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瞭然
苦笑著搖頭,這句稱讚弗朗西斯受得心裡沉甸甸的。「我……很久之前就離開赫德拉姆家族了,您還是叫我弗朗西斯吧!當日的計劃是家父一手主持的,我在床上病得奄奄一息,對於影小姐的稱讚實在愧不敢當。」
計劃的推行確實是雷蒙德打理的,但這個決心卻是弗朗西斯下的。暗影的言辭間指得究竟是什麼,彼此其實都心知肚明,只不過沒有人想去點破而已。
當日她的心神主要集中在了對藍悅的救治之上,才將這在她的思緒中最不可能的一種情況給忽略了過去,從而讓弗朗西斯走通了那唯一的一條路!此時的暗影,雖然不至於悔不當初,但心裡有幾分扼腕、幾許不爽,卻也無可厚非。
「我不是在稱讚你,」她唇畔的笑意更加濃郁甜蜜,但看在弗朗西斯的眼裡,卻更加可怕得令他膽戰心驚,「你知道嗎?就因為你的這個聰明的決定,悅悅她——和我『決裂』了呢!」
隨著那句『決裂』所迸發的銳氣,如一道耀目的閃電一般在弗朗西斯的頭上炸響,他層層防禦的心防被瞬間擊碎,若非暗影到最後還留了一線餘地,只要再追加一個催眠暗示,就足以讓他的整個心神徹底失守。
但是這個結果似乎也並不在暗影的計劃之內。她皺了皺眉,對自己無法剋制驀然勃發的氣勢感到有些不愉。右手的拇指無意識地劃過左腕上的手錶,看來那段留言比她想象中的影響更大啊……
「修、修羅阿姨,您這是什麼意思?」一手握住父親有些潮熱的手掌,趁著暗影些微的失神,藍翔終於得以凝聚出足夠的勇氣開口。以他對暗影的了解,自然知道她斷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但是母親和她決裂?這怎麼可能?!
「字面上的意思。」眨眨眼,她笑得十足無辜,「她以為赫德拉姆少主被我逼得不得不詐死逃生,所以要和我決裂啊!」
暗影是多麼聰靈穎慧的人,她跟著藍翔進入宿舍不過幾十分鐘的時間,其間沒有經過任何調查,光從弗朗西斯和藍悅言行的蛛絲馬跡中,便輕易拼湊出了這八九不離十的「真相」——令她笑得異常璀璨的「真相」!
「那只是媽咪誤會了,我可以向她解——」
「我想應該沒有這個必要了,翔。我從不向任何人解釋,也從不需要任何懷疑我的人的友情。」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弗朗西斯幾乎不相信有人可以把這種決裂的話說得如此平靜,且臉上還帶著如此明媚的笑容。
「影小姐——」
他想說話,但暗影卻不給他機會,黑眸一掃的瞬間,驀然襲上的壓力便壓制了他妄動的唇舌。「你放心,我不會動你;你們之間的事情,再也與我無關!」
話音剛落,那個坐沒坐相、彷彿攤在扶手椅上一樣的身影,突然就和她出現時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徒留一室的寂靜和三個面面相覷的人,坐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長長的靜默籠罩在雅典娜學院大學部的某間教師宿舍之內,任憑窗外光影的變化,端坐在室內的三個身影卻始終保持著類似雕塑的境界。別說身形沒有動作,就連眼神也迷茫的可以,沒有絲毫的交匯與轉折。
直到遠處隱隱傳來一陣悠揚的音樂,那是高中部放學的鈴聲。聲音飄到這裡已經輕不可聞,虧得是弗朗西斯久經訓練的耳力,這才能分辨一二。頎長的身軀震了一震,他總算自迷離的思緒中抽身。
「……修羅阿姨、修羅阿姨,」他喃喃地重複著藍翔對暗影的稱謂,原來這竟是在指血修羅。血修羅、好一個血修羅!「原來是她,怪不得、怪不得!」
「弗蘭少爺……」他這一動,若兒和藍翔自然也跟著清醒了過來。她當年從未和那位琅巽家族的一代天驕照過面,但是對於對方的種種驚人事迹卻亦是耳熟能詳的。「這太不可思議了!五年前她的葬禮,作為赫德拉姆家族的代表之一,我還親自遠赴伊黎參加過。怎麼可能呢!?」
「有什麼不可能?我不就是前車之鑒!」弗朗西斯勉強咧開唇笑了笑,不知道自己臉部的表情實在比哭還難看。
「但您是為了索菲亞啊!她、她又是為什麼呢?!」若兒不懂,暗影?琅巽和赫德拉姆家族的少主不同,她在家族中的權勢如日中天,包括她的父親在內,幾乎沒有人能對她造成威脅。而且她本人才能卓絕、精於謀算,想要的沒有什麼得不到的。這樣一個人,為什麼也需要詐死呢?
聞言,弗朗西斯頗為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雙手一攤,表示自已亦是毫無頭緒。暗影的背景雖然顯赫不凡,但之前從不在他關注的範圍之內,如今冷不防提出這個問題,要他一時間推敲出原因,無異於天方夜譚。而且,弗朗西斯也並不認為,她是那種會容許別人隨意探詢她身上所背負的秘密的人。
「反正絕不會是為了萊因叔叔!」聽著他們有些高來高去的對話,藍翔噘著嘴翻了個白眼。亞歷山大?羅薩德對她的惟命是從已經到了人神共鄙的盲目境界,暗影說一、他就不可能說一點五;暗影說太陽從西邊出來,他馬上跟著說是啊、是西邊啊,誰說從東邊出來的?!
「對哦,他們好像是未婚夫妻……」凝著眉,若兒絞盡腦汁地回憶往事。當年他們宣布訂婚非常突然,而且又是在弗朗西斯的「死訊」公布不久的當口,那段時期她的心緒起伏,每日里都過得渾渾噩噩的,又怎麼能記得真切?
不料對此表示反對的,並不是覺得有些意外的弗朗西斯,反而是和他們相處甚深、應該對他們的關係知之甚詳的藍翔!「什麼?!這不可能!萊因叔叔想娶修羅阿姨都快想瘋了,要是他們訂過婚,為什麼他從來都不提這件事?」
「那是他們之間的事,不容我們外人置喙。」弗朗西斯藍眸中的神情異常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