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別做上不了檯面的事
蘇夏回家洗了個熱水澡，衝去滿身的疲憊之後，便在書桌前坐下，準備專心看書了。
畢竟，聖院的期中考就在下周，而她，作為一個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備受關注的轉學生，要是考得一塌糊塗，到時候一定會很難看的。
兩個小時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讓懶散慣了的蘇夏感覺眼睛有些酸澀了。她擱筆，合上書，輕輕按摩了一下眼睛，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水，準備稍微休息一會兒。
這個時候，楚木應該已經在補眠了吧，蘇夏一邊喝著水，一邊默默地想著。
悠揚婉轉的鈴聲再次想起，蘇夏瞥了一眼來電顯示，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她皺了皺眉，按下了接聽鍵，「你好，我是蘇夏。」
電話那頭似乎沉默了一會兒，半晌，才有一道略顯熟悉的聲音響起，「夏夏……」
時隔半個月，再次聽到蘇楊的聲音，蘇夏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總感覺他們上一次說話好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
聽蘇夏不出聲，蘇楊遲疑了一下，斟酌好久，才緩緩問出一句，「夏夏，你……最近過的好嗎？」
「我很好，謝謝關心。」恍惚也只是一瞬，蘇夏很快回過神來，語氣克制而冷靜，禮貌卻充滿了疏離。
蘇楊再次沉默了起來。
「如果您沒有別的事情……」
「夏夏，」蘇楊沒敢讓蘇夏把話說完，便急急忙忙地打斷了她，「我聽說，你生病住院了，現在怎麼樣，身體還好嗎？」
「蘇馨然告訴您的吧，」蘇夏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為難，「我已經出院一個星期了，身體無礙，您……不用擔心。」
蘇夏對蘇楊的感情很複雜，這個人的擔心，她沒辦法坦然接受，但是，她卻依舊無法冷下語氣來跟他說話。
一切只因為，蘇楊，是她母親短暫的生命里最溫暖的存在。
「您以後，別再我了，」這一次，沒等蘇楊開口，蘇夏主動對他說道，「我……已經和蘇家沒有任何關係了。」
「夏夏，」電話里的蘇楊語氣一下子低落下來，「我知道，你對我，對蘇家，很失望，說實話，我也對蘇家很失望， 對自己更是失望透頂，連自己的外甥女都保護不了，我這個舅舅，真是太沒用了！」
蘇夏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這個時候的蘇楊，想要的，也不過是一個能聽他傾訴的對象罷了。
然而，蘇楊卻只說到了這裡，話鋒突然一轉，他對蘇夏哀求道，「夏夏，我不奢望你能原諒我，我也沒立場、更沒資格請求你的原諒，但是，至少讓我知道你過得好不好，至少，不要拒絕我的電話，我……我已經失去了小柳，不想連你都失去了。」
說到最後，蘇楊的聲音竟然哽咽了起來，想到自己的母親，蘇夏微微動容，她沉默了好久，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夏夏，你這是……答應了？」雖然蘇夏的聲音很小，蘇楊卻神一般地聽到了，他驚喜地叫了起來，激動的心情似乎能透過電波傳達給蘇夏，「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夏夏，我好高興，真的，好高興！」
自從得知蘇柳去世的消息之後，蘇楊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蘇夏徹底安靜下來，深色的眸子裡面滿是複雜之色。
蘇楊在興奮了一會兒之後，也被這沉默中略帶尷尬的氣氛影響了，他想了想，發現自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跟蘇夏說什麼才好，只好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夏夏你先忙，我下次再打給你。」
蘇夏輕輕嗯了一聲，「再見。」
說完，不等蘇楊道別，她就率先結束了通話。
雙眼獃獃地看著自己的手機，蘇夏原本沉澱的心情漸漸浮動了起來，似乎，莫名煩躁啊！
再翻開楚木字跡蒼勁有力的課堂筆記，蘇夏發現自己怎麼也沒辦法靜下心來，她無奈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起身，出門。
初秋的季節，花園裡卻並沒有呈現出百花凋零的凄涼景象，這邊一從金燦燦的小雛菊燦然盛放，那邊一片蝴蝶蘭迎風招展，靠牆兩排桂花十里飄香，蘇夏剛走進花園，就被這般美麗的景緻看迷了眼。
很顯然，這個花園被方蘭照顧得很好。
蘇夏笑了笑，籠罩在心頭的陰霾似乎有所消散。
「夏夏？」
驚奇的聲音在蘇夏身後響起，她一回頭，就看到了正拎著菜籃子和小鋤頭的方蘭，蘇夏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蘭姨，你這是要去菜園？」
「對啊，」方蘭朝她微微一笑，「夏夏要不要一起？」
「嗯，好！」蘇夏立刻答應下來，反正她正好沒心情看書學習，做點兒其他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於是，蘇夏就跟在方蘭的身後，一起去了菜園。
楚木的私人菜園佔地面積約有兩個網球場那麼大，卻被方蘭細心地分割成好多塊，每一塊土地上都種植著不同的蔬菜，放眼望去，綠油油一片，長勢喜人，十分的整齊好看。
蘇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心裡的鬱結之氣徹底消散。
「蘭姨，您真是太能幹了！」蘇夏毫不誇張地朝方蘭豎起了大拇指，得到對方溫柔的一笑，她也跟著笑了起來。
於是，接下來一整天的時間，都被蘇夏耗在了菜園裡，她幫著方蘭除草，捉蟲，摘菜，時不時地交談幾句，氣氛大好，蘇夏玩兒得不亦樂乎。
到了快晚飯的時間，楚文山和林欣月一起回來的時候，蘇夏正在廚房裡給方蘭打下手。
聽著廚房裡傳出來的歡聲笑語，楚文山放下公文包走了過去，在廚房門口看到蘇夏和方蘭相談甚歡的樣子，他感覺上班一天的疲憊竟然奇異地全都消失了，「夏夏，爸爸回來了！」
楚文山溫和地笑著，對轉過頭來看他的方蘭點了點頭，隨後走到蘇夏旁邊，但在看到她手裡被切得亂七八糟的胡蘿蔔之後，楚文山臉上的笑意突然一僵，本想誇她能幹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歡迎回來，」蘇夏停下手裡的菜刀，抓起一把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胡蘿蔔放到楚文山的面前，眼睛亮閃閃地注視著他，「您覺得我切得怎麼樣？」
楚文山默默垂眸，認真地看了看躺在蘇夏白白嫩嫩的掌心裡那幾粒……難以形容的胡蘿蔔，又抬眼看了看她充滿期待的小眼神，最後，笑著點頭，「很好，夏夏的刀功非常棒！」
「……」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到是誇讚！
蘇夏委屈地收回手，挫敗地嘆了一口氣，「我就知道，果然還是不行。」
不管她對親手下廚這一項偉大的事業多麼熱愛，但是，沒天賦就是沒天賦，不管練習多少次，她就是做不好，連最基本的切菜都切得一團糟。
誒，心好累，感覺再也不會愛了！
看著蘇夏委屈又可憐的神色，隱藏在楚文山內心深處強大的女控之魂徹底覺醒了，他清了清嗓子，正想利用自己過人的口才好好安慰蘇夏一番，卻見那丫頭突然撓了撓頭，滿臉鬱結地說道，「看來，為了以後不過每天吃泡麵和外的日子，我只能找一個廚藝了得，又願意包容我不會做飯這個缺點的好男人求**了！」
「等等，」楚文山的眼神一瞬間變得犀利起來，卻是轉瞬即逝，他注視著蘇夏的眼睛，鄭重其事地說道，「夏夏，你現在還小，談戀愛甚至結婚什麼的，都還太早了，你應該把注意力放在學習和增加父女感情上，其他的事情，別想太多，知道了嗎？」
怕自己的語氣太嚴肅會嚇到蘇夏，楚文山說完，又摸了摸她的頭，「乖，不用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男人，爸爸養得起你，就算養夏夏一輩子也絕對沒問題！」
「……」這話題，未免也跳躍得太快了吧，她也就是隨口一說而已啊！
蘇夏默默囧了，不敢反駁，從在楚木身上得到的經驗看，她要是這時候反駁，楚文山絕對能化身孫悟空的師傅念她一晚上。
呵呵，她可不想再頭痛一次了。
沒辦法給到方蘭實質意義上的幫忙，蘇夏便和楚文山一起離開了廚房。
林欣月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見兩人出來，笑著對蘇夏說道，「夏……蘇夏，」想起楚文山不讓自己直呼蘇夏名字，她忙改了口，「你今天在家裡做了些什麼？」
林欣月話一出口，立刻就後悔了，她的本意是關心一下蘇夏的周末生活，藉此向楚文山表示，自己是真的有在悔改，沒想到，這關心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卻是完全變了味。
果然，楚文山立刻就眯起了眼睛，表情不善地看著她，似乎很不滿意。
蘇夏卻並未在意，她輕笑了一下，誠實地回答道，「上午看了一會兒書，然後和蘭姨一起在菜園裡除草捉蟲，一直到剛剛。」
林欣月聽得直皺眉，她專註地看著蘇夏的眼睛，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對她說道，「蘇夏，你可是我們的寶貝女兒，怎麼能自降身份去做那種事？」
「那種事是哪種事？」蘇夏自動忽略了林欣月那句「我們的寶貝女兒」，疑惑地挑了挑眉，表情無辜，「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給菜園除草捉蟲這種上不了檯面的事情，你一個千金大小姐怎麼能做呢？」林欣月的臉上滿是不贊同，「那種事情，你讓方蘭一個人做就好了。」
正好端著一盤菜走出來的方蘭笑容一頓，餐盤重重地落在餐桌上，發出「咚」的一聲脆響。
「……」林欣月立刻尷尬了起來。
蘇夏看著她僵硬的臉色，只想由衷地送給她兩個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