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養235:我只給小魚兒脫衣服(二更)
這廂傅景生已經接通電話,聽到江小魚脆生生的聲音,心中柔軟,放低聲音和江小魚交談兩句便準備掛電話。
現在先將席思的事情處理了再說。
席思卻忽然出聲:「阿生,可以讓我和小魚兒通電話嗎?」
她想聽聽她未來弟媳的聲音,也不知以後有沒有機會聽到。
傅景生微愣,爾後對江小魚說了一聲,便把電話給了席思。
「小魚兒,我是席思。」席思對著電話輕聲說,光聽聲音,實在看不出她此刻正大醉著,仿若正常人一般。
江小魚知道傅景生和席思見面吃晚飯,也知道傅景生席思的關係——傅景生在微信上給她說了噠。
「思姐姐。」江小魚甜滋滋的喊。
席思麻木的臉上忽然揚起一抹笑意:「小魚兒,老早就聽到你的名字了,抱歉,一直沒有時間來見你。」
「思姐說的什麼話,你這麼忙,當然是我來看你才對,等我有時間就讓傅景生帶我過來。」雖然與席思是第一次講話,但聽剛剛傅景生的語氣,江小魚便猜到席思此刻狀態不好,因此故意用輕鬆的語調對席思說話。
「思姐到時候可別嫌棄我啊。」江小魚笑哈哈,脆生生嬌嫩嫩的嗓音像是驅散了席思眼底的絕望,令她此刻狀態看起來好了很多,「之前傅景生給我說,你們兩個好幾年沒見面了,這次就讓傅景生好好在Y省陪陪你吧。」
席思輕笑:「阿生他啊,之前錄節目的時候還落了半顆心在這邊,節目一錄完,整顆心都朝帝都飛過去了,我哪敢把他留在這兒。」
聽到席思這般說,江小魚心裡頭雖然甜甜的,但這個時候得嘴硬呀:「咳……傅景生就是這麼粘人啦,你別管他。」
席思:「……」她不應該接這個電話的,狗糧拍了一臉。
傅景生:「……」等著!
席思體力不支,漸漸隨著牆往地上滑,傅景生率先發現,匆匆接過即將從席思手中滑落的手機,他攬住席思的肩,拿著手機匆匆對江小魚說了兩句,從席思隨身的包包里掏出鑰匙,開了她家的門。
把席思扶到沙發上躺上,傅景生準備去煮醒酒湯,卻見沙發上的席思突然劇烈嘔吐起來。
吐完之後,席思慘白著臉躺回去,眼睛慢慢閉上,眼角緩緩浸出兩行細淚。
傅景生沉默的將一切打掃乾淨,最後,他鬆了松領帶,坐在另一面沙發看席思。
也不知為什麼,他心緒非常不寧。
傅景生拿出手機給席思拍了一張照片發給江小魚,問小魚兒有沒有從照片上看看出席思不對勁的地方。
一分鐘不到,江小魚回傅景生兩個字:「情劫。」
*
第二天,席思從床上醒來,頭疼得快要炸開,傅景生打開門,手裡端著一杯溫水:「喝點水先緩緩。」
席思接過水,咕咚咕咚一口氣把一杯水喝完,末了將杯子遞過去,順帶還白了一眼傅景生:「昨晚有沒有趁姐姐睡著,對姐姐圖謀不軌?」此刻的席思已經恢復成那一個無堅不摧的剽悍大姐,彷彿昨晚的痛苦、絕望、脆弱、麻木只是一場夢。
傅景生眯了眯眼睛。
席思:「還不出去,姐姐我要去洗澡了。」她嫌棄的聞著自己沒換的衣服,一股酒臭味。
再去聞聞被套,也是一股酒臭味,當即怒:「傅景生,你昨晚就捨不得給我把外套脫了?」
傅景生:「男女有別,我只給我家小魚兒脫衣服。」
席思:「……」
席思咬牙:「既然你不脫,你把我放床上做什麼?!讓我睡在沙發上不正好?」
傅景生不答反問:「沙發更好洗還是床單更好洗?」
席思:「……你贏了。」
她怒拿睡衣去浴室,不忘命令傅景生幫她把床單給換了。
「在第二格柜子里。」
傅景生無奈,只得照做。
打開他這個便宜姐姐的衣櫃,傅景生取出乾淨的被套,忽然想起昨晚江小魚對他說的。
傅景生皺了皺眉,來到另一邊衣櫃,輕輕打開了。
裡面全是席思的衣物,正當傅景生準備關上時,他看到最下層燒毀掉還剩下半張的照片時,眼底暗光一掃,蹲身撿起來。
照片只剩下上半截,席思和一個長相憨厚的男人依偎在一起,看起來很是甜蜜。
然而令傅景生眼底震驚的是,這個男人的年齡。
從照片上看,這個男人的年齡至少有六十,或許還會更高!
傅景生呼吸變得急促,心中思慮太多,最後,他決定跟席思攤牌。
但在管之前,他先將這個男人的照片發給齊默,讓他去查這個男人的底細。
很快,這個男人的底細就查出來了。
男人叫趙宏銳,現年六十八歲,膝下二子一女,在Y省,是出了名的慈善家。
趙宏銳白手起家,年輕的時候下海做漁業,撈了第一筆金后開始做起鹽業,藉此發家。
之後他成立宏銳海業公司,發展海上水產品,幾乎壟斷全省的海產品,影響甚至擴散到幾個鄰省。
到現在,趙宏銳已經成為Y省首富。
可趙宏銳並不像其暴發戶一般,有錢了就開始各種作,他為人十分克己,從不出入聲色場所,對待糟糠髮妻沒有絲毫嫌棄,幾個子女也一碗水端平。
他甚至在慈善事業方面做了巨大的貢獻。
趙宏銳這一生,可謂傳奇,他要是再年輕幾十歲,定會引起無數女孩追引。
就算是現在,如果趙宏銳說一聲他要女人,數不清的年輕女人會撲向他。
但趙宏銳沒有。
他這一生可以說沒有任何污點,唯一的污點,大概就是和席思的這一段老少戀了。
齊默傳來的消息並不太多,看來趙宏銳和席思兩人還是很警惕的,就齊默傳來的照片里,許多還是趙宏銳和席思兩人工作上的交談。
趙宏銳經常上Y市電視台,因此席思與他的交互可以說很正常,若不是看到後面幾張模糊的照片,只怕沒人會相信趙宏銳和席思有著不正當的男女朋友關係。
一個三十歲,一個六十八歲,相差三十八歲。
現在,趙宏銳病重,正躺在重症監護病房裡。
傅景生在看到這些消息后,沉默再沉默。
他把這件事告訴了江小魚,兩人一致決定,這件事得解決掉。
趙宏銳和席思的地下戀情就是一顆定時炸彈,一旦他們的戀情曝光,等待他們的將是網友鋪天蓋地的罵聲。
因為,沒有人會祝福一對相差三十八歲的老少戀情。
尤其其中男方還有家室。
席思會被毀了的。
最後,傅景生沒有回帝都,而是立刻找上了席思。
席思當時在工作,她手上不止《一杯清茶,相約你我》這檔節目,還有其他好幾檔,有時候她還會被邀請去其他節目當主持人,所以她的工作特別忙。
她接到傅景生的電話很是驚訝,沒想到傅景生還在Y省,她以為傅景生早就回了帝都。
那晚的事,在傅景生從她家裡離開的時候,她一字沒提。
現在在接到傅景生的電話時,她既驚訝又不安。
兩秒后,她聽到傅景生說:「我在你家門口,抽個時間回來,談談你和趙宏銳的事。」
在所有工作人員的目光下,他們Y省電視台的一姐,臉色唰的變得慘白。
*
B大食堂
「小魚兒,你幹嘛嘞?」朱淘淘戳了戳江小魚,一臉驚悚的問。
江小魚回過神來,一臉懵逼看她:「?」
白可可翻了個大白眼:「江小魚,你看看你的面戳成啥樣了。」
江小魚低頭看糊成一團的面,半晌:「這是我剛剛戳的?」
白可可哼哼:「不然呢。」
朱淘淘擔憂道:「小魚兒,我們知道,男神去了Y省,但是,他很快就會回來噠。你實不用這般茶不思飯不想,要是男神回來看到你瘦了,他會怪我們的。」
江小魚默默盯她:「你這是什麼邏輯?」
朱淘淘和白可可擠擠眼睛,一本正經道:「男神離開前叮囑過我們,要好好看著你滴!」
江小魚看她們半晌:「唉,孺子可教也。」
白可可&朱淘淘:「?」啥玩意兒。
江小魚已經扔下面碗,留給她們『我想靜靜』四個字,悠悠的走出了食堂,留下二人對著殘羹冷湯麵面相覷。
總覺得最近江小魚怪怪的。
過了一會兒,倆基友還是朝江小魚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奉了男神的命令,她們得替男神把小魚兒看牢噠!
倆人遠遠的跟著江小魚,那模樣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結果——跟著跟著,倆人就把江小魚給跟丟了。
囧。
*
Y省席思家
「你都知道了?」席思坐在沙發上,點燃了一支女式煙,但她並不抽,只是手裡拿著,看著煙霧散開。
傅景生揉了揉眉心:「你知道自己在玩火嗎?」
席思:「玩火?」她抬頭,臉色慘白,眸子冷淡,「為什麼覺得我在玩火?」
「我只是談個戀愛怎麼了?」嘴裡的話說得輕鬆,可女人顫抖的手指泄漏了她的情緒。
若是江小魚在這裡,肯定炸呼出聲:思姐啊,你談個戀愛是沒問題,問題是你跟一個老頭談戀愛啊,你倆要走出去,不知道的肯定以為是你爸爸或者你爸爸呢。
想到江小魚,傅景生沉重又有點憤怒的心奇迹般的得到撫慰。
「什麼時候開始的?」傅景生問。
席思頓了頓,眼裡起了追憶:「五年零三個月。」
傅景生眉頭皺得更緊,居然發展了五年的地下情。
席思將煙灰抖落在煙灰缸里,有淡淡灰白色的煙灰飄落在地板上,席思的目光隨著它們一起移動:「我一併跟你說了吧,免得你問。」
「從什麼時候說起呢。」席思沒有忍住,終究還是吸了一口煙,爾後緩緩吐出,隨著煙霧的飄散,響起席思壓抑的聲音。
五年前,席思在一場宴會裡當主持人,結果被惡劣的主人下藥,想要迷X她。
正是危急時刻,趙宏銳救了她。
那會兒,她只把趙宏銳的當長輩,趙宏銳也只把她當小輩看待。
也不知什麼時候,他們看對方的眼神變了。
或許是他們能一起聊對《飛鳥集》的感悟,又或許是他們能以《詩經》《楚辭》對答,再或許他們可以像老友一樣,喝著茶,下著圍棋,聊一天也不覺得累。
很難想像,趙宏銳這個白手起家,沒有念過初中的一省首富,卻有著常人難極的豐富文化。
也不知是誰先提起的,又或者是在那個下雨的晚上,她對他說忽然想吃母親親手包的餃子。
他竟然在大半夜爬起來,拖著疲勞的身子,為她親自包了一盒餃子並送到她手中。
也是在那晚,她親了他。
就此,關係確定。
他們之間沒有性,只有愛。
趙宏銳老了,性,是一個體力活,她捨不得他操勞。
而他,更是心疼她。
也恨自己。
可他已經深深愛上了她。
他想過放手,他蒼老的身子不應該拖累正是如花年齡的席思,為此,席思鬧過一次自殺。
趙宏銳怕她再度傷害自己,只得將『放棄』這個念頭拋開。
趙宏銳的妻子與子女在後來得知了席思的存在,他們憤怒,痛苦,甚至想過要讓席思身敗名裂。
是趙宏銳求他們,讓他們不要這麼做。
他這一生,為了妻子,為了子女,為了家人,付出太多太多。
對妻子,他敬重,從來沒與妻子吵過架。
對子女,他溫和慈愛,他把他所知道的所經歷的所感受的全都教給他們,教他們如何做人,如何成人。
對其他親戚,他從來不虧待。
可是,他從來沒有為自己付出過。
以前,趙宏銳認為自己是愛著妻子的,可在遇到席思之後,他才發現,錯了。
這份愛來得太遲,他已經老了。
但在席思的堅持下,他也想繼續堅持,想要自私的為自己付出一次。
那一次在妻子與子女身前,趙宏銳深深剖析了自己。
最後,他們退讓了。
趙宏銳有勇氣向家人坦白,但席思沒有。
當然,她也想過,可趙宏銳阻止了她。
他現在的年齡,自私的只能一響貪歡,他許不了她未來,又怎麼能讓自己毀了他的未來。
只要外界不知道,她的家人不知道,哪怕以後他死了,她可以忘掉他,重新開始。
席思懂。
所以不再提坦白的事。
兩人相處更是小心,避免一切被發生的機會。
可誰也沒料到,趙宏銳會倒的這麼突然。
他是在席思面前重重倒下的。
那時趙宏銳正在電視台接受她的採訪,她還笑著打趣問他在生活上是不是一個非常慈祥的爸爸時,趙宏銳剛剛點頭,爾後毫無預兆的倒了下去。
之後送醫院,檢查,得出各器官衰竭的結論。
換句話說,趙宏銳活不了多久了。
幾十年的打拚下來,趙宏銳早就染了一身病,醫生在很久之前就給趙宏銳下了病危通知書。
可趙宏銳怕席思接受不了,一直瞞著她。
直到出事,席思才知道。
她之所以這段時間拚命的邀請傅景生參加她的訪談,只是想讓自己的人生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因為她的叛逆,她跟家人關係並不太好,跟幾個哥哥弟弟姐姐關係也不太好,唯一讓她最親近的人,就是傅景生。
「阿生,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姐姐,你就當沒發現這件事吧。」講述完畢,席思手中的香煙已經燃燒殆盡,她把煙蒂放入煙灰缸中,對傅景生說。
傅景生深吸口氣:「那你有想過,趙宏銳死了之後呢,你打算怎麼辦?打算一輩子緬懷他?」
席思深深看了他一眼,緩緩吐出兩個字:
「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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