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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遠近高低各不同

  第三十八章 遠近高低各不同


  「劉兄弟,誤會,這都是誤會,你聽我說,你聽我……」孫登不顧退上箭傷,踉蹌欲追,才向前跑了幾步,喉嚨處,已經又頂上了一支冰冷的槊鋒。


  「孫大當家,請少坐!咱們之間的事情處理完,你再去追劉隆也不遲!」朱佑手握槊桿,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這,這,唉!也罷,孫某今天既然落在了你們手上,就只能任人宰割!」孫登楞了楞,一改先前的囂張態度,搖頭長嘆。


  自打劉玄自稱是劉秀的堂兄那一刻,他就發現了反咬一口的機會,心中勇氣陡生。所以才故意裝出一幅視死如歸模樣,跟劉秀等人胡攪蠻纏。而劉隆拔腿一走,等同於把他苦心營造的,兩百多人寧願生死與共的假象,瞬間敲了個粉碎。讓他再度回到了被馬三娘生擒的那一瞬間,除了自己的爛命之外,別無所有!

  「別說的那麼喪氣,孫寨主,今日之事,可不是因為我等而起!」劉秀收起角弓和箭壺,拍了拍手上的塵土,笑著提醒。


  對於孫登來說,劉隆的離去,相當於釜底抽薪。然而,對於劉秀來說,劉隆此舉,卻是雪中送炭。非但劉玄出現所帶來的尷尬,徹底被抵消掉了。通過劉隆的話,他還大致摸清楚了孫登的心態。


  知己知彼,素來是獲取勝利的重要條件。因此不待孫登回應,劉秀笑了笑,又快速補充:「孫大當家,你既想接受官府招安,飛黃騰達,又捨不得殺人越貨這一發財捷徑,恐怕是太一廂情願了些。別的不說,只要劉某將你往山外的官府手裡一交,哪怕當地官員都收過你好處,耐著我們兄弟四個的官身,恐怕也沒人敢明著維護你,說不定,還會迅速殺你滅口!」


  孫登聞聽,心臟頓時一抽,表面上,卻不肯立刻服軟,撇了撇嘴,悻然道:「你別聽劉玄瞎說,我才沒暗中跟官府勾結。況且,劉均輸總不能只把我一個人交出去,忘了你這位堂兄!」


  「我堂兄已經落水而死,南陽那邊早就勾銷了戶籍!」劉秀迅速看了躺在地上裝死的劉玄一眼,笑著搖頭,「至於此人,為孫大當家領路攻擊車隊在先,胡亂攀親戚栽贓劉某於後,正如孫大當家先前所說,實在是留不得。為了避免將來後悔,劉某決定,現在就給他一刀!」


  「饒命!」話音未落,劉玄已經一個骨碌爬起,雙膝跪地,連連叩頭,「三弟,我真的不是冒充,我真的是你堂哥,我……」


  「閉嘴!」馬三娘反手一刀柄,將此人敲暈在地。然後沖著老宋和老周兩人用力揮手,「你們兩個,把他抬到鹽車上去。注意檢查繩索,千萬別給他掙脫了。這種身份不明的賊人,一定要找個合適的落腳點,嚴加審訊才好!」


  「是!」老周和老宋兩個,看熱鬧不怕事情大。笑呵呵走上前,用斷矛穿過繩索,抬了劉玄便走。


  「孫寨主,你還有何話說?」先悄悄向馬三娘挑了下大拇指,劉秀將目光轉向孫登,繼續步步緊逼。


  「你……」孫登被氣得兩眼發黑,卻發現自己根本沒力氣還擊,將牙齒咬了又咬,最後,再度悻然低下頭去,無奈苦笑,「算了,官字兩張嘴,劉均輸說什麼就是什麼!」


  「孫大當家,這話說得有道理。劉某剛才,差點兒就忘了自己是官身了!」劉秀也不生氣,只管笑著點頭。


  離開太學已經這麼長時間了,他和鄧奉、朱佑、嚴光三個,竟然始終都沒適應身上的錦袍!無論跟鹽丁、民壯打交道也好,還是跟沿途地方小吏打交道也罷。還總以為自己是個學生,總沒想起利用均輸下士的官威。


  而剛才被劉玄和孫登兩人逼得走投無路之時,他眼前才終於靈光突現。原來,原來事情還可以這樣解決。原來,原來自己也可以像以往見過的那些貪官污吏一樣,蠻不講理,甚至顛倒黑白!

  有了這種為官的訣竅在手,他又何必懼怕劉玄的拖累?不想再跟孫登多廢話,迅速抬起頭,沖著幾個剛剛徒步返回來的鹽丁高聲喊道:「來人,給我孫大當家也綁了,抬鹽車上去。他若是敢反抗,就地正法!」


  「是!」眾鹽丁激靈靈打了個哆嗦,隨即抄起繩索和兵器一擁而上。


  周圍的嘍啰哪裡肯依?立刻叫囂著欲圍攏過來拚命。還沒等他們靠得太近,馬三娘手中的鋼刀,已經高高地舉了起來,刀刃下,正是孫登的脖頸,「都別動!哪個想要姓孫的死,就繼續往前走!」


  眾嘍啰被嚇了一跳,兩腳立刻在山路上生了根兒。既不敢再往前走,又不忍棄孫登而去。一個個鐵青著臉,眼睛裡頭火苗突突亂跳。


  「想給你們大當家找一條生路,也不是非拚命不可!」劉秀強忍住大笑三聲的衝動,冷著臉,向眾嘍啰宣告,「第一,留下一大半兒人來幫忙照顧馬車,第二,剩下的人去通知沿途各山寨,不要再打劉某的主意,否則,就是逼著劉某對孫大當家下死手。如果能做到這兩條,等出了太行山,劉某自然會放孫大當家平安離開!」


  「當真?」


  「你這得肯放了我們大當家?」


  「你,你不是在故意在耍弄我們?!」


  」你,你說話算話?


  眾嘍啰拚命的心態原本就不夠堅決,聽劉秀說得條理分明,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追問。


  「當然說話算話!」劉秀笑了笑,很是認真地點頭,「劉某是朝廷的均輸官,這條路,恐怕今後要經常走。沒有必要結下太多仇家。況且你們孫大寨主,與其費勁心機討好地方官府,尋求招安,何必不直接走劉某的路子。劉某眼下職位雖然低,好歹也是天子門生,隨便托些師兄師長,就能把你們孫寨主的效忠之意,直接送到皇上的手邊,根本不需要像地方官員那樣,想給皇上寫份奏章,還得繞上十七八個彎子!」


  「這……」眾嘍啰都被劉秀的自信態度給鎮住了,一個個主動壓低了兵器,大眼兒瞪小眼兒。


  被鹽丁們按翻在地的孫登,也被劉秀最後幾句話說得怦然心動。乾脆放棄了掙扎,一邊任由自己被繩子捆了個結結實實,一邊仰起頭,對周圍的嘍啰們大聲喊道:」弟兄們,且聽孫某一言。劉均輸乃是太學才俊,天子門生,應該不會輕易出爾反爾。咱們先幫他送車隊過山,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唯獨朱佑,清楚劉秀此刻在朝廷諸多高官眼裡,到底是個什麼地位。將大拇指沿著槊桿悄悄跳起來,心中暗道:「這劉三兒,打小應變本事就強,無論跟誰對上,都從來不會吃虧!這不,剛剛遇到劉玄,就把對方說瞎話的本事全學會了,並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如此下去,十年八年之後,這天底下,誰還奈何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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