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膝蓋好痛
「其實，體質弱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吧，只要平時多加註意，不讓自己輕易生病就好……」蘇夏的聲音在湯連城、楚木和慕齊的瞪視下越來越弱，最後終於噤聲。
「如果這都不算大事，那麼蘇夏同學，敢問在你的心裡，怎樣的事情才是『大事』？」慕齊皺眉看著蘇夏，臉上寫滿了不贊同。
「……」只要沒死，什麼都算不得大事，蘇夏默默將話咽回肚子里，低下頭沉默以對。過了一會兒，她似乎是認真地反省過了，才終於抬起頭來，「我知道了，以後一定加倍小心謹慎，不讓自己生病。」
休息室里的氣氛這才有所好轉，不再詭異得嚇人。
蘇夏默默鬆了一口氣，話題又轉了回去，「所以，下午的課程，我可以去上吧？」
湯連城忽然笑開，眨著眼對蘇夏搖了搖手指，「不行哦，」聲音輕緩溫柔，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樣，「小傢伙體質這麼弱，萬一感冒加重或者引起併發症怎麼辦？」
「Orz！」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蘇夏感覺膝蓋中了一箭，生疼。
「你要是暈倒在教室里，就太難看了。」楚木綳著一張俊臉，語氣惡劣，眼底卻透著幾分好笑。這傢伙現在的表情，未免也太可愛了吧！
「……」蘇夏捂腿，感覺膝蓋又中了一箭。
「蘇夏同學，你就安心地呆在這裡休息吧，」慕齊的臉上終於恢復了爽朗陽光的笑容，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就像你說的那樣，病人就該有病人的自覺嘛！」
「……」一個個都拿她的話來堵她，膝蓋好痛啊！
湯連城笑盈盈地欣賞著蘇夏憋屈不滿的神情，之前因蘇夏的體質問題而造成的煩悶心情一掃而光，「如果小傢伙是擔心課業問題的話，我們可以等你痊癒之後給你補習，」見蘇夏要插話，他笑著道，「放心，作為給新來的『同學』的福利，補習服務免費。」
說完，湯連城滿眼期待地盯著蘇夏，等著看她會有的反應。
如果是在平時，蘇夏一定會很快反應過來，但生病狀態的她不能以常態論，所以，在小小地為「免費」二字欣喜了一下之後，她忽然懵了，「你的意思是說，你也是……高二A組？」
「不只是連城，還有我呢，」慕齊無奈地出聲找尋微弱的存在感，「我也是高二A組，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到高三結束，這中間一年半有餘的時間裡，蘇夏同學，我們都要請你多多指教了哦！」
「請……請多指教！」誰想讓你們指教了？她現在轉學還來得及嗎？！
或許是蘇夏的怨念太過深重，湯連城似有所覺地看她一眼，深邃的眼眸被濃厚的趣味裝滿，嘴畔的弧度久久上揚，他好心地提醒她道，「從聖院離開的學生，不論什麼原因，在國內的各大高校里，都將不會再有她的立足之地。」
「……」救命！聖院太可怕了，她好想回美國！
「所以，如果蘇夏同學你想要退學或者轉學的話，」慕齊咧嘴一笑，竟有幾分狡詐，「我勸你還是立刻放棄吧，除非……」他深深地看了蘇夏一眼，「除非，你不打算在國內立足。」
「……」這人是有讀心術嗎？蘇夏錯愕地看了慕齊一眼，還沒思考出結果，就被一聲熟悉的咆哮吼得回了神。
楚木怒目橫眉的模樣像是要把蘇夏拆了重組，他噌地一下站起來，沖著蘇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怒吼，「你要是想去美國就趕緊滾，麻利點，省得在本少爺面前礙眼。」
「……」她也不過是想想罷了，用得著這麼激動么？
蘇夏已經基本摸清了楚木的行為模式，每當他口是心非的時候，怒吼和「本少爺」這個自稱是必備品。所以，將他的咆哮抽絲剝繭之後，剩下的，就只有對她的挽留。
蘇夏想笑，卻又不想惹得某少爺更加暴躁，便強忍著笑意，一本正經地跟他道歉道，「抱歉我可能還要礙眼一段時間，」瞥見楚木稍稍好轉的臉色，她揮了揮爪子，「也可能是很長一段時間，請少爺多多包涵。」
「哼！」楚木冷哼一聲，別過臉去，不讓人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偷笑這種不華麗的事情，他才不會做！
於是，蘇夏被強制留在休息室里休息，三個少年則離開去上課，臨走之前，湯連城體貼地從會長室的書櫃里精心挑選出幾本讀物交給蘇夏，然後，他便帶著迷之微笑離開了。
看清手裡書籍的名字之後，蘇夏怨念不已，「我早過了看《安徒生童話》、《格林童話》、《伊索寓言》和《醜小鴨》的年紀了！！！」
儘管嘴上是這麼抱怨的，蘇夏卻還是利用整個下午的時間，以打發時間為目的，以溫故知新為結果，將四本書都迅速翻閱了一遍，就這樣，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象徵著放學的輕音樂響起之後不久，楚木和慕齊就一起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還真把這什麼童話、寓言都看完了啊？」楚木看到放在床頭的四本書都有明顯翻閱過的痕迹，嘴角抽搐得十分不自然。
蘇夏點頭，語氣不無怨念，「嗯，總比坐著發獃的好。」
「外面的書櫃里有那麼多書，你幹嘛不去拿？」楚木揉了揉頭髮，蘇夏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他無奈的同時，又有幾分好笑。
在沒有得到主人同意的情況下，蘇夏不會做出擅自使用別人東西的事情。所以，即使外面辦公室的藏書十分豐富，在湯連城點頭之前，她都不會去動它。
蘇夏動了動唇，給出的回答卻和心裡所想完全相反，「懶得動。」
「……」他的腦子到底是壞到了什麼程度才會覺得這人可憐的啊？！楚木被蘇夏「強大」的理由堵得說不出話來，如同一口心頭血哽在喉嚨口，咳不出來又咽不下去，簡直不能更難受！
慕齊一下子噗笑出來，成功收穫楚木牌兒惱羞成怒瞪視一枚后，清了清嗓子，「這真是……非常合理的理由，」雖然他並不認為這就是真相，但既然蘇夏不願說，他自然也不會不識趣地戳破，「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蘇夏起床穿好鞋子，順手將被她弄亂的床單和被子整理了一下，然後跟楚木和慕齊一起離開。至於「湯連城為什麼沒有來」這種愚蠢的問題，被蘇夏以「他憑什麼要來」自我否定了回去。
她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對湯連城來說既不重要也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不過是一個才剛剛認識的陌生人罷了，大少爺不願理會，也是正常的。
嗯，就是這樣。
蘇夏默默點著頭，忽略心裡那一絲不明顯的陰鬱，在學生會大樓的地下車庫坐上了慕齊的車，只是這一次，前排的人不變，後座，卻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也不過就是這種微不足道的變化罷了！
楚家與聖院相距不算太遠，車程自然也快，不過短短十分鐘，黑色的寶馬就已經停在楚家大門口。
蘇夏從車上下來，正要跟慕齊道別，對方卻突然遞了一張便條過來，她愣愣地接過一看，立刻感到自己的膝蓋中了無數箭。
便條上面的字蒼勁有力，方圓兼備，提按分明，藏鋒處微露鋒芒，露鋒處亦顯含蓄，都說字如其人，觀其字，便可看出寫字之人的深沉穩重，氣場強大。
但是！
蘇夏看著便條上居正中加黑加粗的「請假申請」四個字，以及落款處湯連城的簽名和聖院高中部學生會公章，簡直欲哭無淚。
什麼叫「重病在身無法以正常的精神狀態上課」？
什麼叫「卧病在床短時間內不能去學校」？
她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感冒發燒，居然就被故意曲解成病入膏肓的模樣，這真的是請假申請而不是詛咒嗎？她真的沒有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得罪過湯連城嗎？
蘇夏默默將便條捏成一個紙團，正想跟慕齊說她什麼都沒看到，卻見對方正拿手機對著自己，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於是心生疑惑，張口問道，「慕齊，你在做什麼？」
最後對著蘇夏的臉來了一個特寫，慕齊結束手機的攝像模式，謹慎地把手機收回去確保蘇夏沒辦法搶走之後，才對她帥氣一笑，「我在錄像啊。」
「錄……什麼？」蘇夏抽搐著嘴角，覺得自己臉上的笑有幾分僵硬。
「連城因為學生會有事，所以不能親手把他特地為你準備的『請假申請』拿給你，所以，他讓我幫忙錄下你看到這申請之後的表情，」慕齊滿意而自得地笑道，「我的錄像技術也不算太差，所以，蘇夏，」熟悉之後，慕齊叫蘇夏的時候自動省略了後綴「同學」二字，「你剛剛的表情很有趣哦！」
「……」她可以爆粗口嗎？她可以罵髒話嗎？她可以將這個笑得一臉陽光燦爛的人從寶馬上拖下來揍一頓嗎？
沒等蘇夏思考出一個結果來，慕齊已經很有先見之明地發動了車子，少年爽朗的聲音里透著幾分愉悅，「任務圓滿完成，我趕著回去復命，再見啦！」
話音落下，車子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眨眼間就消失在視線盡頭。
「……」慕齊少年，你也被連兒感染了腹黑因子嗎？蘇夏望著已經空無一物的寬闊大道，心裡無奈的同時又隱隱有些感動，最初對湯連城那些冷漠的猜測也隨之消散。
「喂，你還要在那裡站多久？」楚木一直站在蘇夏身後，見她久久不動，甚至幾乎忘了自己的存在，心裡便狂躁起來，惡劣的語氣和不爽的表情疊加，諷刺的話脫口而出，「你要是想cos望夫石，本少爺可不奉陪。」
說完，楚木不再看她，轉身走了進去。
「……」蘇夏被噎了一下，壓下吐槽的慾望，轉身看著楚木的背影，片刻之後，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人無聲輕笑，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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