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 黎明前夕二
沈家琪回到病房,不見杜悅,向林熙敏看去。
「你離開后悅悅突然說有點事就離開了。」林熙敏緊張的道,「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杜悅不會輕易離開的,沈家琪有點不安。他拿起手機給杜悅撥了電話,那邊一直響起沒有人接。
本來他想好了措詞怎麼和杜悅解釋自己要走的事,看來是用不上了。想了想,他叮囑林熙敏:「幀幀先拜託你了,公司出了事要我立馬回去。還有,悅悅要是和你聯繫了,打電話告訴我。你的號碼是什麼?」
林熙敏按耐住心頭的激動,報出了一串數字。
很快,她的手機便響了。
「這是我私人號碼,不論多晚我都會接。」
林熙敏站起來,誇張的敬了一個禮,「學長放心,我保證一定完成任務。」
沈家琪靜靜的看了她兩眼,不知道如何回答,乾脆轉身離開。
病房裡,保姆遲疑道:「林小姐,你剛才的樣子很傻。」
林熙敏訕訕的笑了兩聲,「是嗎?嘿嘿,嘿嘿。」默默的坐回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偏偏還得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保姆見狀,幽幽的又補了一刀:「現在的樣子更傻。」
林熙敏:「……」
沈家琪離開,其實就是下了一層樓。一出電梯,抬眼就見余清仁靠牆站著,手裡拿著手機。
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來,收回了手機,表情十分嚴肅:「二叔已經在路上了。」
沈家琪點頭,「小潔呢?」
「她在病房裡陪著二嬸,二嬸這次受到驚嚇太多,怕是得好一陣子才能緩過來。現在我比較擔心的是……」
「沈家那邊?」沈家琪嘴角浮出一抹譏誚,「我爸媽早就知道了。」
「什麼?」余清仁詫異不已,他們知道,還同意了兩人的婚事?他一直以來都以為,是沈家琪偷偷瞞著所有人,想要等著領了證塵埃落定之後再說出真相,來個先斬後奏。
不過,現在杜悅懷孕,其實也是先斬後奏了。
「家琪,這件事犯不著這麼冒險。我很清楚我二叔的脾性,無論如何,他都是不會同意你們的婚事的。」余清仁實在是為這個好友擔心。
沈家琪眸色柔和下來,口氣里泛著一股志在必得:「在鎮南市,可不是只有一個沈家。」
「什麼意思……」余清仁話才出口,立刻會意,「高雄姐弟?高家?」
「一個高雄怎麼夠?」沈家琪垂下眼眸,嘴角噙起一抹笑容,「鎮南市現在已經是年輕這一代的天下了。」
余清仁愣了愣,是啊,余清仁一家舉家前往美國七年,在這七年間,高門子弟們聯繫愈加密切。他沈家琪又是這群公子哥的頭兒,真要論起來,他還不一定輸。
畢竟,每一個家族最後都是由著這幫年輕人來繼承的。
余清仁又不解,「但是杜悅,畢竟還不是你的妻子。」
沈家琪又笑了,「也算是朋友了,單就曹逸陽、高雄、金吟……他們早就把杜幀當作弟弟來寵愛,可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清楚的。就算沒了他們,有人想要動杜悅,我家老爺子可不會答應。有人想要送走杜幀,老太太說不定操著傢伙就上門了。」
余清仁覺得脊背涼颼颼的,「你早就預料到會有這天,所以早就安排好了?」
沈家琪搖搖頭,又點點頭,「一半是,另一半,純屬巧合。」就比如,杜悅和沈老爺子早就認識,在他意料之外。
余清仁向後退了一步,「你不入仕太可惜了。」
沈家琪瞥了他一眼,眉宇間滿是得意,「商人有什麼不好?」
這回,余清仁是真的說不出一句話了。
……
相比於這邊的輕鬆,咖啡廳,母女倆對坐,氣氛尷尬而壓抑。
杜悅猛的喝了兩大口,苦澀漸漸撫平了心緒。再抬起頭事,她已經平靜多了。於是,開口問道:「余潔……為什麼會和沈家琪、高雄,甚至是屈潤澤認識?」
杜月默沒料她會問這個,美眸閃閃,諷刺的反問:「沈家琪什麼都沒告訴你?」
杜悅眉頭皺了皺,「告訴我什麼?你又知道什麼?」
杜月默微微一笑,「看來,你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火氣躥了上來,杜悅忙把它壓了下去,「說起來,我也沒告訴我和余家的關係。畢竟,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擺在明面上的余家女兒,只有餘潔一個,我和幀幀一直都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桌下,她悄悄握緊了拳頭。「你難道真的沒有什麼可說的嗎?」
杜月默嘴唇緊抿,「說什麼?說我是如何拋棄你們的?還是余清仁如何拋棄我的?」
「明明是你破壞別人家庭,才讓我、才讓我和幀幀承受那麼多年的罵名。你、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嗎?」心酸、委屈、憤怒再次衝到了頭頂,杜悅眼圈都紅了。
「事到如今,你難道不覺得還欠我們一個解釋嗎?」
杜月默抬手,想要安慰她,才伸出去又收了回來,「還是那句話,你心裡早就給我定罪了。」
「你不解釋是無法辯解還是默認了?」杜悅質問道,覺得自己非常可笑,哪怕是到了現在,她的心頭還是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奢望事情不如人們說的那般不堪。她覺得全身冷颼颼的,冷得想要發抖。
杜月默心裡一揪,「我……」
話還沒說完,杜悅就冷聲打斷了她的話,「反正我來不是為這個,你告訴我,余夫人,她的姓氏是什麼?」
她最後還是問到這了,杜月默不想她再受傷,但是……「這件事不該由我來告訴你,沈家琪自然會和你說的。如果沒其他事,我先走了。」
她伸手去拿包包,才碰到,就被另一隻手箍住了手腕。
順著手看去,杜悅一臉的憤怒和隱忍,「怎麼?我不告訴你就這麼難受?」杜月默嗤笑道:「你明明不信我,何必又來多此一舉?」
握著手腕的那隻手一松,杜月默心裡一陣失落,她抓起包包,起身,「月底我要回法國了,杜悅,我給你時間想清楚,跟我走還是繼續留下。杜幀的身體可不像你經得起折騰,國外的醫療條件比國內好。怎麼決斷,你自己慢慢考慮吧。」
杜悅抓起桌上的紙巾,「幀幀的身體還不是因為你。」
杜月默身體僵直了,隨後,大步離開。「如果想清楚打電話給我,我會來接你們的。」
杜悅站了起來,對她的背影大吼:「這算什麼?你若真的在乎我們,當初為什麼要丟下我們,現在回來又有什麼意義?」
杜月默嘴唇輕顫,她默默的戴上了墨鏡,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顆心……彷彿如針扎一般痛。
出了咖啡廳,才走到轉角,她便忍不住靠在牆上,沿著牆蜷縮起來,不斷發抖。
雙手在包里不斷的掏著,拿出一個藥瓶,哆哆嗦嗦的倒了幾粒在手心,放進口中,仰頭一吞。
如果杜悅看見,那個藥瓶上寫的英文字,和杜幀經常服用的葯一模一樣。
此時,咖啡廳里杜悅同樣也不好過。余潔和高雄、屈潤澤認識很正常,因為他們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
杜悅環抱住自己,雖然咖啡廳里的暖氣開得很足,她還是覺得一股股冷風不斷的鑽進骨子裡。余書豪的強烈反對、杜月默的阻止和那番話,更甚是之前沈勇毅的問話,杜月默和沈勇毅似乎早已認識……種種蛛絲馬跡來看,有什麼東西彷彿已經浮出了水面。
杜悅怕了,不敢再去想。上一場婚姻是個羞辱杜月默和折磨她的騙局,那麼這一次……在她投入了真正的愛意和全部的心血的時候,迎接她的會是什麼?
「小潔,你沒事吧?」服務員走過來,擔心的問:「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幫你叫救護車。」
「不用了,謝謝。」她起身,出了咖啡廳,一股涼風襲來,頓時打了一個寒顫。
秋風中,她裹緊了衣服,朝著前面走去。
記憶中,她的繼母……余夫人,好像姓沈,再婚。
……
沈家。
沈勇毅披了一件外衣下樓,看見沈家琪站在樓下,風塵僕僕的樣子。「出什麼事了?」他看看錶,現在已經是夜裡十一點了。
沈家琪看著他的眼睛說道:「爸,小姑已經知道悅悅的事了。」
「怎麼會?」沈勇毅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還是震驚不已。沈家琪現在趕回本家,事情定然不會是那麼簡單的。
「現在小姑進了醫院,剛好和幀幀事同一家醫院,中間只隔了一個樓層。」
沈勇毅有些不淡定了,這未免也太過巧合了。「你慢慢說,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兩人不知道,廚房裡,拿著果盤的人聽到父子兩的話,又默默縮了回去。
「嗯。」沈家琪隨著他在沙發上坐下,支退了傭人們后,便把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
沈勇毅聽完后,不解的問:「事情這麼大,你到了現在還沒告訴悅悅嗎?今早上,你奶奶才去看了她。」
沈家琪解釋,「我本來就是打算今天告訴她的,可一下子出了太多事,沒有時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