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未卜先知
左明皺著一張臉,為難,他當然為難了。
剪秋卻是不待他回答,便又道:「小姐說了,若左侍衛有為難之處,小姐這邊可勻出房間來,左右不過是,婢子們和小姐擠擠便是。」
「剪秋姑娘說的哪裡話,怎能讓小姐和你們擠在一起,老奴這就和左侍衛去安排。索Xing這客棧房間夠多,大家擠擠,想來也是能夠住下的。」洛城立刻說道,給左明使了個眼色,兩人去安排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若他們再不去,那就顯得有些過了。
眾人有了住的地方,自也不再鬧騰,剪秋一番話說的得體,也將他們的怒火壓了下去,只是,臨去前,看著洛仙兒的臉色卻是極為不善。
「呸,還以為有什麼了不起呢,敢情,不過是拿個雞毛當令箭……」
「簡直就是狐假虎威,不知所謂……」
「就是,看著長得倒不錯,行事卻是潑辣狠毒……」
「不錯個屁不錯,你沒看她罩著面紗呢嘛,說不定,丑若惡鬼,否則,又怎麼會用面紗把臉遮住呢……」
「呵呵,也是,不過就可惜了那身段兒了……」
「……」
洛仙兒張嘴就要喊左明,卻被洛靈兒拉著衣袖制止,她輕輕的朝洛仙樂和搖了搖頭,「姐姐別再生事了。你忘記母親的交待了嗎?」
「我當然沒忘。妹妹放心,我不會再亂來的。」洛仙兒有些氣惱,本想幾壞洛無憂的名聲,給她扣個仗勢欺人的帽子,哪想卻是偷雞不著食把米。
「姐姐,我們先回房再說。」拉了拉洛仙兒的衣襟,洛靈兒眼眸朝她輕眨了一下,眼中似泛著流光,看得洛仙兒一愣。
隨後,立即反應了過來,隨著她上了樓。
……
因洛無憂沒吃多少,弄墨自己動手去廚房做了一些吃食。
「小姐,您再吃點兒吧,剛剛奴婢看您都沒吃多少。」紅錦將米粥和小菜糕點端在了桌子上,洛無憂又喝了一碗粥。
「這五小姐和七小姐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天天吃飯的時候就說那些話惹小姐傷心,真是太氣人了。」
「你還不知道她們什麼意思么?不就是想小姐傷心難過么,哼,七小姐看著天真,可實際那心腸可不比五小姐好多少。」
最後一句壓得很低,司棋抱琴兩人抱怨著下樓檢查了一遍靈柩,正要回房的時候,卻突的看到一個身影鬼鬼祟祟的從柴房外面經過。
司棋忙一把拉過了抱琴躲在了靈柩後面。
「咦,那不是五小姐身邊的嬤嬤么?好像是新來的,姓錢來著,她不在五小姐房裡侍候來這裡幹嘛?」
「噓,那邊有人來了。」
抱琴一驚連忙捂上了司棋的嘴,在柴房拐角,有一個瘦削的身影走了過來,那人穿著一身侍衛服,先是四處看了一下。
眼神往抱琴司棋這邊撇了一眼。
抱琴兩人頓時摒住呼吸,連話也不敢說。
「嬤嬤。」
「來了,可有人發現?」
「嬤嬤放心,屬下藉機上茅房偷溜出來的,不會有人發現的。」
「那就好,東西在這裡,記得,天字一號房,一定要做得乾淨些,公主說了等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可嬤嬤,大小姐身邊好像還有不少的丫鬟,這……」
「放心夜裡丫鬟守夜都在隔壁,你只要將生米煮成了熟飯,到時候,就是丞相大人的乘龍快婿,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嘿嘿,這倒也是。」
錢嬤嬤掩著袖口給了那侍衛一樣東西,那侍衛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的走了。
沒等一會兒,錢嬤嬤也走了。
抱琴與司棋兩人捂著嘴,臉色鐵青。
「不行,我們得趕緊的告訴小姐,這該死的老虔婆,竟敢這般明目張胆的害小姐。」
天字一號房,可不就是小姐的房間么?
「我們還是趕緊回去通知小姐吧。」
兩人低語了幾句,拉著司棋兩人趕緊的回去樓上,只是,匆匆而去的兩人卻是沒有發現,柴房的拐盡頭處,露出一截淺灰色的儒裙。
原本離開的錢嬤嬤卻是站在原地,看著兩個小丫頭慌忙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須倪,一隻雪白的信鴿突的撲騰著飛了下來。
落在了錢嬤嬤的手中。
取下信鴿,那錢嬤嬤看了看,臉色卻是突的微變,匆匆忙忙的離開了柴房。
……
司棋與抱琴兩人回去立刻將所見的告訴了洛無憂。
「小姐,我看她們肯定沒安好心,我就說,這齊嬤嬤剛死,洛仙兒身邊怎的就又多了兩個老媽子,原來真是想害小姐的。」紅錦寒著小臉,恨不得將那兩個老媽子給活活掐死。
「太可恨了,居然想壞小姐的清白。」
「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揭穿她們?」
「不用。」
洛無憂眼眸閃了閃,道:「你們照常就是,我自有安排。」
聲音透著幾分清冷,這一路上,她仔細的看過,那兩個嬤嬤不顯山不露水,和普通的嬤嬤沒什麼兩樣,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可從她們的對話來判斷,她們是奉了永昭的命令。
永昭?呵,她終於有所動作了么?
可還沒行事就被發現,這也未免太低劣了些吧?
洛無憂眼中閃過一絲流光。
「小姐,我們這樣也不是辦法,此去慶洲路途遙遠,她們現在就想著暗害小姐,這以後還不知得發生什麼事兒呢,這些親兵也都是公主派來的,他們若要做什麼,我們真是防不勝防。」
「如此,我們真的是太被動了。」
剪秋蹙緊了眉頭,本以為出府之後會好些,可沒想到,這算計也是一路不停,剛剛還想破壞小姐的名聲,此刻又不知道謀划些什麼。
根本不讓人喘口氣。
「急什麼,左右她們也不過是秋後螞蚱蹦躂不了兩天了。」
洛無憂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帶著幾分嘲諷,幾分譏屑,還有幾分陰冷和森寒,她出府可不是為了受她們算計的。
剪秋聽得不解,洛無憂卻沒有解釋的意思。
只淡淡的道:「好了,你們都下去吧,自個多長個心眼,晚間警醒一些。」
「是,小姐。」
一從婢女都退了下去,房中只剩下洛無憂一人。
驀的,那屋子裡的屏風後面,卻是突的走出一個人來。
「我的縣主大人,你還真坐的住,人家都算計到你頭上來了,你還穩如泰山,真不知道,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一點危機意識。」
一個錦衣玉袍的男子突的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瞟了一眼屋中供奉的靈位,前去上了一柱香,回首,又瞟了一眼面色淡然的洛無憂。
「怎麼,縣主怎麼不說話了?」
「鄒昌海?」
洛無憂瞟了他一眼道:「隨風公子,這起的名字,和你這樣子還真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大秦第一富戶柳家的少主么?穿金戴銀,也不怕惹來劫匪?」
「戚,你以為我願意,要不是為了你,我至於打扮成這樣嗎?實在有損我風流倜儻的形象,我東奔西走替你辦事,還沒回到都城,接到你的信兒,就又一路馬不停蹄的趕來替你跑腿,你不感謝我,你還好意思嘲笑我?」
「洛無憂,你這女人,到底有沒有良心?」
柳隨風一臉不愉,伸手撕下臉上的人皮面,露出了那張俊逸的臉龐,「天知道,本公子戴這玩意兒戴的臉都氧死了。」
良心,良心能值幾個錢。
洛無憂涼涼的道:「柳公子可千萬別誤會了,你去找人是替璃王殿下找的,可不是替我,況且,這件事情你辦砸了。也就不必來邀功了。」
「我……」
柳隨風黑了臉,指著洛無憂道:「你以為我想,那人被劫走了,本公子也很丟面子的好不好?再說了,就算那件事不是替你辦的,其它的總是吧,你要我替你散的消息,我也散了,洛無憂,說我想引來劫匪,我可比不上你,現在,你該說出你的打算了吧?到底,要我來幹嘛?」
洛無憂伸手倒了一杯茶給自己,淡聲道:「你應該也都接到了消息還問我?這麼好的機會,柳公子,不會這般輕易的放棄吧?」
「呵呵,還真是,你這女子,當真是太奇怪了。」
柳隨風挑眉道,「我從南邊過來,可也是剛得到消息不假,可你一直從都城過來,我不明白,你怎麼得到消息的,不要告訴我,你一早就算出渭河決堤,淹了三山五郡?」
「當然是掐指算到的,不然,你以為我能未卜先知,當真是妖孽么?」洛無憂眼帘半瞌,讓人看不到她眼底的情緒。
柳隨風哧笑了一聲,沒說話,如果這都能算到,那還真成了神仙了。
「如今災情已發,自古來,天災之後,難免會有瘟疫,到時候,我要你購置的七星草也會派上用場,該怎麼做,應該不用我再說了,另外,三山五郡遭災,朝庭很快也會派人前來賑災。」
洛無憂頓了頓道:「璃王心懷天下,屆時必會請纓前往,不過,我有預感,他此行,必不會順利,且還有血光之災。這就當我還了璃王的情,至於該怎麼安排,柳公子自己思量。」
「血光之災?」
柳隨風眼帘微眯了下,「洛無憂,你到底又在算計些什麼?別告訴我你真的會掐指一算,那都是騙小孩子的把戲,你以為我會信么?」
聲音中多了几絲犀利。
洛無憂卻是不以為意,淡淡的挑眉,道:「當世之中,能卜算先知的聖賢也不是沒有,柳隨風,你就焉知,我真的不能掐指一算?柳公子應該知道當初我娘生產時便有仙人指點,否則我娘又怎麼能逃過一劫?」
當世之中那樣的大能者自是有的,可是,卻都是已入化境的高人。
她一個少女?太難以令人置信!
「若你娘生產遇難時真有仙人指點,你真能未卜先知,你又豈會看著她們死在你面前?你……」
柳隨風話落,眼神突的一震,臉上布上一抹震驚,「難道,那棺柩之中的人,並非你母親和你弟弟?」
洛無憂不言不語,神色清淡。
「那她們現在在哪裡?」
柳隨風的心突的落了下來,他就奇怪,怎的,還沒回到都城,就傳來顧若蘭母子的死訊,他本想快馬加鞭的趕回,卻在那時又接到洛無憂傳訊。
讓他先不要回秦都。
洛無憂淡抿了一口茶水,道:「她們在哪裡,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這怎麼可能?」
柳隨風嚷了一句,立馬反應過來,壓低了聲音,「洛無憂,你以為我會信么,還是,你真把我當三歲小兒了?」
這個女子有多在意她娘和弟弟,他怎會不知?若說她真不知道她們的下落,打死他他也不可能相信的。
「你又以為我會拿我娘和我弟弟的生命來冒險么?」
洛無憂臉色突的變冷,道:「若非無憂欠璃王一命,欠他一個人情,你又覺得,我會把這些話告訴你么?柳隨風,信不信由你,如何做也由你,我只一個要求。」
「這件事,不得告訴任何人,匹夫無罪懷壁其罪的道理,我相信柳公子一定懂得,我不希望,我們之間,到最後,由盟友,變成敵人!」
柳隨風凝視著洛無憂的眼眸,突的心中有些發堵,或許剛開始,他的確想過,只要除掉她,她就無法再威脅到柳家。
但後來,聯盟達成,他也從未想過背信棄義出賣她。
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這件事對她來說會有多麼大的影響,他自然再清楚不過,就算他不相信他,也該相信他柳家的信譽才是。
「放心吧,本公子沒打算告訴任何人,你捏著我柳家的秘密,如今我捏著你娘和你弟弟生死的秘密,我們也算扯平了。」
柳隨風眉宇間染上幾分薄怒道:「雖然南宮景璃是我兄弟,可是,我也把你真心當成朋友,洛無憂,以後少用你那小人之心,來度我的君子之腹,哼。」
憤憤冷哼一聲,他戴上人皮面具,從窗閣飛身離開。
洛無憂坐在房中,卻是悠悠嘆了口氣,秀眉微擰,當初,不讓桑哲告訴自己他們的行蹤,為了就是以防這一天。
救回娘的清心丸由璃王所贈,她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不能不還。
不是她不相信柳隨風,而是,她無法完全的相信任何一個人,更何況,他們只是盟友,以利益為連結的盟友!
一旦利益鏈崩踏,又還能剩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