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6:再一次被拋棄
走到二樓的時候,看到堂弟的卧室門頭上映出桔黃燈光來,現在已經差不多快凌晨一點半了,他怎麼還沒睡?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走過去輕輕敲了敲卧室門,這才推開門進去。
「弟弟,你在做什麼?」
沒有看到堂弟在床上,反到是看到他搬了一張椅子坐在窗子前,神神秘秘地趴在窗台上,好像正在**著什麼。
「我在看對面的孤兒院。」堂弟回頭看了我一眼,向我招招手:「姐姐,你過來看。」
「看什麼?」
我走到他身後,矮下身子和他一個角度。
他說:「看三樓的最頂格那一間,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了一會兒,搖搖頭:「什麼也沒有啊?」
「不,有一雙眼睛,他正在盯著我們看。」堂弟一臉緊張:「姐姐,我懷疑是阿丁,他很不正常,他的牙齒很可怕。」
原來是因為這個,我心裡一陣釋然:「好了,其實阿丁是一隻魍魎獸,說來也可憐,他家人把他扔到了孤兒院里,又因為Xing格關係,沒有一個小朋友願意跟他玩。」
「魍魎獸?」堂弟顯然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從他的眼裡,卻掠過一絲驚恐:「姐姐,從明天開始,我不跟阿丁玩了,他張大嘴巴吃東西的時候很可怕,而且他還是個異類,要是哪天他不高興咬了我一口,那我還不得被他給咬死。」
「你想太多了。」我皺了皺眉:「阿丁現在還是人的階段,只要他一心向善,是不會變化成魔的。」
「那也不行,在地府的這一年裡,我已經受夠了見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堂弟說。
「那明天我去給你聯繫學校,你得繼續上學才是。」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頂。
「不,我不上學了,在那樣的地方呆了一年,什麼都學不進去了。」堂弟抬起眼睛來看著我:「能不能幫我問問道長爺爺,他願意收我做弟子嗎?」
老道長收弟子有兩種規格,第一就是無父無母,又或者是家庭實在是貧寒到不入空門就會餓死的那種,說白了,有點像收孤兒做善事,這一類型,他就只看家庭出身,不看姿質和緣分;另一種,就得姿質高,和道家緣分深,這種要求極高,距今天為止,能論為這個級別的,只有大師兄和小白。
我先答應下堂弟,打算隔天早晨帶著他去道觀向老道長問問。
哪知隔天早晨我們還沒出門,阿丁就歡天喜地的抱著一個藍球來了。
「走,我們玩球去。」阿丁喜滋滋的看著堂弟。
堂弟原本已經和我走到大廳口,沒想正好遇到阿丁,而且阿丁還伸手來拉了他一下,堂弟的反應卻是嚇得一縮身子,急忙躲到了我身後。
「弟弟,別這樣。」看著阿丁愣在那裡的神情,我有些余心不忍。
「他怎麼了?」阿丁抑起清澈的眼睛看著我。
「他跟我生悶氣呢,阿丁別理他,我要帶他出趟門,下午回來再讓他陪你玩兒好不好?」
阿丁沒點頭,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堂弟,我不知道躲在我身後和阿丁對視的堂弟臉上是什麼表情,也許是驚恐的,所以阿丁驀地一下子臉色變得很難看:「他不是跟你生悶氣,他是不想再跟我玩了,對不對?」
「阿丁,他不懂事,你別理會他。」我只好說。
「枉我把你當成好朋友,你卻嫌棄我。」阿丁突然就暴怒了,將手裡的藍球狠狠一扔,『呯』的一聲悶響,躲在我身後的堂弟嚇得渾身一哆嗦。
我急道:「阿丁,控制住你自己,還記得姐姐跟你說過的話嗎?」
「不,你不是我姐姐,我不要你做我的姐姐。」阿丁整張臉瞬間漲得通紅,突然就呲開嘴,露出了那兩排雪白的牙齒,我一時有些無措,更多的時候,我只看到過阿丁沒有依靠的孤單樣子,他這樣子暴怒卻是很少見,畢竟也只是孩子,自然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拋棄。
接下來該怎麼辦,阿丁瞪著轉瞬間布滿血絲的眼睛,大有種會突然撲上來的感覺。
「這點小事就發如此大的火嗎,阿丁?」趙欽不知什麼時候從樓上下來,彎腰撿起了那個滾到樓梯腳邊的藍球拿在手裡,漫不經心的說話間,手一揚,藍球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阿丁有些怯意的順手接住,眼底的血絲漸漸消失不見了。
像往常一樣,阿丁對趙欽,總有一種尊敬和敬畏著,此時見他下樓,自然是把剛要發泄的戾氣給收了起來,看了我一眼,低低的說了一聲:「對不起。」這便轉身出去了。
看著他小小的身影垂著頭走在院子里,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我看了堂弟一眼,暗想以他的膽量,老道長就算收了,最多也就是用他去打個雜而已。
堂弟Xing格木納一根筋,不可能在道法方面有所造就的。
這一怔忡趙欽已經走到我身邊:「阿月,阿丁的戾氣越來越重,你弟弟躲著他也無可厚非。」
我沒言語,點了點頭。
剛要轉身,他又叫住我,遞來一張紙條:「對了,去書店看看有這幾本書嗎,有的話順便給我買回來。」
「好。」
他便笑笑,上前一步吻了我額頭上一下,畢竟有堂弟在旁邊,我頓時覺得有些臉燒。
我開車子一向以穩為主,只是剛才發生的事情總有些讓人心裡膈應,開出一段,我從後視鏡里看著堂弟,他嘴角下垂著,臉色也有些難看。
也許他也為阿丁的事情感到抱歉,我正暗自高興,不管怎麼說,他還是有他的那份善良,正想安慰他兩句,堂弟卻突然開口問:「姐姐,如果你和姐夫將來有了小孩的話,還會像現在一樣疼我嗎?」
從來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我自己更是沒有多想過,一時有些無措:「會,怎麼不會呢?」
同時,心裡又升起一絲失神,原來堂弟擔心的是這個。
「哦。」堂弟悶悶的應了一聲。
我們的對話就此終結,一直沉默到達餘音道觀。
今兒老道長沒再打太極,而是在享受王墨的泰式按摩,他竟然能讓王墨靠他這麼近了,可見是一個好的發展趨勢。
我把堂弟交給王墨,把他兩給支開了,哪知還沒開口,老道長便說了兩字:「不行。」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我訝然道。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什麼,那小子,你堂弟,回到F市也有半個月了吧,你從來沒有帶他來道觀,今天突然帶他來,又支開了王墨,這其中的意思,早就不言而喻了吧?」
要不說姜還是老的辣,老道長這幾句話,把我給徹底的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