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找不到屈潤澤,你還有我
杜悅望著沈家琪:「如果沒有你們,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小事一樁而已,你不用太介意。」
沈家琪看著她娟秀的眉目,微微勾起唇角。
「那個……我還有事,明兒再來看杜幀,三哥,要不你留下,萬一有啥事呢……」
杜悅:「不用了,已經很遲了,你們趕緊都回去吧。」
高雄瞄了沈家琪一眼,轉而對杜悅道:「那怎麼行!留你一個女人在這裡怎麼也說不過去,杜幀情況不明,非得有個男人在這裡主持大局!」
「真的沒關係,我自己能應付的。」杜悅不想再添麻煩。
高雄卻將沈家琪往前推了點:「三哥,杜幀和悅悅的事就交給你了,你可得把他們照顧好。」
說著,一眨眼功夫閃個沒影了。
……
杜悅轉頭,看著稍微俯首站在旁邊的沈家琪:「我一個人真的沒事。」
沈家琪眼底是縱容的笑意。
他在走廊上的椅子坐下,對她道:「我再陪你會兒,等下就走。」
杜悅沒了拒絕的理由。
手術持續很長時間,杜悅站到雙腿發麻,才挨著沈家琪坐下。
沈家琪攏了攏外套,黑眸微閉,似乎睡著了。
杜悅盯著他分明的側臉看了片刻,緩緩收回視線,也靠在椅背上養神。
不知不覺中,杜悅眼皮開始打架。
疲倦、恐懼和無助,整晚地充斥在她腦海中,直到現在才有所放鬆。
她的頭顱慢吞吞地、一點點地朝右邊歪過去。
突然,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騰出來,托住她的臉頰,堪堪支撐她身體。
男人的手修長有力,頂端是修剪整齊的指甲。
他稍微調整了下姿勢,矮下上半身,讓杜悅的臉,靠在他結實的肩膀上。
沈家琪低頭,看著她,她睡得很沉。
他的手還停留在她細膩光潔的臉上,可以聞到她呼吸中攜帶的淡淡清香。
沈家琪安靜地別開臉,重新合上雙眸,肩膀一動不動。
……
杜悅是被病床滾動的轆轆聲吵醒的。
她睜開眼,一時間回不了神,意識都是渾濁的。
窗外,有一縷光線從天的縫隙中透出來。
「悅悅,起來啦?」保姆探頭看過來:「肚子餓不餓啊?」
杜悅愣愣地看著她,眼神撲閃了下,接著猛地坐起身:「幀幀他……」
「別擔心,幀幀已經脫離危險了,剛剛睡著了。」
保姆滿臉笑地端著一碗粥到她面前:「這是沈先生買的。」
沈家琪?
杜悅的大腦停頓片刻,昨晚的記憶才斷斷續續重回腦中。
她守在手術室外,可是後面覺得很累,漸漸就睡著了。
當時,沈家琪就在她身邊。
「他……走了很久嗎?」杜悅捧著粥問保姆。
「沒有啊,幀幀從手術室出來脫離危險后,沈先生買了粥才走的。」
杜悅垂眸,看著手中的清粥,心中微動,她翻出外套口袋裡的手機,編好一條道謝簡訊,可要發送的時候才意識到,沈家琪的號碼已經被自己刪了……
「悅悅,粥不和胃口嗎?」
杜悅連忙否認,淺淡一笑,又送口嘴裡:「好喝。」
……
「悅悅?」
杜悅剛從病房出來,就看到迎面走來的屈南風和秘書。
屈南風跨步緊張地將她打量一遍:「我這兩天狀態不好,小李擔心我休息不夠就關機了,我剛看到你的未接電話,打回宜家別苑問了才知道你在醫院。」
屈南風的關心很真,杜悅回以微笑:「沒事的。」
「杜幀怎樣了?」屈南風下意識地看了眼病房門。
「病情穩定了,現在在休息。」
屈南風長鬆口氣:「還好及時聯繫到主治醫生,否則……」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不對,環視四周后問:「阿澤呢,他去哪兒了?」
「我聯繫不上他。」
屈南風一頓:「樓醫生不是他叫來的嗎?」
杜悅不想糾纏這個話題:「爸,我想去陪著幀幀。」
杜悅的身影消失后,屈南風聲音冷冽道:「手機拿過來!」
屈南風往邊上走,撥通屈潤澤的電話,果然打不通。
他臉色徒然變得鐵青,顫抖著手找到劉雨欣的號碼,然後撥通。
電話響了很久,那邊的人才接起來。
「你好,我是雨欣,你哪位?」那端傳來劉雨欣清脆悅耳的聲音。
屈南風沒和她打馬虎眼的興緻:「阿澤是不是在你那裡?」
這頭,劉雨欣微微蹙眉,訝然道:「姐夫?」
「對。」屈南風極力壓抑著怒火:「實話說,阿澤是不是在你身邊?」
劉雨欣沒有接腔。
屈南風覺得心口悶悶地疼著,不由拔高音量:「你們真的在一起?」
「不是的。」劉雨欣開口否認:「他沒跟我一起。」
「是嗎?」屈南風尤不相信地反問。
「姐夫要是不信,大可以過來瞧瞧。」劉雨欣譏笑道。
「沒在你旁邊最好,就當我沒打過這通電話!」
屈南風剛要掐斷,劉雨欣突然道:「姐夫,你這麼急著找阿澤,是不是有什麼事?」
「管好你自己就行,行了,我掛了。」
收線后,劉雨欣還愣愣地猜想屈南風打這通電話的用意。
接著,身後傳來細碎的聲響。
劉雨欣回眸,就看到屈潤澤只穿著單衣靠在房門上,手還在擺弄衣領。
她緊蹙的眉頭一下子松展開來,迎上去:「起來啦?」
屈潤澤的臉色不太好,沒接腔,昨夜瘋狂宿醉讓他頭痛欲裂,手都有些顫抖,弄了半天也沒把衣衫整理清楚。
劉雨欣想上前幫他,屈潤澤卻退了一步,冷冷地看著她。
劉雨欣的手窘迫地頓在半空之中。
屈潤澤俯首,開始扣襯衣扣子。
但該死地扣住像是張了腿一樣,不管他怎麼弄都扣不對,他煩躁地擰緊眉心。
劉雨欣沒有再靠近,安靜地站在那裡,雙手環胸看著他俊朗的臉龐上流露出挫敗的神情,突然覺得好笑,想起兩人昨晚的事情,他如從前一般熱情似火,往日的那種甜蜜彷彿又回來了。
她還沒有輸,可以看出屈潤澤依舊愛她,欲罷不能!
「方才姐夫打電話過來,好像很急著找你。」
劉雨欣慢條斯理地說道,好像那是件可有可無的事,唇邊始終掛著嘲笑。
「你怎麼說的?」
屈潤澤臉上閃過絲防備,手一頓,很快咒罵著繼續扣扣子。
「我沒說什麼,他問我們倆有沒有在一塊。」
劉雨欣見他神情又冷了兩分,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我告訴他你不在這裡,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他打電話過來,多半是想為悅悅抱不平。」
屈潤澤套上大衣,大步朝大門口走去,狀似要離開。
劉雨欣追過去,在後面喊他:「屈潤澤!」
屈潤澤身形微頓,卻沒有回頭,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額上青筋突起。
劉雨欣笑容苦澀,眼底是抹傷痛:「你難道沒什麼想說的嗎?」
屈潤澤總算轉身,看著她的眼中有憤怒:「你希望我說什麼!」
「我希望聽你說愛我,像昨天夜裡一樣,重複地愛我。」
劉雨欣說得很緩慢,眸光落在他臉上固執地不肯移開。
屈潤澤一步步靠近她,憤怒似要噴泄而出,聲音冷冽:「劉雨欣,別讓我恨你。」
劉雨欣抬頭正對上他的視線,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換上悲傷的神態:「你已經恨了我很多年了……」
屈潤澤不說話,薄唇緊抿,側臉線條變得干硬。
他沒有再繼續糾纏的興緻,頭痛欲裂,好像有隻無形的大手在他腦中倒騰。
他轉身快步離開,打開門,頭也不回:「劉雨欣,我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失控。」
他砰地一聲帶上門。
劉雨欣走回房間,看著一地的狼藉,嘴裡自言自語道:「再沒下次了嗎?」
滿室沉默,回答她的唯有一屋腥膩的氣息。
藍色的蘭博基尼在高速上疾馳,屈潤澤漸漸超速。
其他車輛被他遠遠甩到後面,像子彈從窗外劃過。
「吱嘎!」
伴隨著尖銳的剎車聲,車子停在立交橋邊上。
屈潤澤的身體狠狠朝前撞擊,接著他疲憊地仰靠在椅背上,合眼,胸口劇烈起伏,不遠處有輪船拋錨的聲響,嗚嗚回蕩不絕。
屈潤澤點上一根煙,猛吐煙霧。
裊裊濃煙縈繞在車內,他伸手扶額,整個人已在崩潰邊緣。
他這人要強,很少做過後悔的事。
當初愛上劉雨欣,他不後悔,面對她的背叛,他同樣不後悔,偏偏昨夜……
他不該在被傷透后還深愛著劉雨欣。
短短一刻鐘,他吸光一整包煙,屈潤澤煩躁地將見底的煙盒丟出窗外。
一對晨練的男女經過他車邊,女的氣喘吁吁,男的刻意放緩速度,拿了手帕替她擦拭臉上的汗漬,女的羞澀笑笑,兩人繼續朝前跑著。
屈潤澤盯著他們漸遠的身影,有些失神。
他突然很討厭自己,打心底看不起,劉雨欣曾給過他無數傷害,他卻還愛著她,總在不經意間從相似的場景中尋找兩人的回憶。
昨晚她擁上來時,他應該拒絕的,應該轉身就走的,可是當她淚水滑落時,他卻怎麼也動彈不得,一顆心刀割般痛著。
這個女人能夠用眼淚掌控他的所有情緒。
這輩子,他怎麼都無法對她的哭泣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