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那叫愚蠢透頂
洛仙兒一臉自責,盈盈含淚的樣子,著實搏得了眾人的同情,而她,卻反成了眾矢之地,成了眾人控訴的對象。
「妹妹,不是姐姐說你,身為大家閨秀,言行舉止都當得宜,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也當有分寸才是。父親身為丞相,一言一行,都是朝庭表率,我們身為父親的女兒,就算不能為父親分憂,也不應當替父親增添煩憂。」
洛無憂一臉凝重正色的表情,不復先前的雲淡風輕。
「姐姐訓戒的是,妹妹定會謹記。」
洛仙兒垂下頭,嘴角撇了撇,本以為當著眾人的面兒,洛無憂會擺出一副大方的姿態,哪知道,她居然還敢藉機訓她。
真是太可恨了。
「妹妹記得就好,對了,妹妹不是說要去替祖母挑遷生辰禮物么?我們不如去琳琅閣看看吧?」
「好。姐姐作主便是。」
「那我們走吧。」
洛無憂仿若未聽到眾人的議論一般,淡淡的說了一句,領著婢女朝前走去,絲毫不介意眾人的鄙夷的目光。
洛仙兒憤憤的瞪著洛無憂的背影,若眼神可以殺人。
估計洛無憂現在已被刺成了刺蝟。
兩人未走出多遠,前方的道路上,突的傳來一陣騷動。
一騎高頭大馬,拉著馬車在街市上疾行,行人嚇得紛紛驚叫著四散躲閃,那馬兒極為威武,鐵蹄鏗鏘,嘶鳴著,整個街道凌亂作一團。
紅錦和剪秋亦連忙扶住了洛無憂向街道兩邊退去。
人人都是驚慌失措的逃命,誰也沒有注意以,在馬路中央,還有一名小小的孩童,懵懂無知的站著一動不動。
絲毫不知危險的來臨。
眼看那馬兒嘶鳴了一聲,鐵蹄就要踏在孩童的身上……
眼眸微縮。
那一幕,在洛無憂眼中定格。
眼前再次浮現出燁兒被馬兒分屍的畫面,那一蓬一蓬的血霧,刺得她雙目都幾乎變得刺紅一片。
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她一把拂開紅錦和剪秋攙扶著她的手,一個閃身沖向了那馬匹,將那孩童緊緊護在懷中,就地一滾。
卻是遲了,馬蹄騰空落下,有脆響在耳邊響起。
人們皆被眼前驚險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似乎已可以預見那血肉飛濺的場面,洛仙兒雙眼瞪大,雙手都緊張的握成了拳頭。
只要那馬蹄踏下來,洛無憂就算不死也得重傷。
踏下來,踏下來……
紅錦和剪秋被甩倒在地,爬起來看著這一幕。
頓時急得雙眼泛紅,驚呼出聲。
「小姐……」
「小姐……」
然而,就在此時,空中一道白影如驚鴻一般閃過,閃電般射到馬兒前,右腿輕抬,踢在馬頭,一道強烈的勁氣四散開來,周圍的人群都被那勁氣掃倒在地。
那馬兒更是一個仰翻重重的砸在馬車之上。
嘭,馬車車廂盡數碎裂。
一道人影自車廂之中飛出,腳尖輕點,落在那馬肚之上,一襲滾邊的蟒袍,格外的耀人眼球。
那匹馬兒卻是早已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膽踢死本皇子的馬!」怒氣四溢,那人臉色陰鶩至極,怒瞪著眼前的白衣男子,眼中閃爍著陰冷的戾氣。
對面的男子一襲白衣如羽,身姿挺拔,風神玉立,站在人群之間如鶴立雞群,尤其那剛剛踢死馬兒的身姿,更是風神玉立,彷彿從天而降的神祗一般。
引人惻目。
即使男子臉上覆著面具,根本讓人看不清長相。
也依然無損半點他半點風姿。
他冷眼也未挑那質問的男子,徑自走到洛無憂面前,眼眸閃了閃,面具下,紅唇輕抿,淡聲道:「你,沒事吧?」
聲音中隱含著一絲關心。
洛無憂驚魂未定,懷中尚緊抱抱著孩子,聽得那聲音,終於回過神來。
轉頭瞟了一眼那熟悉的漫珠沙華面具,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上官明月,不對,是容狄,怎的會是他?
「無事,多謝公子相救。」
回神,洛無憂後退了一步,福身,淡淡的道了聲謝!
表情疏離,只作不識。
容狄眸光微暗,正待上前,身後卻傳來數道破空聲。
「小心!」
洛無憂徑自起身間,卻是正好看到那馬上的男子,放了的袖簡箭。
頓時,臉色大變,不由自主驚呼出聲。
容狄瞥了一眼洛無憂,嘴角輕勾起一抹璀璨的笑,連身也未回,直接甩袖一拂,那些袖箭在距離他還有三米遠的半空中,便調轉了方向。
箭刃折回,射向那男子。
疾若閃電。
比之男子射出的勁道,強勁何止百倍,眨眼便到了那男子的眼前。
他驚惶之下,一個翻身縱躍,雖躲過致命一擊,然空中還是飄落下一縷斷髮。
那是被他自己的袖箭給削斷的。
「你到底是何人,可知本皇子的身份,居然敢對本皇子動手,你不想活了嗎?」看著空中飄落下來的自己的頭髮,那男子怒不可遏。
憤恨的瞪著容狄,眼中閃過陰鬱的殺意。
「北越三皇子,縱馬在鬧市中行兇,以至差點傷人,還敢質問本尊,你以為,這是你北越的城池,由得你三皇子在此肆意行兇,大放撅詞?」
容狄冷哼了一聲:「今日割斷的不過是你髮絲,若再有下次,本尊,定當取-爾-Xing-命,絕-不-食-言!」
洛無憂聞言微驚,實未想到,眼前之人,竟然就是北越新任的使臣。
北越三皇子,君朔!
「還真是囂張啊,在本皇子面前,還敢自稱本尊,明知道本皇子的身份,還敢如此的口出狂言?果真不是一般的狂妄,有膽子,報上你的姓名來,本皇子倒要看看,你到底要怎麼斬斷本皇子的腦袋。取本皇子的Xing命。」
君朔冷笑了一聲,從馬肚上跳了來:「本皇子今夜便要進宮,也正好問問,你到底是哪棵蔥哪棵蒜,你大秦皇帝,對本皇子也得以禮相待,你卻敢如此無禮?」
「本尊講不講理,全憑本尊高不高興。」
容狄撇了一眼君朔道:「你不必拿皇帝來壓本尊,不在廟堂,不問廟堂之事,你想找本尊報仇,明月樓來便是!」
「明月樓,你是天下第一公子,明月樓主,上官明月?」
君朔臉色瞬間大變,陰鶩的眼神狐疑的打量著上眼前的男子,似在懷疑男子的身份,然,越打量,卻越是驚心。
血色的面具,盛放的彼岸花。
眼前男子通身的裝扮與傳說中那天下第一公子,別無二致。
尤其讓人心驚的,地是男子那通身邪恁而不羈的睥睨氣勢!
絕非一般人可以偽裝。
可恨是,他一時間,竟是沒有反應過來。
「原來是上官樓主,真是失敬,不過是一場誤會,我這馬兒泛了瘋顛,以至於差點傷了人,本皇子也深感不安,深感不安,剛剛一時情急,出口多有得罪,還請上官樓主見諒。」
「不如這樣,天色也不早,已近午時用膳的時間,就由本皇子坐東,在那邊的酒樓擺上一桌,請樓主賞臉,額,還有這位姑娘和那位小公子一起,壓壓驚,也算是替兩位賠罪可好?」
男人變臉太快,讓許多路人都未反應過來。
洛無憂嘴角抽了抽,看著君朔那一臉討好的表情,還有那蹩腳的借口,有些無語凝咽的同時,也不得不感嘆著,眼前男人的名聲之響亮。
連一國皇子也對他如此的客到明顯有些……討好的境地!
不過,也難怪了,明月樓可謂江湖上十打十的勢力最大的門派,樓下高手眾多,而江湖中人,與朝庭中人也是向來井水不泛河水。
若非必要,朝庭的人也不會得罪江湖中人。
尤其還是這樣一個武功高到神秘莫測,偏又喜怒無常的人,若真的惹到了他,丟了一條Xing命那可真的是不太值當。
「多謝三皇子好意,我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洛無憂拉著孩子就要走,正要此時,人群中孩子的母親終於沖了出來,一把從洛無憂的懷中搶走了那孩子。
無憂眼中劃過一抹戾氣,想要伸手去拽。
卻是握了個空,指尖劃過男童的衣襟,無力的垂了下去。
「寶兒,你沒事吧,你沒事吧,你真是嚇死娘了,你怎麼可以亂跑,你真是嚇死娘親了,你都不知道剛剛有多危險,若不是姑娘救了你,你……」
婦人摟站孩子眼淚汪汪的。
那孩童看到自己的母親哭,似終於回過了神來,「娘,寶兒沒事,是這位姐姐救了寶兒,姐姐為救寶兒都受傷了。」
「真是多謝姑娘救了我兒,您就是寶兒的再生父母,您可有哪裡不舒服,小婦人送您去醫館可好?」
婦人一臉的感激,拉著孩子就要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小姐,您沒事兒吧,您哪兒不舒服,我們送趕快送您去找莫寒少爺,小姐,您說話啊,您還有哪兒不舒服的,小姐……」
紅錦和剪秋兩人也是趕緊的沖了上去,看著洛無憂臉色有些發白,兩人頓時急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兒。
「我沒事,你們別擔心,我……」
洛無憂額頭冷汗直流,卻是強忍著安慰了一句。
話未說完,眼前似有璀璨的流光閃過,她的手也被人拽了起來,紫色的裙擺在空中悠悠劃過一抹弧度,袖口上的彩蝶似翩翩飛舞了起來。
「還說沒事,肩骨都已脫臼,還逞強,是真的不想要這條手手臂了么?」清清淡淡的聲音響徹底在耳邊,掌中一片溫潤的觸感。
不待無憂回神,肩骨處再次傳來一陣刺痛和一道清脆的聲響。
喀嚓——
「骨已接好,下次想救人,也當量力而行,人沒救到,卻把自己搭了進去,那不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叫愚蠢透頂!」
男子聲音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鄙夷和譏屑,還有一股隱忍的怒氣。
紅錦與剪秋回神,卻只看到男子身影如驚鴻般消失。
如同來時一般突兀的出現,又突兀的離去。
「什麼狗屁的天下第一公子,小姐心善救人,到他嘴裡怎麼就成了愚蠢透頂了,這個該死的混蛋,自己武功高強不思救人,還這般的說別人,真白瞎了他那身好武藝!」
紅錦對著男子消失的方向,便是一通怒罵。
洛仙兒主僕這時也上前,蒼白著一臉焦急詢問:「姐姐,你沒事吧?可真是嚇死我了,那馬兒跑得那般快,你怎麼能就這樣衝出去呢,那孩子的姓命哪比得上姐姐的命貴重。」
她眼中噙著淚水,袖擺下的手指卻捏到發白。
賤命一條,就這般的驚險也才讓她胳膊受了點輕傷,最可恨是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男人,那麼可惡,居然又幫了洛無憂。
這賤人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走到哪兒都有人幫她。
尤其想到男人那冠絕天下的風姿,更是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妹妹不用擔憂,我沒事。只是,恐怕不能陪妹妹去挑給祖母的賀禮了。」洛無憂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舉了舉自己的胳膊。
雖然脫臼的骨頭已經接過,到底還是受了傷,微微有些無力。
洛仙兒蹙了蹙眉,語含嗔怪道:「姐姐說的這什麼話,姐姐受了這番驚嚇,還受了傷,自是先回府找府醫看看,壽禮什麼時候挑不行,妹妹這便送姐姐回府吧。」
「好。」
旁邊樓畔一隅,一男子坐在包廂里,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看著面無表情,眸光冷肅的少女,以及叉著小蠻腰怒罵著自家主子的小丫頭。
嘴角微微抽了抽。
輕笑著出聲:「呵,還真是,好一對彪悍的主僕……看來,他這以後的日子,也不至於太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