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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青梅竹馬太親密, 似乎也有些太不恰當。


  他現在, 和顧雨確實也沒有那麼熟悉,只是下意識想要了解更多而已。


  最後,簡寧也沒有和他說更詳細的東西,只是成了一個單純的傾聽者。


  陳恪和簡寧說了許多,關於以往的一切, 關於和顧雨的過往, 甚至, 包括顧雨曾經無法無天的模樣。


  「她……之前突然開始努力,可能也是因為知道顧氏即將衰敗, 所以才做出這個沒有選擇的選擇吧。」


  「這麼多年, 她也不容易,既然你們合作得不錯, 那我也就放心了。」


  簡寧聽著, 嘴角慢慢有了一點笑意,幾乎帶著一點嘲諷。


  「誰告訴你, 她這麼多年過得不容易了?」


  「性情大變,難道就只能是被生活磨平了菱角, 而不能是對過往的自己不太滿意,想要就這樣改變呢?」


  陳恪說完, 簡寧抬眼看著他,似笑非笑地反問。


  陳恪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愣了片刻, 簡寧的聲音還在繼續。


  「這麼多年, 她一直很努力,可大概要讓你失望了,她從來沒有過得痛苦。」


  「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顧氏還在全盛時期,那個時候,她就對設計很有興趣。」


  「如今學了自己最想學的東西,還創建了自己的公司,甚至借著自己之前的鋪墊,提升了華國的影響力……」


  簡寧這麼說著,目光都變得溫和了幾分,話就斷在這裡,最後深深地看了陳恪一眼。


  之前在電梯上偶遇,他就看出來,陳恪對顧雨抱著什麼別的心思,後來他接到他的電話,電話里的聲音對他十分了解,他考量之下,還是決定和他見面。


  本來,是害怕他因愛生恨,做出什麼對顧雨不利的事情來。


  他先看看,若是有這樣的苗頭,自己把它解決了也好。


  可他坐在這裡整整一下午,聽到的,卻是其他的情緒。


  不是因愛生恨,不是求而不得,更像是高傲、自持,甘願放手。


  不,或許也不能說是甘願放手,他明明沒有介懷,卻旁敲側擊,從他這裡打聽關於顧雨在浮都的生活,還有,關於她在學校時候的學習狀態。


  不像是在關心一個偷了自己心的人,更像是,在曾經羞辱過自己的人身上,找一些別的什麼東西,試圖得出顧雨到今日很不容易,所以他大度原諒,不再計較的結論。


  陳恪講的故事,明顯是失真的,大概加上了他自己關於回憶的濾鏡。


  可即使是那樣,描述出來的東西,也並不美好,甚至,聽到他說他和顧雨曾經形影不離的時候,簡寧沒有一點酸意。


  所謂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換句話說,不過是小時候的玩伴而已。


  顧雨從高中開始,就和他關係淡了,大概也是因為,自己找到了想要走的路,所以那個時候就明確地知道,陳恪和她不是一路人了。


  陳恪表現得像個大度的長者,和簡寧打聽顧雨的現狀未果后,語氣變得懷念,內容讓簡寧有些不知該如何應答。


  「你們這麼多年也不容易,既然走到一起了,好好對她。」


  簡寧沒有理會他的自言自語,直截了當地戳穿了他給自己塑造的人設。


  「我會的,不過這個事情,應該也輪不到你來抄心吧?」


  「你願意當這個默默保護她的哥哥,可問過她的意見?」


  「你要演繹這個深情守候的人設,我可不是一個合格的觀眾,你找錯人了。」


  他沒再和陳恪糾結,站了起來,告辭離去。


  覺得自己真是失策,無端被拉出來,浪費了一下午的大好時間。


  簡寧後來沒有和顧雨說起他和陳恪的見面,他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很久之後的春節,顧母受邀參加故友的聚會時,她再見到陳恪,才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遇見他。


  她本來想問候一下,可陳恪見了她總躲著她,想起之前的不歡而散,她也就沒有再嘗試什麼。


  「小雨很厲害啊,那個時候,大家都說你們那麼寵著,會把她寵得無法無天呢。」


  「現在看來,虎父無犬子,你們兩個在一起,再怎麼樣,也不至於把孩子養廢了。」


  有人拉著顧母恭維著。


  顧母笑著回應,相互吹捧著,對之前淡下來的那幾年不提起半點。


  之前顧父從顧氏退休,把公司交到專業團隊身上,其實在圈子裡引起了不少的議論。


  後來,顧二叔的事件爆發,他們一家人,幾乎成為笑話。


  那之後,曾經親密的朋友不再親密了,甚至連業務往來都少了些。


  顧氏交到外包團隊手上的很長一段時間,其實生活得很艱難,新的業務開展不起來,只能啃著之前已經成熟的項目。


  那個時候,甚至有人斷定,顧氏會這樣一蹶不振。


  那之後顧父買了新房子,搬到了郊區,似乎還時常高來高去,有人自以為是,以為他是看清了顧氏回天乏力,所以乾脆在還得意時盡歡。


  雖不至於牆倒眾人推,可關係畢竟還是淡薄了。


  後來顧父顧母再回到帝都,經常聯繫的朋友也少了許多。


  顧雨回來后,做的事情實在讓人沒法忽略,他們才重新又關注起顧家。


  曾經以為會漸漸破敗的顧氏,早已發展穩定,比之全盛時期當然是沒有辦法,但也算站穩了腳跟,平滑地完成了過渡。


  顧雨開創的品牌一次次刷新市場的記錄,甚至隱隱約約,有帶著華國頹敗的時尚產業,打上世界舞台的意思。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顧氏即使衰落了些,也遠沒有到隨便哪個人都能踩上一腳的程度。


  更何況,如今顧雨自立門戶,若以影響力來計算,已經不遜色當年的顧氏了。


  財產和資源,是需要時間去積累的,可顧雨現在已經佔了先機,搶先到達了時尚產業的頂點,一覽眾山小。


  未來的前途,幾乎是可以看到的無上光明。


  曾經編排過顧家的人,如今住了嘴,都繞著他們走,害怕被記恨。


  曾經在輿論的影響下,默默遠離的人,如今又開始蠢蠢欲動,借著從前的關係,試圖再次和顧家結成同盟,尋求一些合作的機會。


  顧母對這一切都心知肚明,實際上,這樣的人心變化,也再正常不過。


  只是,就算理智上能理解,情感上,她也是不可能再和這些人重新維持多麼親密的關係的。


  現在顧雨在帝都做生意,所以應酬交流必不可少,至於其他的,也就不必了。


  她全程笑得禮貌而剋制,和身邊人說著後輩的事業,相互吹捧著,維持著虛偽的友情。


  顧雨在另一邊,過得有些難受。


  本來陳恪躲著她,她也樂得清閑,自己在一邊玩著,吃著東西看著戲,卻總有人上來搭訕。


  她上一次參加這樣的聚會,是顧氏還在市場上一呼百應的時候,那時候她身邊討好的人也不少,但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目的明確。


  久了沒有參與這樣的場合,她實在有些不習慣。


  剛拒絕了一個陌生男人要名片的要求,拿著酒杯一轉身,迎面又是另一個人。


  不同的是,這個人似乎有點熟悉?


  她壓抑下心中的煩躁,皺著眉看走過來的人,想了好一會,才記起來他的名字。


  「顧雨。」


  「鍾銳?」


  她音調的末尾微微上挑,帶著一點疑問,似乎對自己喊出的名字不確信。


  鍾銳笑了笑,手中端著的酒杯前移,和顧雨手中端著的被子碰了一下,發出的聲響埋藏在周圍的喧囂里,那水波紋卻蕩漾開來,擾亂人心。


  「我是不是該榮幸一下,你還記得我?」


  他沒有穿西裝,襯衫和牛仔褲的搭配,在這樣的場合顯得過於休閑,卻因為和他的氣質融合得恰到好處,並不讓人覺得唐突。


  笑容裡帶著幾分調侃,更多的卻是自信,看向顧雨的目光里,是讓顧雨自己都有些驚訝的熟稔。


  「嗯?你也來了啊。」


  那笑容莫名讓顧雨有些不舒服,說話的時候,她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看不出情緒。


  「怎麼?被那些人搞得煩了?」


  鍾銳目光在顧雨的身後一落,看了看不住向著他們站著的方向投射打量目光的人,這麼問道。


  顧雨懶懶散散地嗯了一聲,沒有說更多的東西。


  「走吧,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鍾銳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拉著她便沿著會場的邊緣走開。


  顧雨沒有掙脫,她知道鍾銳會玩,反正現在無聊,借著他打發周圍圍繞的人,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被人群淹沒。


  陳恪遠遠地看到了兩人在拉拉扯扯,跟了上去。


  他雖一直沒有靠近顧雨,和她攀談些什麼,卻時不時遠遠觀望著她的動向。


  他自然是認識鍾銳的,那時候鍾銳和文景在一起后,他還和他大打出手過。


  如今也不知他們兩人情況如何,怎麼又來招惹顧雨了?

  他皺著眉,一邊思索著,一邊跟著他們到了僻靜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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