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第一次見三三
轟——
聽到季涼的話，程燕西如遭雷劈一般立在原地，只剩嘴巴還能開合，「你女兒發燒了……你，你有女兒了？」
季涼抓著手機，慌張的神色有片刻的獃滯，她猛地看了程燕西一眼，點頭，「對，我有女兒了。」說完，撐著行動不便的身體，艱難的從床上下來，一挪一挪的往外走。
程燕西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手，一個健步攔到季涼麵前，微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我帶你出去，就你這樣，明天也挪不到醫院！」
季涼還在猶豫，卻見程燕西掏出手機，「小趙，馬上把車開到醫務室，五分鐘。」
掛斷電話后，季涼只聽到微微的一聲嘆息，下一秒，身子被程燕西突然抱了起來，這一次，程燕西的心跳，有些冷了。
程燕西的警衛員效率都很高，季涼坐上車，車子駛離部隊也不過十分鐘的事兒。
「去哪兒？」
「陸軍第309醫院。」
程燕西蹙了蹙眉，季涼的女兒竟然在濱海。
季涼坐在車子里，緊張的心一刻也不敢放鬆，拿出電話又給江姐撥了過去，「江姐，怎麼樣啊？三三已經住院了嗎？」
「已經送去治療了，你也別太擔心。」
「我已經在去的路上了。」季涼的呼吸有些急，「三三從來沒發過燒，怎麼會這樣？很嚴重嗎？」
「今天中午開始就發燒了，也不愛動，一直到晚上也沒退燒，反而越來越嚴重，我這才帶她來的醫院。」江姐的聲音里透著自責，「怎麼會發燒，我也不知道啊！」
「是不是吃什麼過敏了？」
「今天沒吃什麼啊！早上喝的粥，吃的包子，中午吃的……」說到這裡，江姐突然疑惑的自言自語，「中午炒的蘿蔔絲，早上包子是蘿蔔餡的，不會……吃胡蘿蔔過敏吧？」
程燕西坐在季涼旁邊，嘴角一抽。世界上竟然還有人比他更討厭吃胡蘿蔔？
季涼握著電話的手緊了緊，故意躲著程燕西，道：「胡蘿蔔不可能的，可能還有別的原因吧，江姐，麻煩你了，我馬上就趕過去。」
「行，你也別太著急啊！」
掛斷電話，程燕西睨了季涼一眼，「沒事吧？」
「沒事。」季涼搖搖頭，頭倚在車窗上，「謝謝你。」
程燕西剛要開口，季涼又補充一句，「送我到醫院之後，首長您就先回去吧。」
「我回不回去還輪不到你來管。」程燕西嗆了一句，也扭過頭去看著另一邊車窗。只不過他看的不是風景，而是車窗上季涼的倒影。
「季涼，你今年多大？」車水馬龍的街燈從車窗外掠過，程燕西忽然問。
「快二十一了。」季涼本能的開口。
「你……」程燕西只覺得嗓子堵得厲害，接下來要問的話，似乎有千斤重，讓他的心竟然微微抽搐，「你結婚了？」
季涼身子更加僵硬了，淡淡開口，「沒有。」
程燕西倏地直起身子，眼睛一眯，低啞著嗓子吼，「沒結婚？！沒結婚哪來的孩子！」
「我的事，不用你管。」季涼的聲音依舊淡淡的，可攥著的拳，指甲已經嵌進皮膚里。是啊，程燕西，可笑嗎，我不是沒結婚，而是離婚了！
「我認識一個朋友，當年負了她，連帶著我，都被她討厭了！」
賀景榮的話又出現在腦海，程燕西猛地睜了睜眼，難道……孩子，是賀景榮口中那個負心漢的？
程燕西驀地生出一種無力感，和故意被自己忽略的心疼。季涼，究竟還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或許他應該這樣反問，他對季涼了解什麼……突然，他很想搞清楚那個負了季涼的人是誰，很想知道，季涼的女兒是什麼樣子。
「季涼……」程燕西除了叫她的名字，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我女兒認生，我不想她見到你。」季涼突然開口，「程首長，拜託你不要跟我進醫院。」
程燕西的身子一僵，扭頭看了季涼一眼，再沒說話。
車子行駛了一個多小時才終於趕到醫院，此時已經將近凌晨一點。
江姐等在醫院走廊里，三三已經掛著吊瓶睡著了。
「江姐！」
突然聽到季涼的聲音，江姐連忙偏過頭去看，一看，身子不自覺得站起來，喃喃叫了一聲，「小首長……」
只見走廊盡頭，程燕西背著季涼往這邊走來，兩個人臉色都不太好。
「放我下來。」季涼在程燕西背上掙扎，「我自己走過去。」
「就還有這兩步，你就不能消停點？！」程燕西哼了一聲，將季涼舉了舉，背的穩穩地。
江姐雖然吃驚，可還是連忙迎上去，「這是怎麼了？小涼的腳怎麼受傷了？」
「你是……」程燕西的腳步一頓，看著眼前這幹練的女人，腦海中幾個片段閃過，「江姐？你就是江姐？」
江姐一愣，「小首長，還認得我？」
「我……」程燕西有些遲疑的點點頭，「突然，就想起來了。」想起來他還很小的時候，父親帶著他去部隊，他見過好幾次江姐，想起來江姐住院的時候他去看過，還想起來他曾打電話給江姐，讓她照顧流產的……流產的誰來著……
「程燕西！」季涼猛地捶了程燕西一下，「你要想起事情來自己去慶祝，放下我來！我要去看我女兒！」
程燕西一皺眉，對江姐說道 ：「江姐，帶我們去病房。」
「我不用你過去！」季涼一急，連忙向江姐求救，「江姐，江姐你扶我過去，我不要讓程燕西去看我女兒！」
「你這麼急做什麼！我還能把你女兒搶走嗎？！」程燕西吼著，聲音在安靜的走廊里異常突兀。
江姐進退兩難，連忙勸道：「小首長您別在走廊里喊啊，這樓層上全是小孩兒，你要是醒了他們，非得鬧的人都睡不著了。來來來，我扶著小涼進病房，小首長您現在走廊里坐一會兒。」
程燕西哼了一聲，卻將季涼小心翼翼的放下來，看著江姐扶著季涼往病房走，氣的牙痒痒。季涼這脾氣是從哪裡學的！簡直不討人喜歡！該死的……
「三三，三三……」季涼推開病房的門，一瘸一拐的來到病房，看到三三手上插著針管的模樣已經忍不住要哭了，「三三……」
「沒事了，沒事了。」江姐安慰道：「醫生說最近流感，很多小孩兒都發燒了，等打過針就好了。」
「恩。」季涼連忙點點頭，坐到病床邊。
「那我先回家拿點衣服，醫生說，得住院觀察兩天。」
「江姐，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江姐摸了摸季涼的頭髮，「只是……小首長那邊……」
季涼的眼神一暗。
程燕西還是悄悄來到病房門口，透過玻璃，一眼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小孩兒，濃密的頭髮，長長的睫毛，白皙的皮膚像剝了殼兒的雞蛋，小手小腳的，太可愛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到了而立之年，有點想當爸爸了，看到小孩子，心裡的感覺一下子就不一樣了。
季涼的女兒，果然也長得這麼好看啊！
咔噠——
「哎呦。」江姐一出門，一下子看到程燕西，嚇了一跳，「小首長怎麼站在這裡？」
「我……」程燕西咽了口咽口水，又瞅了一眼病床上躺著的小人，這才收回目光，「我過來看看。」
「三三很可愛吧？」
「三三？」程燕西的表情有些扭曲，「季涼……這是季涼第三個孩子？」
「額……」江姐一愣，「沒，沒有啊，小涼就這一個孩子啊！」
程燕西比劃了三根手指頭，「那為什麼叫三三？」
「哈哈……」江姐爽朗的笑了起來，「小首長您想太多了！因為小涼是部隊三團三連的指導員，為了這個，才給自己的孩子取名叫三三的。」
「原來是這樣。」程燕西突然放心的點了點頭。
「小首長，不然您回去吧。」江姐看了眼病房，「小涼她自己在這裡的可以的。」
「是她要趕我走的？」程燕西哼了一聲，「她就是這麼不待見我，我不走！」
江姐挑了挑眉，其實她也不願意程燕西走的，於是說道：「小首長第一次見三三吧？」
「當然。」
「三三可懂事了。」江姐笑了笑，「其實讓小涼自己在這裡，我也不放心，那……小首長要是沒事，在這裡陪陪他們娘倆兒，我回去拿些洗漱用品，明天再回來。」
「好。」程燕西想都沒想的回答。
江姐放心的離開之後，程燕西站在病房門口呆了好久，想到什麼，連忙給賀景榮打了電話過去。
嘟嘟嘟……
電話響了好久才被人接起。
「喂？！程燕西！你個夜貓子！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給我打電話！你最好有急事！」
「當年負過季涼的人是誰，三三的爸爸是誰？」
「三三？季涼的孩子？」賀景榮一下子來了精神，「你現在在哪？什麼情況？」
「陸軍第309醫院，季涼的孩子住院了。」程燕西頓了頓，「我想知道季涼的一切資料，不用你查，只告訴我你知道的就行。」
電話那頭一陣靜默，過了半晌才聽賀景榮說道：「等明天，我先睡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