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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他之所想,唯她一人

  容王府,默園之內,容狄方踏入院落,便看到容王妃正迎風站在雕欄玉砌的長廊之間,眼見男子一步步走進來,那如詩如畫的容顏,那如神筆勾勒的五官,容王妃臉上的神情既激動莫名,卻又複雜難言。


  「母妃為何不進去?」容狄淡淡的出聲,聲音清潤比平日的寒涼多了一絲幾不可見的柔軟。


  「無妨,只是來這裡看看你會不會回來,你一走便是多日,連母妃也不說一聲,若非最近都城之中流言四起,只怕母妃還不知道,我兒竟是如此威猛,做下如此多的壯舉,衝冠一怒為紅顏,為一個女子,不惜與天下做對,果然不愧是我兒,母親,以你為傲,也自是想快點看到你!」


  容王妃搖頭上前,伸手輕輕觸摸著男子的五官,眼神有些恍然,「轉眼已過去多年,沒想到……母妃很高興,你終於決定將它摘下來,母妃也早傳訊給你父王,相信他很快就會趕回來,若見到你,你父王亦定會覺得老懷安慰。」


  容王爺每年都會離都一到兩次,每次去長則三五月,短則一兩月,這一次,卻是一去已是半年之久,只希望,這一次,王爺真的會有所收穫才好。


  思緒很快斂去,容王妃頓了頓,猶豫的開口:「只是,狄兒,你,真的已經認定她了么?你是否已對她……」


  那個少女,雖只一面之緣,可是她卻很是喜歡,自默園一見之後,她也有時刻關注她的動向,她身上所發生的事,她自是也知道的,洛無憂,是不幸的,不幸生在洛家,還有那樣一群豺狼一般的親人,可同時,她也是幸運的,可以得到世間一個男子最最真摯的情意。


  可,她是血凰選中的人,也只有她,才能完成那項使命。


  狄兒對她,卻又是那般的情根深種,她只擔憂……


  「兒子以為,母妃已明了兒子的心意!這世上之事,孩兒所求不多,所想要的也不多,只唯她一人而已。至於其它,母妃不必憂心,本郡自有分寸。母妃早些回去歇息吧。」


  容狄臉色微微泛冷,說完,轉身進了院落,容王妃手掌一空,轉頭看著容狄的背影,眉宇之間擔憂難解,最終卻也只能苦澀搖頭,轉身離去。


  狄兒生Xing冷情,他認定的事從來不會改變,事到如今,已遠遠偏離原軌,超出她們所有人的預料,一切,都是天意。


  如了緣大師所說,天意,終究難違……


  廂房之外,容王妃身影消失不見,房門緊閉的剎那,容狄卻是突然捂住了胸口,偉岸的身體也開始劇烈的抽蓄,原本尚有一絲紅暈的臉龐,瞬間變得慘白又透明,透明到可以清晰看到那層肌膚之下的血管和青筋!


  嘭——


  碩大的青花瓷瓶被掃倒在地,連帶著男子的身體也砰然倒在地板之上,碎裂的瓷片割破男子的股膚,絲絲縷縷的鮮血狂溢。


  「主子,你怎麼樣?」聽到聲響的齊衍推門進來,見狀不由大驚,飛身上前扶住男子,眼看著男子臉上身體的變化,臉色瞬間大變,雙眼都泛著絲絲血紅。


  「怎麼會這樣,明明昨夜已發作過一次了,為什麼還會再發作,主子,您是不是瞞著我什麼,是不是那葯,您根本沒用是不是?您把葯放去哪裡了,怎麼會,怎麼會都空了,您不會是……」


  齊衍伸手在男子身上一陣觸摸,卻只摸到一個空空的瓷瓶,頓時恍然大震,整個人都差點癱倒在地,嘴裡一陣輕聲呢喃「主子,您怎麼可以,那可是您的救命葯,唯一只剩下那一粒,您怎麼可以把它給了主母,你怎麼可以……」


  難怪他昨夜就覺得不對,主子萬沒有那般虛弱的道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每次主子發作之後,都必要服藥,方能恢復。


  可昨夜的主子竟是那般的虛弱,一定是他沒有服藥!

  他怎的都沒想到,主母那般重的傷,怎麼可能會那麼快好,難怪主子把他們全都支走,也從來都不肯讓他替主母把脈。


  他還以為主子是主子是佔有慾太強,會吃醋。


  可原來……


  堂堂七尺的壯碩男兒,此刻布滿血絲的眼中,熱淚滾滾,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讓主子可以為主母做到如此的地步。


  不惜付出一切,卻又死死的瞞著,不讓對方知道一絲一毫!

  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齊……齊衍,沒有那葯,她的傷不會好,本郡的身體,本郡知道,不會有……有事的……你帶本郡去暗室,像往常一樣。」


  「主子……」齊衍聲音哽咽難言。


  「聽到沒有,帶本郡去暗室……」


  男子低吼了一聲,眼眸通紅似血,那張俊逸的臉龐一點點扭曲,牙關緊咬,每說一字,都似刀割一般的痛,卻是強忍著,不發出半點痛呼的聲音。


  唇畔被咬破,鮮血四溢,他的身體也開始發生劇烈的變化,齊衍眼睜睜看著,眼中的眼淚再忍不住落了下來,咬牙,抱著男子飛出的打開了床榻邊的暗閣,便下去了暗室。


  那暗閣門緩緩合上,屋中恢復寂靜,陽光透過窗閣撒進來,一束一束,清晰的似可以看到那光束之中飄浮的粒粒塵埃。


  空寂靜謐的仿似一切都未發生過,然而,在那光束最底部地板上的光圈之內,卻是盛開著一片片嬌冶的血色花朵,如火如荼,彷彿開在忘川河畔的彼岸之花,曼珠沙華。


  一眼望去,荼靡而艷麗到刺目,卻又有種讓人心痛到窒息的絕望!.

  ……


  南宮景璃醒來已是第二天一早,後頸部一陣鈍痛,那痛覺,卻讓他瞬間回過來了神來,整個人也猛的從雕花大床之上彈坐了起來。


  轉頭,便看到紅木桌邊正坐著一人,桌上還擺滿了珍饈美餚,而那人,正在用膳,頓時他臉色暗沉,聲音也冷下幾分:「柳隨風,洛無憂呢,她現在怎麼樣了,出了天牢沒有?」


  「一醒來就問洛無憂,我說璃王殿下,你昨天打我一掌,我還辛辛苦苦把你扛回來,怎麼就沒見你問問我的傷到底好些了沒,又吃藥了沒,只顧著惦記女人,你還真是,越來越不像我認識的南宮景璃了。」


  柳隨風一手拿著一隻雞腿,優雅的啃著,一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喋喋不休的抱怨著,只要一想起自己沒傷在敵人手裡,反而被自己人給拍了一掌,柳隨風就鬱悶的想要吐血。


  「本王問你,洛無憂到底怎麼樣了?你到底說是不說?」南宮景璃翻身下床,一把將那雞腿奪了過去一字一字都似從牙縫兒里擠出來的一般,星眸之中透著幾份陰冷,那聲音也是透著幾分凌厲和殺氣。


  「還能怎樣?不就整個天牢都被燒成了一堆灰燼。」


  見南宮景璃有暴走的跡象,柳隨風也不敢再調侃,道「不過你放心,你心尖上的人,早就被人救出來了,可是那個男人親自帶出天牢的,我早就說過,那個男人,絕對不會讓她出事,在齊洲府,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南宮景璃聞言,只是沉默,雖然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可沒有親耳聽到她平安,他怎麼也不放心,然,當聽到是另一個男人救她出了天牢,他心中卻又似堵著一塊千斤巨石般的發悶。


  柳隨風看得分明,卻也只能在心中惋惜的搖頭,早就勸過他,可是,他自己不聽,如今,也只能如此的黯然傷神,又是何苦?


  說來,這對於南宮景璃也未必就是件壞事,若他真敢若容狄那般做,只怕,此刻早已被削了王爵,發配邊疆也說不定。


  所以,凡事,有一得必有一失!

  人,永遠只能自己看開,學著去接受,不就正如……他自己一般!

  桃花眼帘微磕,柳隨風斂去心思,笑道:「行了,來用膳吧,人也平安了,你也就不要再擔心了,你現在該想的,是其它的事,你今天已誤了早朝,還是想想怎麼和皇上解釋吧!」


  「不過,說來也好,昨天夜裡發生那麼大的事,整個天牢都被付之一炬,所有的囚犯全都被燒死,再加上還有那什麼天降異兆,我聽說,今日朝堂之上,皇上大怒。所有的官員都紛紛彈劾洛秉書教女不善。」


  夾了一棵青菜,他慢慢的咬動如嚼草,砸巴著嘴道:「尤其是鎮國公那個死老變態,蹦躂的最歡實,相府這次,只怕是此關難過,你那姑姑可還真是好手段。這件事是否稟明皇上,你最好還是思量清楚。」


  柳隨風搖頭感嘆不已,誰能想到一個公主居然會有那般龐大的暗勢力,南宮景璃幾乎犧牲了所有暗中培養的死士,才把那些人幹掉。


  永昭公主,呵,也難怪那少女會把矛頭一直對準那個女人了。


  「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另的異動,發生這麼大的事,本王那些好皇弟呢,有沒有動作?相府之中,如今又如何了?哼,本王那個好姑姑,只怕也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吧?只不知這次,她要如何向父皇交待?」


  「還有,本王派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南宮景璃坐下問了一連串的問題,旁邊的常遠立刻給他盛了一碗湯,開始布菜,嚼著嘴裡的飯菜,他卻如嚼蠟一般,根本沒有嘗出任何的味道,腦子裡,已開始飛快的思索了開來。


  他那位皇姑姑不容小覷,不過經此一役,她勢力應折損不少,他倒想看看,她接下來到底打算怎麼做,她的目的,又到底是什麼?

  還有南宮景煜,自少女說過之後,他便一直派人暗中監視,可也一直沒有什麼發現,沒有發現的發現,便是反常,正如少女所說。


  這紅塵萬丈,誰又能做到真正的無情無欲?


  更何況,是生在帝王家!


  「果然英雄所見略同,那些東西,我自然是在昨夜凌晨便已吩咐人送進了鎮國公府,不然,你以為,他楊碩憑什麼蹦躂得起來?」


  柳隨風桃花眼裡笑意瀲灧:「楊洛兩府早就結下死仇,只怕這都城中沒人更希望洛秉書倒台了,這件事交由鎮國公楊碩來辦,自是再妥當不過,洛大丞相,呵,這一次,本少保證,他那頂烏紗必得摘下來。」


  柳隨風笑得很是得瑟,南宮景璃卻是輕蹙了下眉頭,淡淡挑眉:「如此肯定,你又找到什麼了不得的證據了,洛秉書乃父皇一手扶值起來的老臣,素來深得父皇的信任,想要扳倒他,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柳隨風聞言卻是一臉譏諷:「那又如何?他一路扶搖直上青雲九霄只需皇上一句話,可是,從雲端摔落地底成污泥,不也只需要皇上一句話而已?」


  「你好像很希望看到洛丞相倒台?」南宮景璃面無表情,中瞥了一眼柳隨風那滿臉的燦爛笑意,聲音低沉。


  「錯,應該說,本少最樂意看到高高在上的人被拉下來,尤其是被本少親手拉下來,那種被摔的滋味,應該很疼,那表情,也應該很有趣!」


  「是嗎?不過本王倒也不奇怪,柳大公子的喜好,素來都是如此的,別具一格!」南宮景璃挑了挑眉,淡淡吐出一句,這算是一種惡趣味?


  「難道你就不想看么?」


  柳隨風搖了搖頭,放下快著反問道:「若是不想的話,只怕你也不會刻意讓我去查洛秉書的罪證了吧?說來,這時機還真是剛剛好,本來光憑我們手上的證據,是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洛秉書此人向來謹小慎微,做事極為周全,他的小辮子還真是不好抓,本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證據給他搜集齊全。總而言之一句話,王爺只管坐等好戲上場便是。」


  柳隨風笑著眯了眯眼,笑的宛如一隻狐狸,這時機可不就是掐算得妥噹噹的么,若非出了此次洛無憂傾國妖女事件,那少女又將這一潭水攪渾,讓相府此時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只怕皇上會不會處置洛秉書還真是兩說?


  時至今日,她才真正有些佩服那少女的遠見與膽魄了,居然連這樣的法子也想得出來,就不知道,洛秉書接到聖旨,若再知曉,這一切,都是他親閨女做的,到底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對此,南宮景璃不置可否,洛秉書若真能倒台,他自是樂見其成,不管是因為洛秉書對於少女的不聞不問和冷血薄情,還是從朝中勢力分佈來考慮。


  相府都風頭太勁!

  永昭已有那麼大的暗勢力,洛秉書又是文武百官之首,連帶著也讓整個相府都在朝堂占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雖不如傅國公府那樣擁有兵權,然,洛秉書在朝堂之上,也擁有很大的影響力,自也成為眾皇子想要拉籠的對象。


  於公於私,這股勢力,他都必得削弱才行。


  洛秉書?

  南宮景璃眼眸微閃,就不知道他在這些事件中,到底又扮演著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他那好姑姑的所做所為,他就不信他一點也不知道,否則,他又憑什麼會被父皇看中,並重用了這麼多年?


  成為古往今來,唯一一個打破祖制,尚了公主還可參政的附馬!

  這本就是不合情理的,父皇並不年老昏聵,即使當年父皇登基之時,朝政不穩,可是,也已過去了這麼多年,該把握在手中的一切,父皇都早已掌握手中,洛秉書於父皇在他看來,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一個雞肋。


  可偏偏他還是穩坐了這麼多年的丞相之位。


  這不得不讓南宮景璃深想!

  都說帝心難測,或許,父皇此舉,還有別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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