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你要,還是不要
希翎夜坐在單座沙發上,傾著身子在茶几上畫著什麼,而歐玄冽坐在長沙發上手中拿著她的工作資料低著頭和飛揚說著什麼,右邊是安琪兒,她趴在希翎夜的手邊,睜著漂亮的大眼睛看著希翎夜筆下的畫紙,時不時發出驚呼的聲音。
秦筱安愣了一下,她還以為坐在孩子身邊的會是希翎夜呢,畢竟希翎夜的性子比起歐玄冽更容易融進孩子們的心,可是事實卻是相反。
秦筱安一出廚房歐玄冽便感覺到了,翻著資料的手頓了頓,復而繼續和飛揚說著話。
秦筱安太腿走了上前,在飛揚的身邊站停,輕聲地對飛揚說到,「飛揚,午睡的時間到了,你應該要休息了!」
飛揚驚訝地抬了抬頭,客廳上的大時鐘告訴他不能再膩在歐玄冽的身邊學習著商業上的知識,對著秦筱安伸了伸胳膊,秦筱安俯身將飛揚抱在懷中,拍了拍他的背部,看象歐玄冽的時候,眼神不復之前的溫柔,冰冷地就好像陌生人一般,讓歐玄冽心中一陣一陣不舒服。
「歐先生,午餐也用了,息也休了,你可以離開了吧。」秦筱安抱著精神有些迷離的飛揚居高臨下地看著歐玄冽,口氣不是那麼友好,甚至可以說很差勁,差點沒用掃把將人掃出去。
歐玄冽將手中的工作資料放在茶几上,身子舒服地倒躺著沙發背,雙腿自然地交疊著,整個人猶如君王一般,嘴角下拉著,眼神冰冷,「我想走自然會走。」
「你……」秦筱安一窒,咬著忍住火氣,抱著飛揚的手不斷地收緊,可是,她對歐玄冽無可奈何,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任由自己的衝動拿著掃把將這個無賴的男人給掃地出門。
好,她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他不走,她走!
「飛揚,我們找你爹地去。」轉頭,秦筱安的聲音又柔了下來,狠狠瞪了一眼歐玄冽,轉身抱著飛揚離開。
在一旁交頭接耳的希翎夜和安琪兒輕聲嘀咕了幾聲,希翎夜拍拍安琪兒的腦袋,安琪兒點點頭,賊賊一笑,爬起跑向秦筱安,「媽咪,我也要和飛揚一起休息,等等安琪兒!」
秦筱安一邊放慢速度一邊等待著安琪兒跑過來,牽著她的手走出別墅,連眼角的餘光都吝於兩個男人。
走帶去往冷絕的別墅路上,安琪兒牽著秦筱安的手蹦蹦跳跳地數著地上的方格,轉過頭苦了苦小臉蛋,「媽咪,我不喜歡歐叔叔,可不可以不要讓歐叔叔來我們的別墅?」
「不喜歡他?」秦筱安的腳步頓了一下,放慢了速速,低頭摸了摸安琪兒的腦袋,「安琪兒,你很少討厭一個人,為什麼?」
飛揚突然抱住秦筱安的脖子,疑惑地皺皺眉頭,「秦阿姨,可是飛揚好像很喜歡那個歐叔叔,很親切,和歐叔叔在一起,就像爹地的味道。」
秦筱安身子震了震,心裡閃過異樣的感覺,抿著唇沒有說一句話。
倒是蹦蹦跳跳的安琪兒不高興地抗議著,嘟著小嘴巴,「歐叔叔才不是爹地,爹地才不會讓媽咪傷心難過,才不會讓媽咪受傷呢!要說誰最像爹地,除了冷絕叔叔就只有夜叔叔了!安琪兒不喜歡歐叔叔,飛揚也不準喜歡歐叔叔!」
「可是我看到的歐叔叔對秦阿姨很好,才不像你說的那樣,歐叔叔很厲害。」飛揚著急了,紅著臉頰反駁著安琪兒的話,因為著急而氣息不穩。
秦筱安一驚,鬆開安琪兒的手,著急又輕柔地拍著飛揚的背部,「飛揚不急,安琪兒來玩笑呢,不急,吸氣……呼氣……緩緩。」
飛揚順著秦筱安的節奏慢慢調整著自己的氣息,很快地就平復了下來,只是臉色比原來白了一分,精神也萎靡了不少。
秦筱安緊張和不悅嚇到了安琪兒,安琪兒後退兩步,怯怯地低下頭,「對不起媽咪,對不起飛揚,是安琪兒不好。」
「安琪兒不必擔心,飛揚沒事。」看著飛揚穩住了氣息,秦筱安這才鬆了一口氣,一邊走一安慰著身後「安琪兒,你不喜歡歐叔叔。是因為你冷絕叔叔和希翎夜的原因,還是因為真的不喜歡?」
安琪兒的眼神暗了下來,低著頭跟在秦筱安的身後,腳步踩著地上的影子,想了想,還是決定將希翎夜給供出來,「雖然安琪兒不喜歡歐叔叔惹媽咪哭,但是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夜叔叔說,如果能在媽咪面前將歐叔叔貶地一文不值,夜叔叔每次回來都會給安琪兒帶各國明星的簽名照。」
只是媽咪太厲害了,一眼就看破自己的小把戲,為了以後的安全著想,夜叔叔,安琪兒只能對不起你了,誰叫安琪兒雖然很喜歡大明星大影星大歌星們的靚照,但是最喜歡的還是媽咪呢!
秦筱安無奈地搖搖頭,這倒向希翎夜會做的事情,沒有責怪安琪兒,秦筱安的視線又落在飛揚的身上,「飛揚,你喜歡歐叔叔?」
一提到歐玄冽,飛揚的精神立刻充足了不少,睜著大眼睛不住地點頭,「飛揚喜歡歐叔叔,歐叔叔好厲害的,懂得東西很多,好像沒有什麼東西是歐叔叔不懂的,而且,歐叔叔的聲音很好聽,很溫暖,就像爹地一樣。」
「珂瑞,不是你的親生爹地?」秦筱安強壓著心中的震撼與驚訝,小聲地問著懷中的珂瑞,雖然心中明白,珂瑞是地地道道的英國人,而飛揚確是純種華裔,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從飛揚口中再次證實。
雖然不明白她為何要執意證實。
飛揚肯定地點點頭,失落地趴在秦筱安的肩膀上,將自己的蒼白的臉蛋深深埋了進去,似乎遮掩才能掩飾自己快要死的事實,「怎麼可能不知道?醫院中的叔叔阿姨們在背後都說,爹地對我這個撿來的孩子太好了,比親身兒子還要好。」
「那……」
「Ma,jes,ty~!」秦筱安還想說什麼,耳邊傳來一身陰測測的聲音,嚇地她的話戛然而止,停住腳步,眼前的珂瑞讓她再次愣了愣,低頭掩去爬上嘴角的笑容。
「珂瑞叔叔?哈哈哈~!哈哈,珂瑞叔叔,你的嘴巴怎麼了?好像臘腸,不對,好像被炸過頭的熱狗,哈哈哈!」安琪兒可沒有秦筱安這個好的忍耐性,當場笑了出來,差點沒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The.letter.does.not.believe.me.to.explode.you.the.hot.dog!」珂瑞的眼睛危險地眯了眯,怒火騰騰地瞪著快要滾到地上去的安琪兒,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拳,威脅地對著安琪兒揮了揮。
安琪兒一骨碌躲到秦筱安的身後,睜著大眼睛看著珂瑞,「珂瑞叔叔,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飛揚的嘴角揚了揚,很不給老爹面子地笑出聲,「爹地的意思是,信不信我將你炸成熱狗。」
「不信,我才不信呢!」安琪兒搖著頭,對著珂瑞吐吐小舌頭,捂著嘴巴光明正大地偷笑。
「好了,飛揚也困了,珂瑞,你先送飛揚上去休息吧。」秦筱安點了點安琪兒的腦袋,將懷中的飛揚遞給珂瑞,瞥了一眼那兩根「炸過頭」熱狗,低頭,很艱難地忍住到嘴的笑聲。
珂瑞將飛揚小心地抱在懷中,狠狠地瞪著秦筱安,「It's.all.your.fault,you.still.have.face.to.laugh.at.me?」
「是是是,都是我害的,我不笑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怕你把藍若依在別墅的事情讓歐玄冽知道,現在的依依還沒有準備好面對以前的人。」秦筱安牽著安琪兒手跟在珂瑞的身後,無奈地解釋著。
藍若依的情緒還沒有平靜下來,整天都呆在房間中,不是睡覺就是望著天花板發獃,只要一說起過去的事情,她的情緒就異常的激動,既然藍若依還沒有準備好,她就不會讓端木肆他們知道藍若依已經回來了。
珂瑞的腳步獃滯了一下,推開飛揚的房間,將不斷打呵欠的飛揚放在小床上,細心地為他蓋好被子,等待他入睡后才起身。
「珂瑞叔叔,我可不可以和飛揚一起睡?」不舍地看著床上已經睡下的飛揚,安琪兒咬著下唇期待地睜著可憐兮兮的大眼睛。
那雙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讓珂瑞想要拒絕都說不出口,手指點點她的額頭,「Little.girls,You.sleep.more.careful!」
「這句話我知道,我睡覺很安靜的!不會吵到飛揚!」安琪兒驚呼一聲,脫下小拖鞋鑽進飛揚的被窩中,閉上眼睛和飛揚並排躺著。
「我們出去說吧。」秦筱安退出飛揚的房間走到大廳中的沙發上坐下,珂瑞也不客氣地坐在秦筱安的對面,以醫生專業的知識勸說秦筱安,「藍若依的情況我也了解幾分,依我看,想讓她早點走出陰影,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接觸以前的世界,你這樣任由她自閉在自己的空間中,只會讓她的病情越來越嚴重,而且,你也說過,藍若依以前,患有精神疾病。」
秦筱安搖頭拒絕珂瑞的提議,堅定地看著珂瑞的眼睛,「我相信握得姐妹,我相信她會走出那個黑暗的世界,這是我給她的信任,我不會逼她,更不會以一切為她好的理由逼迫她做她不願意的事情,我了解她,所以我才會縱容她,她會走出陰影的。」
「筱安,你也知道,這樣對藍若依不是最好的選擇!」珂瑞不贊同地緊皺著眉頭,對秦筱安的股指很不高興,他是醫生,對痛恨的就是所有的相信,給個期限,如果這些有用的話,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每天都死那麼多人了。
秦筱安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轉;了轉視線,「說說飛揚吧,他的病,真的不能治好了嗎?」
「有辦法,但是這個辦法等於沒有辦法,因為我找不到適合的培養皿。」
「培養皿?」什麼培養皿,為什麼說找不到適合的?難道不是醫學上培養用的器皿?
珂瑞頹然地將自己的身子躺倒在沙發上,身後疲憊地揉著眼睛,嘴角的苦澀那麼濃,那麼絕望,「是以一個人的身體作為培養皿,培養飛揚所需要的器官,而飛揚全身上下,除了那顆心臟,全部都在衰竭的狀態,不,那顆心臟也承受不了那麼大的負擔,遲早也會衰竭。」
「全部的,器官?都在衰竭?」秦筱安的心頓時像別螺絲釘緊緊地擰著,痛地連呼吸都停滯了幾分。
「是,當初見到他的時候,他太虛弱了,甚至被打了毒劑,那種毒劑我沒有辦法清楚乾淨,也沒有辦法讓他的器官停止衰竭,只能,做器官移植手術,但是他的身體很特殊,承受不了一般的器官……」珂瑞越說越哽咽,說到最後幾乎聽不到他的聲音。
「Majesty,你知道嗎?當初我撿到他的時候,他還那麼小,那麼小,小的好像只要是一用力就會消失,我幾乎都探測不到他的心跳了,可是,當我決定放棄的時候,他的小手,就這樣動了一下,拉住了我的手指,很輕,很輕……」
說到以前的事情,珂瑞的嘴角浮起幸福的微笑,對著秦筱安比劃著著「小小的」,「輕輕的」手勢,想將自己當時的感覺告訴秦筱安。
「他是個堅強的孩子,每次的化療,血療都一一挺了過來,那種折磨,連一個大男人都挺不過來,他一個才幾歲的孩子,卻堅持下來了,每次從機器上下來,他都笑著對我說,爹地,飛揚不痛,爹地不要擔心。」
「不痛,怎麼可能不痛?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承受不了這種痛而選擇自殺,或者選擇安樂死,怎麼可能不痛?」
珂瑞吸了吸鼻子,手背狠狠地抹著眼睛,「我都……我都恨不得自己代替他承受那些痛苦的。」
隔壁的別墅中,秦筱安帶著飛揚和安琪兒出了門,大廳中就只剩下希翎夜和歐玄冽,希翎夜收斂了臉上嬉笑的表情,眼中的溫度冷了下來,坐直了身子和歐玄冽對峙著,「我要你離開秦筱安,越遠越好。」
歐玄冽交換了下交疊的雙腿,手臂搭在扶手上,緩慢地間視線落在希翎夜的身上,「你認為有可能嗎?該遠離的人應該是你吧,身為國際巨星,世界公眾人物,你的存在,只能給秦筱安帶來無數的麻煩。」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希翎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俯視著指著歐玄冽的鼻子質問,「歐玄冽,你帶給秦筱安的傷害還不夠嗎?當初不想要就丟棄,現在發現自己是喜歡秦筱安,揮揮手,秦筱安就必須回到你的身邊嗎?秦筱安沒有你想的那麼廉價。」
「你是事我不會管,那我的事需要你來管嗎?」歐玄冽的臉上並沒有希翎夜想象中的愧疚,反而更加的冰冷,更加的冷酷,眼神犀利地眯了眯,打掉指著自己鼻子的手,秦筱安她會是我的妻子,我警告你離秦筱安遠一點。」
希翎夜的嘴角勾起濃濃的嘲諷之意,「妻子,歐先生,你不要忘記了,你的妻子是俞貝兒,你還有一個兒子歐飛衡,難道你要秦筱安當你的二婚妻,當你孩子的后媽嗎?你未免也太天真了點。」
「秦筱安本來就是我的妻子!」歐玄冽冷了冷眸子,聲音帶著黑暗的危險,如待獵德豹子般充滿著野獸的氣息。
希翎夜的眼神不怕死地回瞪著歐玄冽,無情地指出事實,一字一句地戳中歐玄冽心中最痛的那個地方,「她是你的前妻,是誰都不知道的前妻。」
歐玄冽心中一窒,瞳孔猛地縮了縮,希翎夜說中了他心中最大的傷,他歐玄冽做事從來沒有後悔過,但是對於秦筱安,他總是在不斷得後悔。
後悔當初和她登記結婚卻沒有好好待她,後悔在她受傷的時候再次狠狠地讓她傷上加傷,後悔沒有相信她的話,後悔……後悔對她做的所有錯事。
但是後悔又能怎麼樣?過去的終將會過去,未來,他會給秦筱安一個幸福的家庭,他會千倍百倍,甚至萬倍地寵她愛她,這不是補償,也不是贖罪,更不是愧疚,他歐玄冽從來都不需要這些!
歐玄冽的眼神一斂,鬆開緊得發白的手指站起身,隨意地將手掌放入口袋中,面色無風無雨,似乎希翎夜所說的那些不是他,「該如何選擇在於秦筱安,我不會讓秦筱安有其他的選擇,她,只能是我的!」
「歐玄冽,你沒有資格,你以為秦筱安還會留在你的身邊嗎?你別做夢了!」希翎夜狠狠地眯著眼睛,抬腿上前兩步靠近歐玄冽,雙眼平視著他的眸子,眼中的怒火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清楚。
歐玄冽眸子一轉,越過希翎夜的身邊朝著大門口走去,他知道,今天秦筱安氏不會回來了,不過沒有關係,至少他踏進了秦筱安的地盤,以後,也會是他的地盤。
「飛揚,很辛苦。」秦筱安將雙腳縮在沙發上,手臂抱著雙腿,將下巴頂在膝蓋上,聲音沉悶了許多,「你有沒有想到,放棄?這樣對一個小孩子來說,簡直就是折磨。「
一想到珂瑞可能會放棄治療飛揚,秦筱安的心再次糾疼了一起,一股難言的不舍湧上心頭。
珂瑞雙掌握拳狠狠記載面前的茶几上,茶几上的擺設震了震,茶几中間的花瓶裝飾倒了下去,「放棄?就在飛揚的手握住我的手指的那一刻,我就從來沒有想要放棄過,哪怕看著他再痛,再難受,我的心再怎麼捨不得,我都狠心堅持。」
「如果被我發現是誰害得飛揚變成這樣,我會讓她下輩子過的生不如死,地獄會是她最奢侈的地方!」珂瑞的眼睛爆紅得可怕,眯著眼,拳頭握得咯咯直響。
秦筱安難過地閉上眼睛,掩去眼角悄然落下的眼淚。
飛揚~!
寶寶~!
如果她的寶寶還能活得下去的話,是不是比飛揚過的還要難過?
秦筱安拖著疲憊的步子回到別墅中,歐玄冽已經離開了,秦筱安的眼中迸發著駭人的精光,每了解一分飛揚的情況,她對歐玄冽的恨就多一分,多少,恨不得讓他代替飛揚,代替那個才出世就離開的寶寶所受的一切痛苦。
躺在沙發上的希翎夜猛睜開眼睛,驚訝地看著門口猶如行屍走肉般的秦筱安,趕緊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將眼看就要摔倒的秦筱安扶到沙發上坐下,從廚房中倒了一杯放到她冰冷的手中,「筱安,你怎麼了?」
秦筱安獃獃地接過希翎夜帝過來的水杯,任由溫熱不斷熨暖著她的手掌,機械地轉動著脖子,僵硬地扯著嘴角,「希翎夜,我沒事。」
「秦筱安,你的臉上明明寫著『有事,天大的事』!是不是又想到了歐玄冽?秦筱安,你不要傻了,歐玄冽他不適合你,你還想著那個那個混蛋做什麼?」希翎夜不接受秦筱安的說辭,比上眼睛不忍再看她,他怕會衝出去將歐玄冽暴打一頓。
秦筱安搖搖頭,低頭啐著杯中的溫水,無力地解釋,「我沒有想他,我在想飛揚。」
「飛揚?」希翎夜怒火騰騰的臉色頓時平靜了下來,「擔心飛揚的身體嗎?」
「嗯。」秦筱安點點頭,看著杯中的溫水,眼神陷入了沉思,「飛揚的身體,珂瑞說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培養皿,飛揚活不到今年過年。」
「培養皿?什麼東西?」希翎夜驚愕。
秦筱安江珂瑞的話解釋給希翎夜聽,希翎夜心中猛得一震,瞪大了眼睛戒備地看著秦筱安的眼睛,「筱安,你不要告訴我你想要做這個培養皿?」
秦筱安抬了抬頭,又重新低下頭,望著水杯說不話。
希翎夜跳了起來,緊張地抓住秦筱安的手腕,慌張地扯了扯嘴角,「筱安,你不要做傻事,這種事情光是聽起來就很危險,珂瑞不是說了嗎,這東西成功的幾率不到百分之十,而且最終更要的並不是誰都可以做這個培養皿的,要不然他早就安排了。」
見秦筱安沒有說話,希翎夜的聲音拔高了幾分,「再說了,飛揚又不是你的誰,你忘記了你的女兒了安琪兒了嗎?難道你想讓你的女兒成為孤兒嗎?」
「安琪兒?」秦筱安垂著頭,輕聲呢喃著安琪兒的名字,聲音中帶著決然和不舍,雖然安琪兒不是她輕聲的,但是她也愛她疼她五年,她忍心養了她五年最後再次狠狠拋棄她嗎?
「對,你想想你的女兒,她還那麼小,她離不開你!」希翎夜蹲下身,小聲地勸說著,生怕秦筱安一個鬧熱就跑去做什麼培養皿。
他說家裡有個醫生也很恐怖,動不動就危言聳聽,誰知道這個培養皿安不安全,能不能成功?萬一這純粹只是他的猜想呢?難道真要配上秦筱安的生命?
「筱安,我來做這個培養皿。」二樓的樓梯口,藍若依一身火紅的緊身服,妖嬈的長發溫順地垂在身後,單臂靠在扶攔上,嘴角的笑容張揚而肆意,秦筱安抬起頭眯了眯眼睛,她懷疑是不是回到了六年前,看到了那個張揚洒脫的藍若依了。
秦筱安放下手中的水杯,驚喜地朝著緩慢走下樓的藍若依飛奔而去,忍住噴涌而出的熱淚將藍若依緊緊抱在懷中,「依依,歡迎回來。」
藍若依的身子僵了僵,低頭,將腦袋埋在秦筱安的肩膀處,聲音輕的似乎要隨風飄散了,「筱安,我回來了。」
「依依。」秦筱安哽咽地抱緊了藍若依的身子,好像在害怕她會憑空消失一般。
希翎夜整整胸前的衣襟,懊惱了一下身上不倫不類的衣服,重新抬起頭,對著藍若依拋了一個自認為電力十足的眉眼,「嗨,美女,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
「筱安,我來做這個培養皿吧,你還有你的家庭,而我,可真的孑然一身了。」藍若依沒有理會希翎夜的自我介紹,推開秦筱安的身子,鄭重地看著她的眼睛,堅定地提議,「至少讓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並不是沒用的人……」
「誰說的?你說話我女兒的乾媽,你忘記了嗎,你說過你會養這個孩子一輩子,然後等她懂事了告訴她,你是她親媽,而我才是她的后媽!」藍若依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被秦筱安打斷了,怒著眼瞪著她,「你食言一次,難道還想再食言一次嗎?」
希翎夜無謂地聳聳肩膀走向秦筱安和藍若依,站在他們兩人旁邊,臉上勾起充滿魅力的微笑,「藍若依嗎?沒有想到你還有這麼惡性的一面……」
「筱安,你是知道我的,你以為你可以阻擋得了我的腳步嗎?」藍若依轉身,緩步走向撒謊發,將自己狠狠摔進沙發中雙腿翹在茶几上,伸手向口袋習慣性掏了掏,卻什麼都沒有掏出來,悵然所失地拉下嘴角,昂頭靠在扶手上,「我這幾年存的錢足夠安琪兒揮霍一輩子了。」
希翎夜無限鬱悶的眼睛頓時一亮,他知道藍若依陶口袋的動作代表著什麼,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小盒子,優雅地走了過去,「美女……」
可是,他的動作再次被秦筱安打斷了,還不等他靠近藍若依,身子被身後飛奔過來的秦筱安推到一旁,手中的盒子差點甩到地上,雙手抓著藍若依的已經歇斯底里地怒吼著:「藍若依,你這麼懦夫,不就是一年的折磨嗎?不就是五年殘忍的任務嗎?你受的能有飛揚受得苦多嗎?你想死,你知不知道飛揚即使承受再多苦承受再多的折磨,他還是堅持地想要活下來!你連一個小孩子都不如!」
希翎夜垂下眸子,靜靜地看著手中的香煙盒子,「喂,秦筱安,難道你讓我回國就是這樣欺負我的嗎?」
「所以我為了飛揚能夠活下來,這有什麼錯?」藍若依的心猛地一縮,看著秦筱安怒火滔天的眼睛,輕聲地說道。
秦筱安的手指抓得發白,指甲陷入肌膚中,青筋凸起,「因為,你沒有資格!」
「秦筱安,我叫希翎夜!」
「全世界,我最有資格了。」藍若依微笑地抬起頭。
希翎夜頓時石化,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嗚呼一聲頓在沙發旁邊垂著腦袋,手指不斷地畫著圈圈,「秦筱安,可惡的秦筱安,你居然聯合外人欺負我,我不要再理你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大廳中頓時陷入一片靜謐,靜的遠遠地都能聽到秦筱安沉重的呼吸和藍若依帶著絕望的嘆息,在靜謐的氣氛中,希翎夜的聲音顯得特別的刺耳,秦筱安和藍若依的腦袋上頓時冒出數條瀑布汗,嘴角抽了再抽。
啊啊啊,希翎夜,你還能在幼稚一點嗎?你難道沒有看出,她和藍若依之間的氣氛在僵持著嗎?理你也不是在這種時候!
秦筱安還不知道,原來希翎夜還有這種逗比的一面,簡直,讓人無語。
藍若依輕聲一笑,本來冷凝的氣氛被希翎夜這麼一攪和,似乎玩笑的成分居多,伸手包住秦筱安的雙手,安撫著她激動的情緒,「筱安,我們不鬧了。」
秦筱安嘆了嘆口氣,鬆開藍若依的衣襟坐回到沙發上,「我不想鬧,我只是不想讓我自己後悔而已。」
「為你,我永不後悔。」
希翎夜頓時跳了起來,將打算遞出去的香煙和打火機重新遞到藍若依面前,不斷地打著哈哈,「這樣就對了,自己姐妹,不要搞得好像是敵人一樣,藍小姐,需要嗎?」
「謝謝!」藍若依從香煙盒中抽出一根,拿著打火機剛要點燃,卻想到什麼又熄了火,兩指就這樣夾著不動,「筱安,我沒有說笑,我鄭重考慮過了的。」
「不行,你的身體不適合做飛揚的培養皿!」大門被外面開啟,冷絕一身黑色西裝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份牛皮紙的文件袋,臉色冷沉,一步一步朝著他們走進。
「為什麼?」藍若依的瞳孔一縮,失聲問出口,雙唇緊抿著,似乎有些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面對這個之前她想要殺的任務。
「為什麼?」冷絕走到秦筱安和藍若依面前,垂著眸子瞥了一眼藍若依,然後將手中的文件袋交給秦筱安,「因為你身上的毒素,飛揚的身體需要的培養皿條件十分的苛刻,就憑著你身上毒素你就沒有資格做培養皿。」
冷絕的話可以說無情的,冷漠的,深深打擊在藍若依的心上,藍若依的雙手握了握,嘴角怔然地扯了一下,「筱安,你現在可以放心了吧。」
秦筱安沒有說話,打開冷絕交給她的文件袋,將其中的文件拿了出來,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冷絕,你是怎麼做到的?這些東西我查了好久都沒有查到呢!」
冷絕轉身坐在沙發上,將身邊的希翎夜擠到一旁,佔據了秦筱安身邊的位置,無視著希翎夜敢怒不敢言的神色,「你想要的,只要我有,便無條件給你。」
秦筱安拿著文件激動得顫抖的手猛得僵住,嘴角的笑容也苦澀了不少。
這句話,好熟悉啊,以前,她也是這樣傻傻地對歐玄冽,只要他想要的,只要她有,便無條件地付出。
現在想來,才發現,真的很可笑。
將文件放在雙膝上,秦筱安的手輕輕地護在上面,「冷絕,你不要對我這麼好,真的不值得。」
「你值得更好的,我只恨自己不夠好。」冷絕的眼神柔了下來,伸手想要撫摸秦筱安的臉頰,但是手指伸到一般又轉個彎按在太陽穴上,心中自嘲一聲,的確是自己不夠好呢,要不然,六年的時間,他這麼可能打動不了秦筱安那顆受傷的心?
他可以霸道地乘虛而入,卻,不敢。
是不敢啊,秦筱安那麼美好,美好到任何霸道的手段都是褻瀆她。
秦筱安搖搖頭不在執著於糾結這件事情,抬起頭將冷絕交給她的文件遞給希翎夜,「明天的記者招待會需要的材料。」
希翎夜懶懶地瞥了一眼秦筱安遞過來的文件,傲嬌地撇過頭不看,「現在才想起我來了?早幹嘛去了?想要我出面幫你平息留言,沒門!」
秦筱安忽然矛頭黑線,陰測測地眯起眼睛,「希翎夜,你看是不看?」
「不!看!」希翎夜雙手抱胸,鼻孔朝天地刁著嘴巴,「你讓我看我就看,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不看就是不看!」
「那你現在就可以從這裡滾出去了!」
「那你現在就可以從這裡滾出去了!」
「那你現在就可以從這裡滾出去了!」
三人,三個聲音,三句一摸一樣的話直接將希翎夜打擊得內流滿面,恨不得將自己拆了塞回老娘的肚子重生一會。
冷絕的冰冷他也就無話可說了,這人就這樣,除了秦筱那,任何人在他的眼中都不值一提,秦筱安的生氣,咬牙切齒他也能理解,誰讓他是秦筱安一手捧上神壇的?拒絕了秦筱安的安排,他也能預料到秦筱安的不高興,但是藍若依她憑什麼?
她又是他的誰?憑什麼用這種命令的,二選一的口氣對他說?他好歹還是好萊塢國際巨星吧?他是有地位有尊嚴滴!
希翎夜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盯著秦筱安手中的文件全身發抖,眼色通紅,不是被嚇得,而是被氣的,呀的,他這麼感覺自己的地位越來越弱了的說。
「看不看?」
「看不看?」
「看不看?」
三人的聲音再次鑽進希翎夜的耳中,一個比一個溫柔,一聲比一聲輕緩,怎麼讓他感覺到背後冷汗淋漓了他?
「不看,男子漢說不看就不看!打死都不看!」可惜,他是有骨氣的,說不看就不看!
希翎夜鼓著氣昂著頭,表示自己威武不能屈,眼睛咕嚕嚕直轉,心裡測算著,現在從這裡逃出去,可能的機會有多大?
「啊~!」不等希翎夜行動,身旁的冷絕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猛一推身子,雙手被反剪在背後,希翎夜的腦袋頓時被埋在沙發中,憋的差點窒息過去。
「啊~!」希翎夜昂頭長嘯,惡狠狠瞪著身後壓著他的手腕,差點沒將他的手腕卸下來的冷絕,語氣堅決,「不——看——!」
「呀喲,冷當家,溫柔一點,可別真的將他的手腕給卸下來哦,人家好歹還是國際巨星吶~!」希翎夜聽到身後一聲不贊同的聲音,頓時感動的差點痛哭流涕,那誰,藍若依是吧,感動!
但是下來藍若依的話直接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對待這種不聽話的小白,就應該拿點厲害的!」
接著就是一雙「溫暖」的小手,順著腦袋後面滑向脖子下,希翎夜頓時鈴聲大作,「藍若依,你想要……啊~!」
一手抓著他的脖子和下巴,一手從另一側繞過,「咔嚓」一聲,下巴被狠狠半卸了下來,這比全部卸下來還要痛,全部卸下來至少只是一瞬間的痛,半卸,那是折磨。
「啊啊~!」藍若依的身子向後一探,抓起希翎夜的雙腳輕輕一掰,兩條腳的腳腕也測地地卸了下來。
「噗……灘……」藍若依,算你狠!
「咦?希翎夜,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坐在原位玩轉著手中文件的秦筱安疑惑地歪著頭,眨眨眼睛。
藍若依從希翎夜的身上下來,拍拍自己的手掌,整理整理身上的衣服,「他說不看,估計下巴被卸了,話都說不清楚。」
冷絕也鬆開了反剪的手,但是在離開的時候很不小心地一扯他的手腕,將希翎夜雙手的腕骨很不小心地給移了位。
「啊——啊——」希翎夜痛哭的尖叫,但是全身的力氣像是被吸乾淨了似的,叫出的聲音比貓咪大不了多少,全身無力地撲在沙發上,眼淚鼻涕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