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寶寶
那笑聲把僵在那裡的我震得耳膜發疼,怎麼可能,一千年前,我真的嫁給了趙憂嗎?
手臂隱隱作痛,既然還活著,我就得想辦法把杜家村的人給救出去。
我就著光亮仔細看了看手臂,手臂灰黑的皮膚下,露出一根根駭人的黑色血管來,今天早上走出紅豆旅館的時候還不是這個樣子。
越看越心驚,用手輕輕一碰,竟然覺得皮膚下的肌肉像會晃動的果凍似,很軟,沒有一點彈Xing。
也許就算出去了,這條手臂也廢了,我絕望的兩眼一紅。
平復了一下心緒,轉眼看到床腳邊有一套疊得整齊的大宋女裝,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總不能整天在居心叵測的趙憂面前露著半個背,這樣只會讓他有邪念。
胡亂把那套大宋裙裝穿到身上,裡面還裹著牛仔褲和半件T恤。
在套上衣服之前,我在床邊的銅鏡里照了照自己的後背,很奇怪,沒有半點傷痕,也看不出有骨頭翹起的凸點,如果真是骨頭斷了,我現在連最基本的移動都做不了,而且必定疼得死去活來,可是經趙憂那三掌之後,不疼了,背上除了肩胛骨處有一點點紅之外,沒有任何異常。
把撕碎的外衣里襯扯下來一條,緊緊地將受傷手臂的上半部給勒住,我想走出這個洞府看看,心裡是清楚的,趙欽必定還活著,他下了山崖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於他的功力,趙憂想要拿住他也很難。
只是小白和老道長就……
我一把擦掉臉上的淚,起身順著床邊的石子小路往前走去。
哪知剛走到洞府門口,竟然嘭的一聲,好像撞到了一塊透明的玻璃門上,因為走得太急,那力道之大,我被彈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分明剛才那個紋身師和趙憂是若無其事走出去的,想必是他們設了轉門防我的結界。
恨恨地捂著額頭站起來。
「明月姑娘不必費那麼大勁兒了,這裡不是那麼容易出去的。」驀地輕輕鬆鬆往外面走進來一位婆婆,這聲音聽著熟,只是人看著卻不像。
我一時愣住了,怎麼可能。
「阿婆,是你?」竟然是大師兄收養的那位婆婆,只是平時的她一臉獃滯,背也弓著,頭髮花白散亂,可此時,她站得筆直,頭髮雖然花白,但是卻整齊而利落地打成髮髻在腦後,那雙混濁的眼睛也清亮了,微微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竟然比阿婆生生年輕了十幾歲。
話完,看到她微微點頭:「沒錯,就是我。」
我頓時覺得後背一涼:「這麼說,你是黑月派的人,你……真是大師兄的娘?「」
「當年我並沒有死,只是知道孩子帶在身上危險才會祥裝**,然後把他留給了老道長。」阿婆已經不是那個慈祥的老人,她眼裡露出一絲狡猾光茫,正是這一眼,令我想像到了老道長嘴裡的她,二十年前的她,為了修力不惜殺人如草芥,她是一個噬血如命的女魔頭。
現在想想,大師兄的離走何償不是一種解脫,以他的秉Xing,如果知道自己的生身母親竟然是黑月派的殺人魔,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明月姑娘,你也不必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所謂食君之祿受之於命,我也是不得已才會潛伏在你們身邊,不過,我可沒有害你們任何人,看到兒子被老道長教得那麼好,心裡也就舒服了許多。」
現在,我心情複雜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了,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反到是很坦然地笑笑:「如果願意,叫我黑姑就行。」
只見她一邊說話,一邊從懷裡拿出只黑色的小瓶子,撥開瓶口木塞子,蹲下身將瓶子往地下輕輕一倒,從裡面倒出一個**的有四肢的東西來。
那東西落地便長大,長大到小如嬰兒似的,但一細看又不是嬰兒,因為他光突突肉乎乎的屁股上,有一根亢長的尾巴。
「吱吱。」它開始圍著我打轉,烏黑如豆的小眼睛緊緊地盯著我看。
「你想做什麼?」我冷睨著黑姑,她放出這麼一個東西來,難道是想咬死我。
「放心,是有人托我來照顧一下你的,我不會害你的,這個小傢伙叫寶寶,是我修鍊出來的妖獸,你只管伸出傷手來,讓它給你嘬嘬傷口裡面的膿血,否則的話,你這手過不了兩天就廢了。」
「誰,趙憂嗎?」我猶豫著要不要伸出手去。
「別直呼主上的名諱。」黑姑突然臉色一凜,一秒鐘后才微笑道:「也幸好主上信任我,否則的話,我怎麼可能進得了這結界,對方是誰你就不必再問了,識趣的,只管伸出手來便是。」
黑姑這話說得直接,讓她來幫我治手的竟然不是趙憂,我想不通,在黑月派里,還有誰關心著我的死活。
就目前來說,我最要緊的是身體不能有大礙,只有這樣才能奮起反抗,想想也是,如果她真要害我,又何必這麼大費周折,在餘音山的時候,我曾經有數次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於她的修力,想要不動聲色殺我完全可以做到。
我緩緩把手臂伸了出來。
那寶寶立刻像看到什麼美味食物似的又跳又叫的興奮了起來。
「明月姑娘,我看你還是躺到床上去,恐怕有些疼。」黑姑笑笑。
我只好聽她的,走到那張床上躺下,挽起袖子露出有傷口的地方。
「寶寶,去吧。」只聽黑姑一聲叫。
那寶寶便撲哧撲哧喘著氣嗷的一聲向我撲了過來,張嘴便含住我的傷口處,咕咚咕咚吸了起來。
「啊!」好痛,我忍不住嘶吼著,那種疼,好像在全身同時扎了千針萬針,我原本就體虛氣弱,再來這麼一著,頓時兩眼一黑,整個人神志開始變得恍恍忽忽。
如果真能暈過去,那就更好了,偏偏我半昏半醒,那種疼痛感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
「寶寶。」終於聽到黑姑一聲冷喝,隨著寶寶一停,疼痛也在漸漸消退,可我已經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沒辦法全治,只能治一半保你條命而已,這種蠱,沒有幾個人能解,等過幾天手臂再黑,我還會再來一次。」黑姑的聲音若遠若近。
迷糊中好像看到她對著我陰陰一笑。
我神靈鬆懈,終於無法再撐下去,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王爺,煙花好美。」
「等著,我去去就回。」「等著,我去去就回。」
一遍遍,趙欽的聲音時近時遠,夢裡無數個輪迴,他匆匆離去回頭那一眸,在我心裡烙下千年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