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意外
心臟猛然一抽,藍悅的眼前一片發黑,光是想象這一點,就已經讓她覺得無法承受了!如果他真的來了、如果真的遇見他了……藍悅的呼吸喘促、頭腦暈眩、眼神茫然,除了離開的念頭以外,腦海一片空白。
也許今天真的合該是她的受難日,只顧著埋頭前行的人兒,居然迎面又撞上了另一個行色匆匆的男子!
「啊——」一聲短促的低呼后,她原就受創的腳踝再也無力保持身體的平衡,很乾脆地摔倒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這次和之前不同,沒有了地毯的緩衝,恍惚的神智又沒能及時指揮身體做出規避的動作,藍悅這一跤摔得結結實實,襲上胸口的悶痛,令她一時竟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對不起!」滿頭大汗的男人看到自己的闖下的禍事後心裡大感愧疚,他連忙蹲下身,有力的雙臂向前一探,便擁著藍悅站了起來。「啊,你的鞋子壞了!」
鞋跟斷裂的高跟鞋掛在藍悅紅腫的腳踝上,讓岬太郎看得更加不好意思了!熟悉運動傷害的男人幾乎一眼就看出了她腳上的傷勢不輕,他略帶不安地回頭向宴會廳的方向看了一眼,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先照顧眼前這個被他撞得七葷八素的蒼白女子。
「你沒事吧?有人陪著你來嗎?」看到對方和自己一樣也是黑髮黑眸,他一邊半跪在地上查看藍悅的扭傷,一邊下意識地用燕祈語問道,「你腳上的傷勢不輕,需要我去幫你通知什麼人嗎?」
朦朧的眼睛看不清楚眼前男子的面容,但那頭黑色的發和流利熟悉的語言,卻讓藍悅感到一陣放心。恍惚間,她略帶哽咽地低喃著:「請帶我離開這裡,拜託!帶我離開這裡,快離開……」
聽出她話語中的哭音,岬太郎竟不知怎地感到心中一慟。他好容易才從母親特意為他安排的「陷阱」里脫身而出,此刻本應該急不可待地趕到好友身邊才是,但是看著藍悅孤零零的一個人,又明顯傷得不輕、情緒還不怎麼穩定,一向善良的岬,如何忍心拋下她只管自己離開?
再次瞥了皓星翼所在的方向一眼,他不再遲疑,打橫抱起藍悅走向電梯口,按亮向下的標誌后,他柔聲安慰看來仍驚魂未定的人兒:「別擔心,我這就送你去醫院;我的車上有冰袋,等下給你敷一下就不會那麼疼了!」
他的勸慰並沒有得到回應,但岬太郎不以為意,身為球員,他深知腳踝扭傷有多麼疼痛;而那場差點斷送他運動生涯的車禍,更加讓他能體諒受傷者的鬱悶與痛苦。是他不小心才害得人家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痛」得連臉都白了,可沒什麼話好抱怨的!
「別怕,很快就到了!你有親人或者朋友在尼斯嗎?告訴我電話號碼,我來通知他們啊……」
在岬太郎的絮叨中,他們很快就抵達了地下停車庫。白色的標緻車外形中規中矩,就停在離電梯口不遠的地方,如同岬極具親和力的氣質給人的感覺一樣,溫和質樸而不帶任何攻擊性。
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他打開車門,小心翼翼地將藍悅放在副駕駛座上,盡量不去觸及她的傷腳。然後,他繞到後備箱處拿了兩個冰袋,準備用彈性繃帶固定在她的左腳腳踝上。
「我剛才檢查了一下你的腳踝,應該只是扭傷,並沒骨折的跡象。我是足球運動員,對於這種傷勢還是比較有自信的,你願不願意相信我呢?」頓了一下,但岬並沒有等到他希望聽到的答案。自從上了電梯以後,藍悅一直都低著頭,濃密而潤澤的秀髮完美地遮擋住了她臉上的表情,讓他無法觀察到一絲的端倪。
雖然她算是很配合的「病人」,但也許越是看不到才越是讓人感到好奇,即使溫潤如水的岬太郎也不能跳出這個窠臼,不過他倒還不至於做出什麼魯莽的舉動來。再次捧起藍悅的左腳細細觀察了一下,他用商量的口氣對她說道:
「我要幫你揉散淤血——可能會很疼,如果你覺得受不了,就和我說哦!」手指觸碰到藍悅明顯比一般人更為冰冷的肌膚,他感覺指尖有隱隱的凹凸不平感。地下車庫裡的照明過於昏暗,他剛才竟沒有發現,此刻再次細看,才驀地望見了她從小腿處開始往下蔓延的細白疤痕。
「你的腳有傷?!」皺起了濃眉,岬太郎不敢再下手了。那可怖的疤痕布滿她的腿部,盡頭雖然湮沒在過膝的長裙里,但光看顯露出來的部分就知道絕不是輕傷。雖然看樣子並不像新傷,但沒有徹底檢查過,他畢竟不是醫生,自然不敢再輕舉妄動。
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放棄了原本的打算,決定只將那兩個冰袋敷在藍悅的傷處,然後儘快送她去醫院,讓專業的醫生來判斷接下來應該如何治療。
「可能一下子會感覺有點冷,但一會兒就會好的!」岬太郎儘可能放輕自己的動作,但曾經綁過無數次冰袋的他心裡自然很清楚,無論如何藍悅是一定會感到相當劇烈的疼痛的,他甚至已經準備好承受她忍不住呼痛的尖叫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藍悅在整個過程中非但沒有叫過一聲痛,甚至連忍痛的哼聲也不曾發出。訝異地挑高了一邊的眉,然後岬太郎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剛才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龐。難道——這女孩已經昏過去了嗎?所以才一直都沒有回答過他的問題、也沒有因為綁冰袋而呼痛?
越想越覺得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他於是起身撥開她的秀髮,想證實自己的猜測,然後就這麼直直地望入了一雙秋水翦瞳中,為其中蘊含著深邃情感而一時失卻了聲音……茫然地眨了眨眼,失去了黑髮的遮擋,藍悅一時有些不太適應眼前突然顯現的光明,還好,地下車庫的亮度有限,倒不至於令她不適,反而喚醒了她渙散許久的神智。
映入眼底的那張容顏既熟悉又陌生——說熟悉,是因為近一周以來,她在太多的資料上看到過他的照片和影像;說陌生,真人倒確實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名字漸漸在藍悅心裡成形、呼之欲出,這是——岬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