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重傷
張斐陽早就防著有人暗襲,自然迎面反擊,可是這道勁風極為渾厚,張斐陽被擊得倒退幾步,胸口如周被重鎚了一記,差點吐血。
他心中大驚,這人至少是武尊了!難道武家的老祖出關了?
而攻擊他的人就更驚訝了,他以為這一擊,至少能將張斐陽擊倒,沒想到只是退了幾步,連傷都沒有。
張斐陽定睛一看,氣得大罵,「姓南的,你也要幫姓武的打劫嗎?」
攻擊他的人,是一位氣宇軒昂的老者,他身邊的一名少女這時「咦」了一聲,小聲道:「祖爺爺,他是簡丹師的朋友。」
「啊——是簡丫頭的朋友啊,得罪得罪。」
那老者倒也豪爽,立即向張斐陽拱手道歉。
張斐陽一口氣只好硬生生咽下去,非常不滿。
這位老者,正是被簡瑗醫好的南家老祖宗,武尊境的絕世強者南政海南老爺子,他正巧帶著南玢月在西阿屬國的好友家作客,見到這邊的晉級異象,就趕了過來。
原本以為張斐陽是惡賊,誰知是簡瑗的朋友。
南政海一直很感激簡瑗,因為簡瑗治好了他的內傷,使得他厚積薄發,上個月居然晉級到了武尊境中期,又多出三四百年的壽命不說,還能守護南家,再培養出一位武尊來。
因此,在南政海的心裡,簡瑗的朋友也一定是性情爽直之人。
那麼現在錯的,肯定是武家的這小子了。
南政海嚴肅地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告訴我,我替你作主。」
張斐陽沒好氣地翻一白眼,我要你作什麼主,你不擋著我,我已經走了。
不過有人詢問,張斐陽自然還是要將事情說一遍。
南政海勃然大怒,一個威壓過去,將武樺壓成重傷,才不解恨地道:「你這般行徑如何對得起你武家的祖先!」
武樺不敢跟南老爺子嗆聲,只能眼睜睜看著南政海帶著張斐陽和南玢月遠去。
一離開天河帝國,張斐陽就向南老爺子告辭,「多謝前輩一路護送,我有急事,先告辭了。」
南玢月一把拉住他,笑嘻嘻地道:「別急嘛,再急的事也要坐傳送陣不是。你是回三頂武院吧?我跟你一起去,正好去探望一下簡瑗,快兩個月沒見她了,我還挺想她的。」
南玢月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點路痴的。
南政海道:「也好,你也多歷練一番。」
他含笑看著張斐陽,越看越喜歡,真是玄玄玄……孫女婿的上上佳人選呀,「張公子,要麻煩你多照顧一下玢月了,她性子有些衝動,你經驗豐富,多教教她。」
南玢月見鬼似的看向自家老祖宗,我經驗不豐富?我還性子衝動?從小就誇我膽大心細謹慎持重的人是誰?是誰?是誰?
張斐陽也見鬼似的看向南老爺子,「南尊者……」
「叫我南爺爺。」南政海慈愛地打斷他,「別這麼見外。」
張斐陽有點想吐血,我跟你本來就是外人,不見外才怪!還有!我們又不熟,你把你家孫女託付給我算怎麼回事?
張斐陽拒絕道:「我要跟從我家主子,沒時間照顧南姑娘。」
南政海不在意地道:「沒事,你家主子反正跟著簡丹師轉,我家玢月正好跟簡丹師是好朋友,都在一起。」
張斐陽差點嘔吐血,可是偏偏沒辦法拒絕。
因為南老爺子說的都是對的,他家主子可不就是圍著簡瑗轉么?
南玢月挑眉看著自家老祖宗,似乎明白了什麼,再看看張斐陽,嘖嘖嘖,一雙桃花眼,一看就不正經!
老祖宗你什麼眼光?
南政海見張斐陽沒拒絕了,嘿嘿一笑,消失無蹤。
祖爺爺走遠了,南玢月就將臉一板,「我南家的身份牌用傳送陣是可以打八折的,但錢還得你自己出,別想我出。」
張斐陽氣笑了,「打八折很了不起嗎?我的牌子是免費的。」
南玢月道:「那好呀,各走各的。」
兩個人互看不順眼,自然是各走各路最好。
張斐陽懶洋洋地拱了拱手,算是告辭了,直接遁走。
而南玢月卻立即跟了上去,沒辦法,不跟緊點,她怕自己找不到三頂武院。
張斐陽飛行了一段路,有些無語地往後看了一眼,「喂,不是說各走各路嗎?你跟著我幹什麼?」
南玢月「嘁」了一聲,「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跟著你?往最近的傳送陣難道不是這個方向?這就叫我跟著你?不想走我前面,你別坐傳送陣啊。」
「你……」張斐陽被她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他自認為脾氣不錯,可是這女人說話真是讓他惱火啊!
張斐陽只好不理南玢月,加快速度悶頭趕路。
他境界比南玢月高,遁法也是天級的,自然一加速就將南玢月甩得看不見,心中還挺得意,小樣兒!
南玢月卻不著急,從儲物袋中摸出一雙靴子,往腳上一套,元氣激發后,「嗖」的一聲,飛躥了出去,閃電一般的速度,沒幾個呼吸,就看到了張斐陽的身影。
南玢月就不著急了,遠遠地綴在後面。
此時,距離簡瑗派出糊糊,已經有十天了。
簡瑗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間內修鍊,沒有露面。
她如痴如醉地研習無字醫書,根本不覺得時間過得慢,儲物手鐲中有許多清水和乾糧,生活完全沒有問題。
唯一的遺憾是,蔚昊麟做的醬肘子,再怎麼省著吃,手上這塊也是最後一塊了。
簡瑗十分珍惜地將骨頭啃得乾乾淨淨,還意猶未盡的將手指都吮乾淨了,才無奈地嘆息。
正想著只有乾糧沒有美味要怎麼過時,簡瑗忽然感應到糊糊的呼喚,她立即門口的禁制打開,糊糊粉色的小身子立即躥了進來。
「呼呼,人家這些天好辛苦,主人你要獎勵人家。嗯……就那什麼、醬肘子吧。」
糊糊開口的第一件事就是邀功,而且提的要求簡瑗沒法滿足。
簡瑗淡定地彈了糊糊一腦門,「先說正經事!你都查到了什麼?這麼些天也不給我回個話。」
糊糊嘟起小嘴「哼哼」了兩聲,才道:「那個女人一個人在家,除了一個老傭人,家裡沒別人了,也不出門。我跟小冬守了幾天,本來要回來的,是小冬說再看看。直到昨天,我們發現有人在她家附近監視,就盯緊了,今天一早,那幾個人就上門了,不過那個女人跟她僕人,已經從家裡的地道逃走了。」
簡瑗眼睛一亮,「她家有地道?」
糊糊得意地道:「是啊,是直通城外荒郊的。我第三天就在她家找到這個地道了。」
它看著簡瑗,一臉「快來表揚我」的神情。
簡瑗笑著摸了摸它的長毛,「不錯,立了大功了。我們現在跟過去看看,小冬跟著他們吧?」
「是啊,它守在荒郊那邊的地道口那兒。」
糊糊說完,將簡瑗的學生牌還給她。
簡瑗立即收拾好東西,悄悄出了宿舍,直奔學院大門。
負責看守的師兄驚訝地道:「你才回來又要出去?」
簡瑗不好意思地道:「是啊,我的儲物袋丟了,可能落在商鋪里了,我得去找找。」
那位師兄表示理解,很快給她辦了手續。
簡瑗感謝了一聲,抱著糊糊就飛奔了出來。
她這一舉一動,都被暗中的一人看在眼裡,見簡瑗出去了,也身形一晃,飛掠出去。
負責看守大門的學生感覺到是位導師,只來得及鞠了一躬,還沒看清是何人,眼前就已經空了。
他不解地撓了撓頭,「這是哪位導師呀?怎麼這麼急。」
那人跟著簡瑗,奔行了數百里,眼見離三頂武院已經比較遠,抓住簡瑗應該不會被人注意了,那人立即加速,凝聚出元氣大手,對著簡瑗的後背就是一掌。
簡瑗萬沒料到來人的實力如此強橫,被打得狂衝出去幾十米,邊著噴出兩口鮮血,才摔落在地。
糊糊粉色的小身子立即從地底鑽出來,急得在簡瑗身邊跳,「主人,你怎麼樣?」
簡瑗立即服下幾枚丹藥,抽了幾口涼氣,才道:「內傷嚴重,斷了幾根肋骨。」
「還好還好,沒性命之憂。」糊糊拍了拍毛茸茸的小胸口。
聽得簡瑗直翻白眼,沒有么?這人已經逼近了!
糊糊也瞧見了來人,哆哆嗦嗦地道:「主人,你料錯了,他好象……很強大。」
是的,簡瑗其實料到會有人監視她,此番出來,一是想與嚴母會面,二是想引蛇出洞。
簡瑗懷疑嚴秋蕊房間里的女屍,就是嚴秋蕊自己乾的,不知是遇到了什麼事必須這麼做,還是送書之後又反悔,設計陷害她。
嚴秋蕊的實力與她相仿,當然符師的攻擊手段主要是符籙,符籙卻是可以跨階的,簡瑗並沒有小瞧嚴秋蕊。
因此,她特意穿上了六階妖獸皮製成的護甲,還懷揣蔚昊麟送給她的護身陣盤,陣盤連武皇的聯手攻擊都能擋下,她覺得這樣已經很保險了。
不過,看到迎面緩緩飛來,氣勢逼人、故意想給她造成心理壓力的陌生老者,簡瑗就知道自己錯得厲害。
這人至少是一名武皇中期!
果然還是江湖經驗太少了。
這名老者一身褐衣,面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完全沒有記憶點,簡瑗深深地懷疑,即使自己曾經在學院內見過他,此刻也認不出他來。
褐衣老者在簡瑗身前不遠處站定,單手伸出,「拿來。」
簡瑗問,「拿什麼?」
「少裝蒜,把無字醫書拿來,我給你個痛快。」
果然!
簡瑗淡淡地道:「你當我傻啊,反正是死,為什麼要給你?要醫書沒有,要命一條。」
褐衣老者大怒,又是一掌擊去,這一次不再是為了阻止她逃遁,而是真的要她的命。
一道白虎虛影憑空出現,威風赫赫、氣勢驚人,彷彿一吼就能令河流隔斷,一爪就能讓山頂坍塌。
白虎抬起巨爪,朝著簡瑗用力拍下。
老者冷笑,簡瑗這小身板,必定會在虎爪之下被拍成肉醬。不過沒關係,只要儲物袋沒事就行了。
「呯」一聲巨響,簡瑗周身亮起一層蛋殼般的光罩,虎爪重重拍在光罩之上,隨即,虎爪崩潰,化為點點白光,散落入四周。
白虎痛苦地嗷叫起來。
老者也被反噬得倒退兩步,強行咽下喉頭的鮮血。
老者驚呆了,這是什麼光罩,居然強悍至斯!
就在他凝聚起白虎,想再度進攻的時候,遠處傳來元氣激烈撞擊的爆裂聲。
同時,小冬焦急的聲音傳入簡瑗心田,「主人,那個女人和僕人被幾個黑衣人堵住了,他倆看起來不敵,你不要過來了。」
褐衣老者側耳聽了一下,臉色一變,立即丟下簡瑗飛奔過去。
簡瑗召回了小冬,確定老者去遠了,才收起陣盤,隨即又吐了一口血。
雖然白虎沒有擊碎光罩,可是她全力激發陣盤,也觸動了內傷。
簡瑗左右看了看,「現在我必須找地方打坐療傷,往回跑也是白跑。」
小冬道:「就去那個山谷吧,這裡已經離得很近了,我知道打開大陣的方法,那天蔚公子的手法,我記下了。」
「好,你帶路。」
那天是夜裡追著糊糊跑,方向也不同,簡瑗不清楚怎麼走。
小冬立即往前跑,簡瑗跟上,將木遁術發揮到極致,一邊極速奔跑,一邊藉助山中的樹木隱藏身形。
雖然不知褐衣老者為什麼要趕過去,但簡瑗可不認為他是放過自己了,肯定是以為她反正跑不了,不在外面抓,想辦法在學院抓她也一樣。
那處天然隱匿陣法離這大約五十多里,對武相圓滿的簡瑗來說,小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小冬靈活地上下跳動,比著肉爪子掐手訣,很快,大陣轟隆隆打開來。
簡瑗和糊糊當先衝進去,小冬在最後,負責關閉大陣。
簡瑗衝進大陣,就噴出一口鮮血來。
斷了幾根肋骨,還一路狂奔,她的內傷又加重了。
不過到了這裡,也算是安全了,想當初蔚昊麟破陣用了兩個多時辰,那位褐衣老者就算是陣法宗師,也至少要一個多時辰吧?
而且,蔚昊麟就在這裡閉關,有了這位靠山,還怕什麼褐衣老者。
簡瑗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將蔚昊麟看做了可以依賴的人了。
明知蔚昊麟在閉關,自己應該另尋地方打坐療傷,但簡瑗還是直接朝著草棚走去,直走到草棚門外,才頓住腳步。
「哎呀,我們不應該來打攪他的。」簡瑗道。
糊糊聽得直翻白眼,「主人,蔚公子好歹是武皇強者,你靠近這裡十里範圍之內,他就察覺了好嗎?現在才說不該來打攪,會不會太假!」
簡瑗的心思被它一言戳破,頓時惱羞成怒,彈了它一記,道:「聲音小點。」
說完,她有些擔心地看向門內,按說,蔚昊麟就算在閉關晉級,不到最後時刻,不至於不理她呀。
此時的門內,一點動靜都沒有,她打坐的時候,身邊的元氣都形成了漩渦呢。
難道是不在草棚內?
簡瑗這麼想著,輕手輕腳地將門推開一條小縫往裡瞧。
這一瞧,頓時大吃一驚。
蔚昊麟斜倒在屋內,雙目緊閉,雙唇烏黑、面色發青,一副中毒極深的模樣。
這一刻,簡瑗腦海中轟地一聲,變成一片空白,什麼驚訝、慌張、擔心、緊張等等情緒,通通沒有,就是一片空白。
站在門口呆愣了一刻,她才突然反應過來,一步衝進去,一把扣住蔚昊麟的脈搏。
還好還好,脈搏在跳動,至少他還活著。
簡瑗這才鬆了口氣,將蔚昊麟抱到床上躺好。
簡瑗坐到一旁,按住他的脈搏,仔細地診脈,然後,她無奈地發覺,她似乎不認識這種毒。
他怎麼會中毒?中的又是什麼毒?
小冬靜悄悄地坐到簡瑗身邊,用心神感應道:「蔚公子的毒還沒解呀。」
簡瑗吃了一驚,「你知道他中的什麼毒?」
小冬道:「就是主人你說的離魂草的毒呀。那天我和糊糊被蔚公子救醒之後,我看到瓷瓶里只有幾滴解藥了,可能毒性沒有全解吧。」
糊糊歪著腦袋想了想,也道:「好象是的呢。」
簡瑗的心木的一疼,眼淚奪眶而出,順著潔白的雙頰流了下來。
這個人怎麼這麼笨呢!怎麼不先給自己解毒呢!
簡瑗心中模模糊糊的似乎知道答案,卻拒絕去想,只一味的默默流淚。
糊糊和小冬看到簡瑗渾身都洋溢著悲傷,而蔚昊麟又是那副樣子,都不敢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糊糊實在忍不住了,小聲地道:「主人,你不能替他解毒嗎?」
簡瑗一拍腦門,惱火地道:「哎呀,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血清!血清!」
離魂草的毒解過一次之後,就不會再中毒了,這說明解毒之後,血液中就含有了抗體,如果給蔚昊麟喝點我的血,應該能解毒。
當然,提取血清是最好的,可惜現在沒有設備。
簡瑗趕忙從儲物手鐲里取出一柄薄薄的骨刀,這還是蔚昊麟為她打造的。
她毫不猶豫地在手腕上一劃,將傷口對準蔚昊麟緊閉的雙唇,另一隻手努力將蔚昊麟的唇掰開一點。
可是鮮血只是順著他的唇角流了出去,一點都沒進嘴裡。
連續幾次都沒成功,而蔚昊麟的臉色已經越來越差,呼吸也越來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