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蔓蔓不哭

  溫柔的話語，那麼善解人意，說到自己心坎里去了。蘇蔓蔓抽抽鼻子，悲從中來，眼淚一下子決堤般噴薄而出。


  楚天雨遞給她一條手帕，蘇蔓蔓道了謝，抽抽噎噎地擦著眼淚。見她一時半會兒哭不完，他索性拉著她，在巷口的麻石條凳上坐下來。


  聽蔓蔓一邊抽泣，一邊指著那些地方講曾經發生在這裡的故事：「這個地方，是賣水果的三嬸慣常坐的，她有兩個大學畢業的兒女，本來不用她賣水果了。不過她說，想要街坊們可以吃上新鮮便宜的水果，所以還在賣。其實我知道，她主要是為了給吳叔叔才堅持賣水果的。吳叔叔是畫家，畫畫要吃水果，她每天第一家送水果到吳叔叔家裡去，然後看他畫畫，看完才出來擺攤做生意。」


  「這裡，是林爺爺和鍾爺爺喜歡下棋的地方，他們下國際象棋。媽咪說，他們其實都是很早之前的留學生，如今退休住在這兒不想走了。」


  「還有那邊的李大哥的修自行車攤兒，他智力有問題，出生時候缺氧了。所以只會這一門手藝，現在聽說被安排到福利院去了。」


  最後，蘇蔓蔓目光落在門口的一棵大大的樹上。


  這棵樹長得很難看，疙里疙瘩的，一路盤旋著向上，樹葉倒是寬寬大大地，有一尺來長。楚天雨很好地充當著聽眾，一直一言不發地聽著蘇蔓蔓講她平民世界里的故事。這些故事是她平時極少提起的，丫頭這是自卑呢。


  她突然停下來，楚天雨跟著問：「這是什麼樹？」


  「這是雞蛋花……」蘇蔓蔓走到樹榦旁邊，輕輕撫摸著。楚天雨看見這棵樹的樹榦已經很光滑了，一定是平時經常被人撫摸或者攀爬。


  「雞蛋花？這個名字倒也新鮮……」


  蘇蔓蔓抬頭看著濃密的樹榦：「你們的園林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沒有這種樹也不出奇。這是窮人的樹，非常賤生。只需要折下枝條往地上一插就能夠成活，不出三五年，就可以開花。你沒有發現嗎？這片空地主要就靠它來遮陰，它是我們的福地。而且，它的花還可以拿去熬中藥。小時候我從這棵樹上摔下來，要不是有我哥哥在，我差點兒就沒命了呢。」


  楚天雨算是發現了，蘇蔓蔓三句不離程玉見。難怪慕璟寒那廝會吃醋厲害，不惜說服程玉見遠走他鄉讀大學。換了是他，估計也會這麼做。


  程玉見在蘇蔓蔓心目中的地位越重要，那就意味著越危險……


  他不動聲色，善解人意地一笑：「你哥哥怎麼救了你？」


  回憶過去，讓蘇蔓蔓沉重的心情稍為輕鬆了些許，小嘴邊露出笑意：「那次我淘氣爬到樹上，不小心摔了下來。哥哥看到了拉了我一把，結果我沒有摔下去，他倒是摔下去了，流了好多血。後來醫生還說，幸好沒有摔到脊椎，不然可能殘疾呢。我被媽媽狠狠懲罰了一頓，足足一天不許我吃飯。後來還是哥哥給我求饒，媽咪才原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