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7:死了還是活著
閉上眼睛,腦海里就會閃過珠兒目光荒涼的畫面,那種無助和絕望的神情,總是讓人心裡一驚。
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月姐姐,月姐姐……救命啊,快救救我們小姐。」
一陣激烈的拍門聲將我驚醒,我和林阿寶同時坐了起來,那邊搭地鋪的老太太捻亮了油燈:「誰呀,這麼大半夜的叫魂么?」
我聽出是珠兒身邊那小丫頭的聲音,急忙披了薄紗衣下床去打開門。
「月姐姐。」門剛打開,小丫頭便一把將我的手腕給拉住:「珠兒小姐**了。」
「什麼?」
容不得多想,我急急和她一起往走道盡頭的小屋裡跑過去,小丫頭手裡提著燈籠在後面追著我,氣喘息息道:「月姐姐慢些。」
我哪裡還聽她的話,莫名難受,明明知道珠兒其實已經是個死人,可是聽說她**了,心裡深處還是有些東西在作祟,想著一定要救她。
所以一頭衝進門裡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珠兒的屍體就掛在門內的橫樑上,我正正的和珠兒懸在半空中的三寸小腳撞在一起,把自己撞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急忙伸手扶住了木門,木門一動,響起陰森森的咯吱一聲。
而我下意識里抬起頭來看向珠兒的時候,她正垂著頭,嘴裡伸著長長的舌頭,眼睛翻出一半的白眼仁,就那樣用詭異的神情看著我。
這一眼看上去,把我嚇得心裡一縮。
身後,小丫頭和林阿寶他們也到了。
老太太尖叫一聲:「哦呀,死得好難看。」
我收住呯呯亂跳的心神:「阿寶,快和我一起將珠兒給放下來。」
小丫頭扶起了珠兒上吊前踢翻的凳子,我站在上面,解開繩子,她們幾個在下面拉住珠兒,一起合力將她抱住放到地上。
「小姐,你為何這麼傻呢?」小丫頭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此時也顧不得珠兒死相難看,撲在她身上哭了起來。
門外,一連衝進了好幾個女人,又嚇得尖叫著跑了出去,不一會兒,老闆娘到了,也不多問,上前便將小丫頭提將起來甩了兩個耳光:「我叫你不好好看著她。」
小丫頭被打得哭聲咽住,不上不下像要喘不過氣來的樣子,老闆娘卻不饒她,還想要打,她打下來的手被我一把鉗住手腕。
我不言語,只是冷冷地和她對視著,如果她真是小蘭,她知道我的厲害,她知道如果惹怒了我們,自己只會落得個雞飛蛋打的下場。
我們冷目僵持了片刻,老闆娘終於冷哼一聲甩開我的手,回頭對門外的男人說:「把這死丫頭的屍體拖出去埋了。」
「是。」兩人答應著,進來搬珠兒的屍體,珠兒胸口上的那條紅舌頭,軟塌塌地滑向一邊,看上去越法的恐怖。
我這才開口:「老闆娘,這小丫頭我們那房要了,如果你不答應,六百兩銀錢還你,我們今晚就離開。」
「你……。」老闆娘惱怒的樣子一瞪杏眼,沉呤片刻,只好揮揮手:「行,就依你們吧。」
我們把哭哭啼啼的小丫頭帶回了房,她跟我們講說原來珠兒以前是一大戶人家的小姐,因為家道中落,父母雙亡,所以才會被管家給賣到了煙花閣。
小丫頭說,其實珠兒小姐自從進來這裡后,沒有一天不想著死,幸虧得我也是苦命人,所以才每天陪她聊天解悶,如今這一次被選入帝宮,終於把她逼上了絕路。
我心裡很難受,無論是人是鬼,到哪裡都不能撐握自己的命運,真正沒有貪嗔痴的世界,恐怕就連夢中也不可多得。
安慰了小丫頭一番,我再另搭了一個簡單的地鋪給她,小丫頭卻一臉天真浪漫,說跟婆子睡一鋪就好,其實她哪裡懂得,要是真跟老太太睡,誰知道明兒一早她還有腦沒腦。
瞪了在那邊等著我答應的老太太一眼,我義無反顧地給小丫頭鋪好床讓她睡下。
這一夜,時間比蝸牛還慢……
隔天早晨,我們剛起床,便聽到老太太一聲驚呼:「呀,小丫頭呢?」
我扭頭一看,地上的被窩還在,小丫頭卻不見了。
林阿寶說:「她是不是出門了?」
可是,門銷是往裡拴上的,我心裡涼涼地一抽,就算是出去,那她也是用不正常的方式出去的,比如,一隻鬼的穿牆術。
林阿寶此時也反應過來了,臉色微一愣。
就在這時候,「嗒嗒……。」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珠兒那柔柔的聲音傳來:「月姐姐起床了嗎?」
「哎呀,嚇死人了,她……她不是死了嗎?」老太太一聲怪叫躲到我身後,我翻了記白眼,這真是一隻妖嗎?
正想往前去開門,卻被林阿寶拉住:「不可,昨天晚上那樣子,怎麼可能今天還好端端的?」
「阿寶,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一根普通繩子能讓她再死一次嗎,昨天晚上,其實是我們自己糊塗了。」
林阿寶這才放開我,老太太卻一臉困惑:「小娘子們在說什麼,為何我婆子聽不明白?」
她自然聽不明白,因為這種生活狀態他們早就習慣,就像人類,每天要工作和上班一樣,如果你突然告訴他們,其實你並沒有去上班和工作,那些忙碌的日子,只是一個夢而已,保准得被對方給揍死。
所以我們現在告訴珠兒他們,其實你們已經死了,所以上吊是死不掉的一樣,她一定會不明白我們再說什麼。
我去打開門,珠兒果然很正常的,一副林黛玉似的樣子站在那裡,身後站著兩眼清明的小丫頭。
「月姐姐。」珠兒先微微一笑,這是我頭一次看到她笑,可是昨天晚上,她那條軟粘的舌頭伸在胸口上的樣子卻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快進屋來坐。」我把她們招呼進來。
老太太戰戰兢兢地躲在林阿寶身側,珠兒就好奇地問了一句:「咦,婆子怎地了,臉色這麼難看?」
「哦,她肚子疼,正要上茅廁呢。」我向婆子使了個眼色,她會意,急急跑出去了。
珠兒這才淡淡一笑:「昨兒晚上認識姐姐后,一心想要來和姐姐說說話,沒想到寶姐姐也在,你們兩,果真是絕色無雙,各自秀色不同,都是頂尖的美人兒。」
說實話,我明明知道這些是客套話,但心裡還是小小蕩漾了一下,在現代社會裡,人家最多順嘴叫一聲『美女』,粗暴簡單,而且被叫的人也不會以為自己真就是美女,美女的等同詞就是……女人。
「珠兒,昨天晚上睡得好嗎?」我笑笑問她。
「跟月姐姐認識,突然覺得心裡豁然開朗,自然一夜無夢。」珠兒回頭看著小丫頭:「這丫頭還說我昨天晚上打呼了呢?」似是不好意思的,小臉一紅,抬起青蔥手指在唇前擋了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