姐弟!你們姐弟!」
程然捂著被打的半邊臉,怒極反笑,「姐弟?你見過誰家的姐弟上床的?從今天開始,我就不叫你媽了,我跟燕西好,你跟他爸好……」
啪——
陳婷揚著手,又狠狠甩了程然一巴掌,哭得聲嘶力竭,吼道:「程然!你瘋了嗎?!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要讓人看我們母女的笑話嗎?!你說的,是什麼話!」
「你還知道我們是個笑話?!」程然怒極反笑。
「請兩位不要大聲喧嘩。」護士長聽到動靜,連忙走過來,「病人都在休息,有什麼話,兩位還是出去說吧。」
「夫人,咱們出去吧!」程家大院的保姆也跑過來,護著被氣得不輕的陳婷,衝程然說道:「程然小姐,您也一起跟著出去吧?」
「不去!我哪裡也不去!」程然一下子坐到走廊的凳子上。
「可是……」
「別管她!」陳婷哭著,決絕的別開臉,「讓她一個人留在這裡!我們走!」
「是!」說罷,陳婷和保姆一起離開,留下程然,一個人凄慘的留在走廊里。
而病房內,程燕西對外界的聲音充耳不聞,腦袋裡一半寒冰一半烈火,心裡跟太極圖似的陰陽交匯。季涼,他竟然跟季涼結過婚!他竟然跟季涼離婚了!可更讓他受不了的卻是,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愛過季涼這件事……為什麼會這樣?
他的身子在不停的顫抖,五官有些扭曲,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哭……
咔噠——
不知過了多久,醫院的走廊里突然一聲清晰地開門聲,程然條件反射的一抬頭,「燕西……」
只見程燕西穿著病服失神的走出來,眼睛通紅,髮絲凌亂。
「燕西,燕西你怎麼出來了?」程然連忙站起身往這邊跑。
彷彿沒聽見程然的聲音,程燕西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眼神空洞的繼續往前走。
「燕西!」程然一下子拽住程燕西的衣袖。
「放開我……」程燕西輕聲道。
「你要去哪裡?」
「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程然顫抖著身子,「你什麼都想起來了……不要我了是嗎?」
程燕西身子一震。
「燕西,你不能這麼對我。」程然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可憐兮兮的盯著程燕西,「你忘了我們……你送我的戒指。」程然突然伸出手,無名指上有一顆大大的鑽戒,「你說這是你送給我的訂婚禮物,我們雖然沒有結婚,沒有家長的祝福,可你說送了我戒指,就等於我們我們訂婚了啊!你還說……你還說等我在國內穩定下來,就跟我結婚……這些你都忘了嗎?!想起季涼,就把我忘了嗎?」
程燕西盯著那枚戒指,想到那時他興沖沖跑去珠寶店,幾乎將店裡所有的戒指都挑了一遍才看中這個,掙扎害羞了好久,才終於把戒指送出去,可是……
程燕西輕輕執起程然的手,摩挲著那枚戒指。
程然眼前一亮,笑中帶淚,激動的說道:「你想起來了是不是?燕西,你想起來了是不是?」
「我一直沒有忘記。」程燕西的眼神毫無波瀾,「這枚戒指的意義……這戒指是為了回報那條楓葉項鏈才買的,可項鏈根本不是你設計的。」
程然嘴邊的笑一下子僵住。
程燕西繼續道:「說要跟你結婚的話,是因為我以為我愛你……可是我們兩個,不是早就沒可能了嗎?」
「那你不愛我了嗎?」程然又問了一句。
「不愛。」
程燕西說完,腦海中那個類似的畫面卻一閃而過。
「季涼,你愛我嗎?」
「不愛。」
「我跟程首長,從來不認識。」
「呃……」程燕西突然捂住腦袋,記憶好像泄了閘的洪水,源源不斷的淹沒他的思緒。
「好,既然你說不愛。」程然抹了把臉上的淚,「愛情太偉大,我們不說愛情,我們說責任!難道你就這麼不要我了?當初是你先找到我的……還有,如果你想起以前的事來,那你記得不記得我們那個死掉的孩子?」
程燕西一皺眉,大腦思緒飛轉,所有的畫面在眼前一一掠過。孩子,孩子……
「程燕西,你怎麼跑出來了?」賀景榮恰好趕到,緊接著,袁豐旭、李瑋都趕過來,醫生護士也跑來,陳婷、程旭,一個人都不落。
走廊里瞬間圍滿了人,卻沒有一個人上前。
「程然給你下藥了!因為她被我手下搞懷孕了!」
「因為懷了不知道誰的孩子,所以才不得不讓你做個冤大頭,那晚你就沒感覺嗎?堂堂一軍之長,竟然將動情和被下藥都分不清嗎?」
「燕西,我是季涼啊!我想……跟你生個孩子!」
「不……你不是她!」
「燕西?」程然看程燕西愣在原地,什麼話都不說,疑惑的問了一句。
程燕西突然抬起頭來,「那天晚上,我們真的上床了嗎?」
走廊里瞬間鴉雀無聲,比剛剛更靜了好幾分。這話從程燕西嘴裡問出來,無異於平地一聲雷!這話,怎麼能當眾問出來呢!
「燕西!你不準再說了!」程旭上前一步,厲聲開口。
程燕西仿若沒有聽到,突然狠狠咬起壓來,一個字一個字擠出牙縫,「我說那晚,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那個流掉的孩子,不是我的!」
轟——
程然的大腦如遭重物一擊,腳步不受控制的退了幾步,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無色。走廊里眾人驚異的目光掃在程然身上,讓她無處遁走,「你,你什麼意思?你……你這是要逃避責任嗎?」程然大聲質問。
「逃避責任?呵……」程燕西哼笑一聲,眼中有些倉皇,「溫堇軒說,你給我下藥了。」
轟——
這話激起了更大的波浪,圍觀的人都有些忍不住竊竊私語。程旭的身子陡然一僵,周身散發出凌冽的氣息,那樣子,跟程燕西有七分像。
「小然……」陳婷心臟猛地一停,捂著胸口,身子搖搖欲墜。
「溫堇軒?」程然臉上的肌肉一僵,「他……他是個大壞蛋!他說的話怎麼能信!」程然著急的辯解,「燕西,燕西你信我啊?我怎麼敢……怎麼敢給你下藥!那是他騙你的!還有那個孩子……」
「三天時間,你怎麼能查出自己懷孕來!」程燕西爆吼一聲,青筋外露,「你非要逼我去查嗎?!你以為過了三年,我就什麼都查不到了嗎?如果你不死心,我現在就帶你去緬疆!」說罷,死命拖起程然的手,「跟我走!」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程然拚命掙脫。
「程燕西!程燕西你冷靜一點!」賀景榮第一個衝上來,連忙橫在兩個人中間,「你不要衝動!你放開她!」
「我被瞞了這麼久!」程燕西像一頭暴怒的獸,怒吼著,「我現在都能感受到我當時的心情,我恨死我自己……才知道,她只不過是騙我的!她騙我懷了我的孩子啊!」
程然嚇得忘了哭,「我,我……」
程燕西扭頭看向程然,「你做的事,我從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知道你的Xing子,就由著你去了,只要不違反法律,不違背道德,我都可以假裝不知道……可你千不該萬不該騙我!在我身上使絆子!」
程然大腦已經完全空白,在眾人的目光下,在程燕西的質問下,千瘡百孔,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程燕西忽的湊到程然面前,在她耳邊低語,「十六歲的野營,帳篷里你的主動……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第一次,可你後來做的事,讓我太傷心了。」
「燕西……」程然的瞳孔慢慢變大,看著程燕西,神色是從未有過的懼怕。
「程然,話說到這裡,你我明白就可以。」程燕西站直身體,用走廊里的人都可以聽見的聲音說道:「從此以後,我跟你,恩斷義絕。既然你不願意當我姐姐,那就不要做了,我們從此陌路。既然你想留著戒指,那就留著,反正你戴過的戒指,再還給我,也是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