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毒藥致死
在半個小時的瘋狂飆車之後,楚木和湯連城終於抵達楚家大門,楚木急急忙忙地摸出大門鑰匙,正要開門進去,忽然聽到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從裡面傳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
熟悉的聲音讓楚木一下辨認出來,說話的人必然是他那不親近的父親楚文山無疑,但是,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楚文山這麼撕心裂肺的咆哮,就好像以往那個笑容溫和、脾氣溫和,甚至整個人都被打上了溫和的標籤的人,被人穿越了一樣。
發生了什麼事?
楚木握著鑰匙的手頓了頓,他回頭,看了看身後一言不發的湯連城,發現他的臉上一片肅然之色,卻全無驚訝,楚木心中一沉,他已經不願再仔細思考,便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
全程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湯連城跟在楚木的身後,見他只走進了玄關便沒有再繼續往前,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安靜地在他旁邊停下來,也不再上前。
客廳里,楚文山捏著從地上撿起來的好幾張資料,雙手顫得厲害,他的目光不敢置信地停留在寫滿了專業醫用術語的紙張上,當看到每一張紙上都寫著的蘇夏的名字之時,終於連聲音都劇烈地顫抖了起來,「穆……穆老……」
楚文山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措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白紙黑字,你自己不會看嗎?」穆笙已經從楚文山難得外泄的情緒中看出了他心裡的疑問,冷冷一哼之後,見他抖得跟羊癲瘋發作一樣,不禁有些不忍,但更多的卻是煩躁,「別叫我,煩!」
楚文山頓時抖得更厲害了。
「文山叔叔,」穆塵得到自家老頭子的眼神示意,將口袋裡揣了好久的那份非專業性診斷報告遞給楚文山,「您其實已經看懂了,只是一時之間沒辦法接受現實而已。」
等到楚文山滿臉獃滯地接過那份報告之後,穆塵又鄭重道,「如您所看到的那樣,夏丫頭的體內被檢測出少量含致幻成分的藥物,而這種藥物,如果使用過度,會致使人思維紊亂,神經錯亂,最後,或瘋或狂,最嚴重的結果是——當場死亡。」
楚文山低頭看著手裡那份已經展開的簡易版診斷報告,吶吶地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喉嚨乾澀到什麼都說不出來,整個人抖若篩糠。
玄關處,楚木被穆塵平白易懂的話震在那裡,渾身僵硬得不行。
湯連城站在他的身旁,似乎沒看見他的異樣,一雙深沉得不可見底的眼睛幽幽地盯著蘇夏平靜的側臉,雙拳不自覺地握緊。
大概是湯連城的視線太過灼熱,蘇夏似有所覺地回頭,一眼就看進了他的眼底,以及他身旁滿臉震驚的楚木。
看楚木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他一定已經聽到了穆塵剛剛的那番話,蘇夏愣了愣,沒想到她最想要避免的事情最後還是發生了,在心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轉回頭去,不再理會那兩人。
「夏丫頭出院之後,老頭子去庫房拿葯的時候,偶然發現了致幻藥物的缺失,」穆塵見楚文山的臉色越發蒼白,絲毫沒有同情之心地進行了進一步的解釋,「聯想到夏丫頭在醫院險些被殺害的那件事,我們擔心這件事也和她有關,才會在聖院臨時安排了一場全面的身體檢查。」
楚文山立刻想到昨晚蘇夏特地跟他提起過的有關今日體檢的事,心裡的感受頓時複雜起來。他緩緩抬頭,正對蘇夏的方向,「夏夏也……知道嗎,自己身上被下藥的事?」
蘇夏還沒開口,便聽穆塵接著道,「出自於聖德醫院1號庫房的這種含致幻成分的藥物,在使用分量不多的情況下,會讓人時而精神振奮,時而萎靡不振,心神恍惚,極大程度地降低睡眠質量,按照夏丫頭體內所檢測到的成分來看,這些經歷,她應該都深有體會吧!」
蘇夏想起了那個真實得恍若現實的夢,也想起了自己最近這幾天精神狀態的不正常,在楚文山灼熱的注視下,誠實地點了點頭。
楚文山的表情立刻變得更加複雜了。
他看著蘇夏的臉,心裡有著濃濃的愧疚和不安,又暗自慶幸著她被下藥的分量不多,而且也已經被發現,最後,所有的思緒轉為疑問和憤怒,「這件事是誰做的?」瞥見聽到他的問話之後渾身一震的那個中年男人,楚文山就像是找到了噴射口的火山一樣,滿心憤怒的岩漿即將爆發,「是這個人嗎?」
被點名的人驚嚇不已地抬頭,正好對上楚文山那似乎氣得發紅的雙眼,不由得猛然後退了好幾步,結結巴巴地為自己辯駁,「不不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男人一邊猛烈地揮舞著雙手,一邊急急往後退,他那驚恐的神情落在楚文山的眼裡,卻儼然是做賊心虛的現象,於是楚文山當即衝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直接給他定了罪,「你居然敢對夏夏下藥!你居然敢對一個小女孩兒下那種禁藥!你這混蛋,到底還有沒有良知啊?你特么活得不耐煩了嗎?」
即使溫和如楚文山,在情緒激烈的時候,也是會爆粗口的。
蘇夏因楚文山激烈的情緒反應小小感動了一把,眼角的餘光卻瞥見楚木突然邁出的步伐,她心裡一緊,正想說什麼,卻聽穆笙冷冷一笑,絲毫不顧及情面地怒罵道,「楚文山,你的腦袋裡裝的都是垃圾嗎?你難道就不覺得這個男人很眼熟嗎?」
穆笙是一個一旦生起氣來就會口不擇言的人,這一點,楚文山似乎是早有體會,所以,他自動忽略了穆笙的前面那句話,認真地盯著被他揪緊了衣領的這個男人看——
越看越覺得熟悉。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楚文山心裡有疑問,當即便問了出來。
林欣月聽他這話,便知事情不好,她噌地一下站起來,同仇敵愾般怒道,「文山,這種泯滅良知的傢伙,你還跟他廢什麼話?敢對夏夏做出這種事,這人一定是個神經病,我們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看他以後還怎麼禍害別人!」
聽到林欣月這話,再看她這義憤填膺的模樣,要不是早就知道真相,穆塵也一定會被她騙過去,真是個實力演技派啊!
穆塵一邊感慨著,一邊用眼神向玄關那裡的湯連城示意——拖住楚木那小子,別讓他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出來攪事兒!
他早就發現這兩人的存在了,之所以沒有當場提出來,不過是不希望事情變得更加複雜而已。依楚木那單純又衝動的性子,在事情的真相尚未完全浮出水面之前,他一定會攪得一池水渾濁不已,就跟他現在這副想要揍人的狀態一模一樣。
湯連城會意,用最大的力氣拉住了楚木的胳膊,在他發出抵抗的聲音之前,飛速地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等等,這還不是真相。」
楚木渾身一僵,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安靜下來,靜待事情接下來的發展。
被林欣月一句「送到精神病院」嚇壞了,本來還安靜地被楚文山揪住衣領的中年男人突然劇烈地掙紮起來,「我沒有,我沒有精神病,我沒有!」
楚文山一時沒注意,就被他輕易掙脫了。
男人一下子退到牆角,緊緊貼著牆還不夠,似乎想要讓自己穿進牆裡,「我沒有給蘇夏下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小姐指使我這麼做的!我只是被大小姐逼得沒有辦法了,才會,才會……」
「大小姐?」楚文山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本該柔和的雙眼危險地眯起,「誰是大小姐?」
「大小姐就是……就是……」
眼看自己就要被暴露出來,林欣月驚慌失措,六神無主,整個腦袋一片空白,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順手抄起了手邊的花瓶,朝對面的中年男人狠狠砸了過去。
伴隨著一聲驚恐至極的尖叫以及花瓶碎裂的聲音,中年男人驚恐地看向林欣月的方向,緩緩倒在了一片血泊里,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事態的發展太過突然,沒有人想到林欣月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穆笙和穆塵不約而同地低咒一聲,很快就默契十足地開始了分工合作。
穆塵掏出自己的手機,開始跟聖德醫院聯繫,並十分專業的彙報現場情況,「……對,被花瓶所傷,患者額頭失血嚴重……」
「方蘭,快,急救箱!」穆笙走到倒下的中年男人面前,毫不客氣地下命令,「其他人都散開,夏丫頭,回你自己的房間去!」
蘇夏沉默了一會兒,稍微退開,卻只是退出了穆笙的視線範圍,並沒有離開客廳。
正埋頭查看男人傷勢的穆笙沒有發現她的陽奉陰違,便沒有再趕她。
楚文山還沒有從林欣月當著自己的面動手傷人這一舉動背後的深意中清醒過來,也就暫時沒有強制要求蘇夏離開。
林欣月已經徹底懵了,她仿若靈魂出竅般站在原地,眼裡什麼都看不到,耳朵什麼都聽不到,如同喪失了所有的感官,茫然而無措。
「別看,」湯連城終於鬆開了楚木,走到蘇夏的身後,他伸出溫熱的手,輕輕捂住她的眼睛,聲音因為刻意壓低而帶著幾分沙啞,「不怕,沒事的。」
蘇夏本還有幾分不安的心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唇角帶笑,「嗯,我不怕。」
兩人身後,楚木看著湯連城和蘇夏彷彿抱在一起的畫面,又看了看一旁已經魂飛天外的林欣月,眼底一片複雜。
這個家,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