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要把你的面具狠狠
呆在自己極不喜歡的醫院裡,蘇夏窮極無聊之際,終於翻開了楚木「好心施捨」給她的名為課堂筆記的東西。
三分鐘后!
蘇夏嘆息著抬手揉了揉發痛的眉心,楚木帶來的筆記涵蓋了初中三年和高中一年半的內容,各個科目都沒有落下,厚厚的一疊看起來十分壯觀。
她的確很感激傲嬌少爺這份難得的體貼,不過……課堂筆記里居然也能有這麼多的錯誤,少爺,你真的沒有在上課的時候打瞌睡開小差嗎?憑錯誤率如此高的筆記,你到底是怎麼在A組混到現在的?
蘇夏面無表情地吐槽著,一邊翻看筆記一邊用筆將錯誤的地方修正過來,同時默默在心裡為自己點蠟。要是每個科目的筆記都有這麼多錯誤的話,她的工作量會很大的!
蘇夏是從初中部分開始學習的,一個下午過去,她已經漸入佳境。快到晚飯時間,蘇夏收到方蘭傳來的簡訊,她因為家裡出了事而脫不開身,送晚飯過來的人會是林欣月,言辭間充滿了歉意。
蘇夏預想著一會兒可能發生的事情,撅著嘴給方蘭回復了一條安慰與擔憂並存的信息,發送出去之後,蘇夏剛放下手機,林欣月滿臉不情願地提著保溫桶走了進來。
「下午好,抱歉讓您跑這麼遠一趟。」蘇夏笑著走到林欣月面前,想要接過保溫桶,她可不敢讓這位伺候自己吃飯,林欣月願不願意暫且不談,若真那樣,她可能會食不下咽,到時候可就尷尬了。
是以,蘇夏決定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然而,林欣月避開了她伸出去的手,將拎著保溫桶的手背到了身後。
蘇夏一愣,沉默著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抬頭看向林欣月,對方正用一種不屑夾雜著恨意的表情望著她。蘇夏心底無聲嘆息,她退後兩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還有什麼事嗎?」
林欣月不語,她定定地盯著蘇夏,嚴苛的目光十分仔細地將她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邊,灼熱的視線堪比X光,讓蘇夏感到渾身不自在,
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無聲輕笑起來,隨手將保溫桶擱在一旁的桌子上,並在椅子上坐下來,動作優雅,氣質高貴,她笑著,笑意卻不及眼底,惡毒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她說,「你果然跟你的母親一樣,一樣的下賤。」
蘇夏的心頭立刻升騰起一股慍怒,她強壓下扇這女人一耳光的衝動,在床上坐下,拳頭捏得死緊,「雖然不知道我怎麼得罪了您,不過,我敬您是長輩,可以容忍您對我的污衊,也請您把嘴巴放乾淨些,對已死之人有最起碼的尊重。」
「尊重?」林欣月冷笑一聲,臉上的表情變得嘲弄無比,「你讓我尊重一個毀了我人生的女人?那種勾引有婦之夫的賤人,我恨不能將她從墳墓里挖出來日夜鞭屍,讓她在陰曹地府也不得安寧!」
嘴上說著刻毒殘忍的話,此刻的林欣月就像是一個神經失常的瘋婦,臉上的表情扭曲而猙獰,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十分可怕。
蘇夏幾乎將床單扯破,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才將施暴的慾望壓回身體深處,臉上客套而謙卑的笑早已經消失不見,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幽深一片,波光閃爍。
「楚夫人,」蘇夏這麼叫她,也是第一次對林欣月有了一個具體的稱呼,「如果你到這裡來,只是為了跟我發泄你變態般的情緒,現在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慢走不送。」
「終於露出本性,不再偽裝成天真無邪不懂世事的模樣了?」林欣月目的得逞一般,笑得諷刺而鄙夷,「你果然跟你的母親一樣,一樣的下賤,讓人看一眼都覺得反胃。」
林欣月似乎對上面這句話情有獨鍾,她語氣冷漠地重複了一遍,眼神危險,如同盯上了獵物的毒蛇,泛著幽深綠光。
不要試圖去理解瘋子的思維,當你理解了,也就離發瘋不遠了。
蘇夏這麼想著,心裡忽然就平靜了下來,她鬆開被抓皺的床單,還頗有閒情逸緻地將之鋪平理順,眼神淡漠,連看也不看林欣月一眼,語氣平靜地如同一潭死水,「說完了嗎?」
林欣月當下便被蘇夏這副不慍不火的模樣氣到,氣血齊齊上涌,讓她整張臉都透著紅潤。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伸手怒指蘇夏的鼻子,「又想對我下逐客令了嗎?我告訴你,這裡可不是你的地盤,我林欣月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蘇夏是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置喙?」
「我是什麼身份,我自己清楚,」蘇夏慢悠悠地瞥了氣急攻心的林欣月一眼,語調悠然,與林欣月的氣急敗壞形成鮮明對比,「也請楚夫人明白自己的身份,特地跑這一趟就為了羞辱一個孩子,未免有失身份,自掉身價。」
「你!」林欣月氣極,突然揚起了手,眼神一橫,就要對蘇夏扇下去,蘇夏淡定地回頭,冷冷看她,語氣不急不緩,「我不認為一個養在豪宅的貴婦能打得過每天堅持鍛煉的人,如果你堅持想嘗試一下,正好,我也很久沒有和人打架了。」
蘇夏轉動著手腕,姿勢隨意,說出口的話充滿了挑釁,但若;林欣月這一巴掌打下來,她有絕對的把握避開,不僅如此,還能順勢給出一個漂亮的回擊。
蘇夏蓄勢待發。
林欣月愣了愣,隨即便被鋪天蓋地湧來的怒火淹沒,她的聲音一下拔高,變得尖銳刺耳,「你敢對我動手嗎?」
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高高揚起的手卻遲遲不敢扇下去,顯然,蘇夏的話對她的威懾作用還是很大的。
「尊重是相互的,」蘇夏依舊在做暖身運動,看那模樣,似乎準備大幹一場,她直勾勾地望著林欣月,眼底的蔑視不加掩飾,「對於給臉不要臉的人,我也沒必要委屈自己,以暴制暴,雖然粗暴了些,卻也簡單。」
林欣月被她那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嚇住,不敢再動,但又不想在蘇夏面前示弱,她憤憤地收回手,冷冷一哼,「今天就暫且放過你,」隨即想到了什麼,突然陰測測地笑了起來,「不過下次,你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意味深長的語氣,顯然在暗示著什麼,蘇夏淡淡看她一眼,眼神沒有一絲波動,似乎沒有聽出林欣月的言外之意,又似乎無所畏懼,她開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的運氣一起一向很好。」
林欣月不再逞口舌之快,重新坐回椅子上,用一臉溫柔的表情望著蘇夏,變臉速度快得令人驚詫,「我們就走著瞧吧!」
她這麼說著,打開了保溫桶,將裡面尚且溫熱的飯菜一一端出來,整齊地排列在桌上,心情很好的樣子。蘇夏無聲看著她的動作,不置一詞。
將筷子也整齊地擺好,林欣月看向蘇夏,深邃的瞳孔裡面滿是惡毒。然後,她在蘇夏面無表情的注視下,伸手,將桌上早已打開了蓋子的一整瓶黑墨水端起來,伴隨著淅瀝的聲音,原本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便染上了墨水的顏色和味道。
就連筷子都沒能倖免。
林欣月的動作優雅得如同在進行茶道表演,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所有似無的微笑。直到一整瓶墨水與飯菜相互浪費完,她放下瓶子,抽了一張紙巾慢悠悠地擦拭自己的五指,動作細緻認真,彷彿在做一件十分偉大的事情。
「鬧夠了嗎?」蘇夏一直等到林欣月擦完手,將紙巾隨手丟在桌上被墨染的餐盤裡,才緩緩開口,語氣平靜自然,神色安然無畏,眼底波瀾不驚,十分從容。
她淡然的模樣就好像在看一個不聽話的孩子,那孩子雖然淘氣,卻是別人家的,所以,一切於她無關。
林欣月臉上的得意消退幾分,她沉默了半晌,才終於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冷哼,「你就接著裝吧,總有一天,我要當著所有人的面,特別是當著你那個同樣虛偽的生父的面,將你的全部面具都狠狠撕碎。」
「你的宣戰我接下了,」蘇夏點頭,輕笑,從容不迫的樣子很容易激起憤怒值,她不閃不避地直視林欣月的雙眼,以完全不輸於她甚至隱隱高過她的氣勢回應道,「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還請多多指教了,楚夫人!」
林欣月冷冷地看著她,好久,才冷哼一聲,留下滿桌子的狼藉,摔門而去。
病房裡一片安靜,沉寂的氣氛有幾分壓抑。
蘇夏緩緩吐出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她可惜地看了一眼桌上本該美味的食物,轉身拿起反扣在床頭、屏幕一直亮著的手機,指尖輕輕一點,錄音結束。
接著,蘇夏便開始專心搗鼓那段錄音,至於晚飯……沒關係,這家醫院提供給VIP病房的食物,其實也並不是那麼地難以接受。
另一邊,林欣月剛走出VIP病房並將門重重摔上,就瞧見倚著牆低頭擺弄手機的少年。
「連城?」林欣月不知為什麼有些心虛,她驚呼一聲,成功喚回湯連城的注意力,「你怎麼在這裡?」她一邊問,一邊朝他走過去。
「楚夫人這話問得好沒有道理,這是湯家旗下的醫院,我不能出現在這裡嗎?」湯連城輕笑一聲,本是開玩笑的話,聽在此刻的林欣月耳中,卻突兀而不突然地讓她感到心驚,而且,他居然叫她「楚夫人」?!
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蘇夏,林欣月眼底寒光一閃,她整了整臉上的表情,擺出一副善良溫柔的長輩臉,「連城明知道林姨不是那個意思,還這麼打趣我,呵呵呵……」
她仔細地審視著湯連城的表情,連一個細節也不放過,想要看出他的異樣,然而,湯連城臉上的表情再正常不過,只是注意力似乎一直在他的手機上。
林欣月稍稍放心,卻不想再久留,她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平時溫和寬厚的少年身上似乎蘊藏著無限的危險性,清了清嗓子,她關切地詢問,「連城是生病了?還是單純來巡視醫院的情況?」
湯連城抬起頭,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輕輕啟唇,嘴角的笑容充滿了詭異,「都不是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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