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
物理老師回到了講台上,拿起了自己帶來的,完全空白的練習冊。
「大家翻到第七頁,我們一起來看看課外拓展這一道題目。」
文景在物理老師把練習冊放回來之後,臉就有些發熱,心中又是慚愧,又是尷尬。
這個假期,她忙著做空間發布的任務,和顧西開直播,假期作業做得確實比較敷衍。
畢竟精力是有限的,她即使得了空間,在網紅一途上也必須花許多精力去琢磨,對學習就沒有那麼上心了。
可是這樣的學校,就算她再怎麼努力,也很難考上真正一流的大學,還不如專心運用空間,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多賺錢才是硬道理。
現在她在網路上人氣很高,曾經有過的風言風語,也因為陳恪的幫助,而少了許多,如今搭上顧西這一條線,日後或許還能往更高的層次發展……
她早就做了取捨,可看到老師那有些失望的眼神,心中依然不是滋味。
暗自吸了一口氣,她跟上了老師的思路,認真聽課。
「顧雨!專心聽課,聽不懂就記筆記,發什麼呆呢?」
物理老師因為手上沒了教案,只有題目,講得有些慢,顧雨聽得有些無聊,無所事事轉著筆。
然後……就被點名了。
顧雨定了定神,停下轉動中的筆,低頭看面前的習題冊,卻沒有要記筆記的意思。
而教室的另一個角落,文景正奮筆疾書。
「不要覺得上學期努力過了,現在就可以休息了,學如逆水行舟,你要是不堅持,很快就會被別人趕上的。」
諄諄教誨,顧雨卻依舊維持著滿不在乎的表情。
物理老師繼續講課的時候,便時不時點她的名,讓她起來回答問題,偶爾甚至還讓她起來讀題。
「這個題目,我是這樣解的,先代入質能方程,把已知的量轉換為……」
「首先進行受力分析,一個豎直向下的重力,一個垂直於接觸面的支撐力……」
「有一個小球……」
教室里,頻頻被點名的顧雨,無可奈何地站著,一一回答。
物理老師一開始點名的因由,是提醒她專心,後來,卻慢慢變成了試探她對知識點的掌握。
那一堂課結束的時候,物理老師離開的腳步非常輕快,顯然心情很不錯。
下了課,顧雨伸手拿過課桌角落放置著的礦泉水瓶,轉開,仰頭喝了一大口。
而後站起來,懶懶散散地邁開腿,向著教室外走去。
從走廊的欄杆旁望下去,入眼是層層疊疊的樹,樹枝生長得十分茂盛,因打理敷衍而顯得有些雜亂,勃勃生機卻未受影響。
昏黃的路燈映照著空無一人的操場,她靜默而立,感受著夜風席捲。
這樣本來平淡無常的高中生活,在經歷過社會染缸的洗滌后,顯得格外珍貴。
她一如既往地認真,漸漸與曾經的朋友疏遠徹底。
顧雨的學習態度看起來不算好,聽課總是不太認真,古板的老師依然不太喜歡她,卻驚嘆於她的進步。
第一次月考成績下來,她超越了文景,成了班級的第一名,成功進入了年級前五十。
看到成績的時候,文景有一瞬間的低落,而後卻又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不再是班上的第一名,老師們的注意力,大抵也會慢慢從她身上移開了。
背負著期待的壓力有些大,她承擔不起。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已開春,萬物復甦的季節,花香使得空氣里有了醉人的氣息。
顧雨的時間被安排得很滿,補習班,美術課,甚至還加上了去健身房的行程。
她發現自己如今的身體有些虛弱,長久的專註后,總是很疲憊。
和顧母說了之後,便到最近的健身房去辦理了年卡。
那之後每周六的下午,便成了固定的鍛煉時間。
遇到鍾銳的時候,她剛從健身房出來,鍛煉之後很累,身體的每一個毛孔卻都暢快而舒適。
她走得很慢,一邊走還一邊思索著上午的畫還有什麼可改進的地方。
一不小心,就與從路口轉過來的鐘銳撞到一起。
「不好意思。」
小麥色皮膚的少年連連道歉,顧雨搖頭,示意自己並不在意,正準備轉頭離開,卻聽到陳恪叫她。
「顧雨?」
她轉身,陳恪把車停在路邊,搖下車窗和她打招呼。
「你是剛剛鍛煉完出來嗎?」
「嗯,你是要出門?沒有駕照,還是少開車吧,讓司機送一下,還免了自己去找車位。」
顧雨看了一眼他的座駕,還是沒能忍住地說。
「顧雨,我發覺你最近越來越像我媽了。」
陳恪嗤笑了一聲,弔兒郎當地說,目光掃過她身後遠去的鐘銳,臉上的表情卻變了。
「你認識他?」
顧雨白了他一眼,順著他的目光轉頭。
「誰呀?不認識,你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和他有仇?」
陳恪哼了一聲,「那小子看上文景了,整天糾纏,不是什麼好人,你不認識他最好,離他遠點。」
顧雨眉梢一動,「嗯?他叫什麼名字?」
陳恪驚訝地看著她,「你打聽這個做什麼,難不成還……」
顧雨甩給他一個嫌棄的眼神,打斷了他。
「夠了,哪那麼多話,我就是隨便問問,你的思想能不能單純一點?」
說罷便轉身要走,陳恪連忙出聲叫住她。
「唉你別生氣啊……不就開個玩笑嗎?我送你回去吧?你走回去還得走一會呢。」
顧雨腳步停頓了一下,慢悠悠轉身,似笑非笑地看他,直看得他心裡有些發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後不跟你開這種玩笑了,上車吧,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背弓了弓,聲音變得有些可憐巴巴的。
顧雨走到他的車旁邊,拉開後排的車門,坐了上去。
「文景不是在做直播嗎?所以難以避免,老是會招惹到一些神經病,他叫鍾銳,仗著自己有點錢,在直播間里刷了很多禮物,還一直私聊文景,想約她出來見面……」
「我覺得不對,就調查了一下他的背景,看起來倒是人模人樣的,可他明知道文景已經有男朋友了,還不停地招惹她,肯定不是什麼好人,你可別被他的外表騙了。」
陳恪絮絮叨叨地說,顧雨漫不經心地聽。
下車的時候,耳朵里已裝滿了陳恪帶著酸意的抱怨,對著他揮揮手,她利落地轉身回家,從頭到尾,沒有對他所說的內容發表任何意見,彷彿之前的問句,只是隨口而為。
鍾銳在原著中的戲份不少,是文景的追求者中,手段比較激烈的。
原著里的顧雨和這個人也纏綿了許久,恩恩怨怨,複雜得難以分清誰錯得更多一些。
鍾銳在感情方面的道德實在有些難以描述,本身卻也十分優秀,雖然認識文景認識得晚了一些,可無論線上線下,對文景都非常尊重也非常照顧。
原著里,陳恪對於文景來說,是心頭的白月光,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即使在一起了,也不願在他面前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
鍾銳於她卻亦師亦友,在未見面時,他們在網路上無所不談,在見面之後,又為他本身的氣度所折服。
後來她雖拒絕了鍾銳,卻一直沒有徹底和他斷了,後來和陳恪感情的幾次波動,也都會去尋求他的安慰。
鍾銳一直對沒能更早地遇見文景耿耿於懷,一直扮演著苦心守護的角色,卻也沒有拒絕顧雨的投懷送抱。
然而每一次,都似乎是在酒醉之後,衝動之時,與顧雨發生關係之後的無數個清晨,又會對她格外冷漠。
懷著對文景的愧疚,繼續扮演自己守護者的角色。
顧雨也不知是中了什麼邪,明知他心中如何看她,卻一次又一次地管不住自己的行動,一次次送上去給他虐心虐身。
她和鍾銳的初見,本就是她萬劫不復的起始。
那之後的幾年,在鍾銳對文景糾纏不休的幾年裡,她默默在他身後,關注著他的一切。
第一次發生關係,是在她二十歲生日的那一天,她與文景同一天出生,那一日恰好也是文景的生日,鍾銳被文景再次拒絕,夜店買醉,偶遇她之後,和她進了酒店。
顧雨在門口換鞋,同時回憶著原著里的劇情,心中毫無波動。
如今沒了她從中摻合,也不知那三人的糾葛是否會有改變。
不過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如今關注的,是自己如今練習階段已完成,該進行實戰,試試水了。
設計這種東西,還是需要大量的實踐,來鍛煉審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