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要出大事
余書豪對自己來之不易的仕途十分珍惜,人前,他是斯文儒雅的政府官員,系著領帶,一身西裝,面對媒體打著官腔,這些原本是他最熟悉的套路。
可是如今,在屈潤澤眼裡,這些都成了最可笑的,與他進行交易的籌碼。
「你們屈氏集團想要南城那塊地,我可以幫你要到,只要你能說服佩林不跟我離婚。」余書豪把土地產權證明擱在了屈潤澤面前,沉沉一笑,「潤澤,沈家和你固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不過我畢竟是悅悅的親生父親,就算是看在悅悅的份上,你也得幫我這一回。」
暈黃的燈光下,包廂里的燈照得屈潤澤的臉晦暗不明。
余書豪有些忐忑地扯了扯領帶,內心無比焦躁。
這小子跟沈家琪比起來,反倒更令他琢磨不透,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更令人忌憚。
「余先生到這時候才想起杜悅是你的親生女兒?」屈潤澤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隨手摟過身旁嬌笑的一個女人,曖昧地嗅了嗅她頸子上的香水氣息。
太濃。
他微微蹙眉,一把推開女人,腦海里閃過杜悅模糊的面容。
真是奇怪,為什麼越是思念一個人,反倒越是記不起來她原本的模樣?
余書豪道貌岸然,即便不聽他啰嗦屈潤澤也知道他想要什麼,他有些厭煩地打斷余書豪的話,「明天我會給你答案。」
余書豪鬆了口氣,既然屈潤澤都這麼說了,看來這件事有希望。
眼睜睜盯著余書豪走出去,屈潤澤扶著額頭,微醺地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陽台上。
輕風拂過,他忽然冷靜了許多。
腦海里亂七八糟的事情一件件剝絲抽繭,最後剩下的答案竟然那麼清晰明了。
「杜悅,我要見你。」他喃喃開口。
杜悅收到這條簡訊的時候,沈家琪正笨拙地抱著孩子哄他睡覺。
她緊緊握著手機,臉色有些發白。
屈潤澤說,如果她不去見他,他就親自來沈家見她。
屈潤澤是個瘋子,他無所顧忌,說到做到。
杜悅不想讓任何事情擾亂打破現在生活的平靜,她需要和屈潤澤把事情說清楚。
「想什麼呢?」溫熱的氣息傳來,沈家琪單手攬住杜悅的腰,目光沉靜。
她抿嘴一笑,沖他露出一絲調皮的淺笑,「想著你什麼時候回公司去。」
???沈家琪眸色漸深,「你就這麼想讓我回去?」
「誰叫你連白天都不肯安分?」杜悅越說臉越紅起來。
他低笑一聲,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聲音柔和,「明天我的確要回公司一趟。我不在,你要乖乖地休息,有什麼事就讓月嫂處理。」
???杜悅眨了眨眼睛,「我會乖乖聽話的。」
???清晨的陽光從落地窗射進來,杜悅從被窩裡聽到沈家琪車子啟動的聲音,立刻從被子里鑽了出來。
她匆匆從柜子里拽了件衣服套上,胡亂用口紅點亮唇色,又親了親還在熟睡中的小元寶,這才緊接著出門。
人來人往的馬路上,杜悅漸漸止住了腳步,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安靜地盯著前方不遠處的屈潤澤。
記得從前剛認識他的時候,她總是像一枚不停旋轉的陀螺,想要拚命地從忙碌中彌補屈潤澤的缺失。
那時候,她以為會被屈潤澤傷一輩子的心。
卻從沒想到,時過境遷,如今的她,竟然能夠這樣平靜地與他四目相對。
心如止水。
屈潤澤斜倚在護欄上,神色中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生完孩子的她看起來氣色很好,比從前膚色更白皙了一些,臉上平添了些許豐腴的嬌美。
沈家琪果然很寵她。
「跟我來。」他言簡意賅地丟下一句話,轉身朝前走。
杜悅咬了咬唇,既然來了,她打定主意要跟他把話攤開說。
於是她跟在屈潤澤的身後,一步步朝江邊大橋走去。
越往前走,人就越少,風也越大,杜悅烏黑的長發被吹得有些凌亂,白玉般的耳朵凍得通紅。
屈潤澤忽然頓住腳步,轉身朝她大步走來。
她有些惶恐地倒退兩步,卻仍舊沒有逃過他的雙手,耳朵上一暖,他的雙手已經輕輕捂住了她的耳朵。
「這樣做恐怕有點不合適,屈先生。」她冷淡地推開他,與他拉開適當的距離。
屈潤澤自嘲地一笑,「是,是有些不太合適。可是怎麼辦呢杜悅,我就是忘不了你。即便你生了別的男人的孩子,我也依舊想要你。這個念頭每天晚上都在折磨我,折磨得我快要發瘋了。杜悅,我真後悔,後悔我沒有早一點發現我愛你。」
???杜悅沉默半晌,「都過去了。」
離婚協議書,是他親手簽的字,劉雨欣,是他親自帶回家的女人。
如今他們各自安好,難道不是最好的結局嗎?
「屈先生,我今天來這裡,只是想告訴你。我和你之間早已沒有回頭路可走。以前的事都太漫長,我已經不願再去回想。我求你,求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這是我最後一次來見你。」
杜悅輕輕掐斷他指尖不知道什麼時候夾上的煙,彎唇一笑,「吸煙對身體不好。以後,好好照顧身體。」
???她就這樣輕飄飄扔下一句話準備走人?
???屈潤澤忽然淡淡開口,「余書豪昨晚來找我了。」
???杜悅腳步一頓,背影有些僵硬。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的確跟你沒關係,他來求我,阻止沈家五姑姑和他離婚,」他笑了笑,「我正在考慮,是讓這位五姑姑重新回到余家,還是讓她就這樣輕鬆地跟余書豪離婚。悅悅,這一切,取決於你。」
???????杜悅是見過沈佩林在沈家的模樣的,儘管以前她並不喜歡這位姑姑,可她畢竟是沈家的人,是沈家琪的親人。
況且余書豪並不是什麼好人。
可相比之下,她更討厭被屈潤澤這樣脅迫。
「小元寶在家等我回去照顧。我先走了。」她輕聲說。
身後沒有回應,許久之後,她聽到一聲輕聲呢喃。
「悅悅,你信不信,為了你,我連死都可以?」
死?真是荒唐。
杜悅哂笑一聲,只當是笑話。
剛抬腳走了幾步,她聽到身後傳來「噗通」落水的聲音。
她震驚地回頭,屈潤澤的身影消失在冰冷的海水裡。
夜色降臨。
沈家琪推開門,瞥見月嫂不安的表情。
他微微皺眉,環視四周一圈,「悅悅呢?」
月嫂囁嚅著回答:「杜小姐白天說要出門辦事,現在還沒回來。」
???沈家琪慢慢抬起頭,神色冷厲地掃了一眼大氣也不敢吭的傭人們。
良久,他平靜地走進卧室,抱著奶香味的小元寶,他醒了,漆黑的眼珠正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
「去把金吟找來。」他用下巴疼愛地蹭了蹭小元寶的小臉,隨口吩咐道。
金吟隱約覺得自己今天要倒大霉,三哥這表情,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他屏著呼吸,一臉諂媚。
「三哥,莫不是誰又惹你生氣了?要不然,我這就去把罪魁禍首揪出來揍他一回?」
「悅悅一直沒回家。你去查查,她人在哪裡。」沈家琪垂下睫毛,聲音平靜。
金吟被他這副冷酷到極致卻又平靜如常的模樣給嚇到,他舔了舔嘴唇,嘿嘿一笑。
「好,我這就去看看。」
金吟是打字心底里希望杜悅最好別幹什麼出格的事情,看三哥那副模樣,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喂,三禿子嗎?快,幫我找一個女人。誰?三哥的女人!」
一個小時以後,金吟瞪著三禿子傳來的消息,心裡翻江倒海,髒話一籮筐。
卧槽他怎麼就這麼倒霉?今兒可真是實打實地撞到三哥的槍口上了。
這究竟要不要說真話成了此刻最難的一道題目。
金吟抓了抓腦殼,愁眉苦臉地給高雄打了個電話。
「哥們兒有難,趕緊來救急。」
沒過多久,高雄匆匆趕到,順手給了金吟一拳,「什麼情況,大半夜地把我叫出來?」
金吟隨手把手機遞給他,「三禿子給的消息。你瞧瞧,三嫂這回跌大了,居然跟前夫半夜在外風流,這萬一被三哥知道,別說是屈潤澤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被三哥弄脫一層皮。」
???高雄只覺得自己眼皮子突突突跳個不停,三禿子在簡訊里說得十分具體,杜悅白天跟著屈潤澤去了臨海大橋,晚上一起住在臨海島上的一間民宿里。
關鍵是,這會兒正刮著八級颱風,杜悅也著實回不來啊。
「金吟,這件事你先別告訴三哥,」高雄覺得自己喉嚨有些乾澀,他深吸一口氣,「三哥的脾氣你比誰都清楚,真說了,那就完了。」
???????金吟神色古怪地打量了高雄一眼,「你什麼意思?這件事擺明是三嫂做事不地道,換了是葉馨,她就不會讓三哥這麼心煩。」
「葉馨就算再好,三哥不喜歡她也白搭。」高雄打斷金吟的話,神色嚴肅,「天一亮我就去島上接三嫂回家。這期間你先拖著三哥,別讓他生氣。」
高雄心裡裝著事,顧不得跟金吟寒暄,轉頭就上了車離去。
金吟嘴裡叼著根牙籤,搖著頭嘆息了一聲。
這回,是真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