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您還記得嗎
左手拿著賽維留下的手機，右手捧著涼小意的日記本……然後，蘇涼默緊抿嘴唇，默然無語。
許辰一沒有如他所願的混蛋，陸沉也還在原地。
蘇涼默沉默，許辰一更加沉默……世界很安靜。三個活人，一具屍體。活人相望無言，死人更是悄無聲息。說不出的詭異。
「對不起……」時間已久，許辰一艱難地啟唇，感受著嗓子眼裡前所未有的乾澀，舔了舔唇，許辰一的目光落在那個靜靜跪坐在涼小意床邊的男人身上。他欠這個男人的何止一句「對不起」。
蘇涼默半張側容俊美無匹，眉眼染上了沉默。
「找個專業的來。」蘇涼默突然說道。陸沉一驚，「你真的要聽？我看賽維衛恩他對你不懷好意。他會那麼好心地給你傳遞涼小意的遺言？」言下之意很明白，陸沉暗指賽維衛恩留下的手機里根本就不是涼小意的遺言。
許辰一黑眸幽光一閃，「我贊成陸沉的看法，說不定是煙霧彈。」
「去找人來。」男人不為所動，淡淡說道，漆黑的眸子專註在手中的日記本里。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落在男人深邃的眼睛里，都成了珍貴的每一筆。男人俊美容顏上面無表情，然，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感受到他內心裡的悔恨心痛。
「涼默……」陸沉覺得不妥，誰也不知道涼小意臨死時候說了什麼，誰也都不知道蘇涼默聽到遺言後會怎麼樣。但是……蘇涼默已經夠瘋了！最好還是不要再受刺激。
蘇涼默如墨的黑眸掃向陸沉，眼底的深沉連與他最親近的陸沉都為之心驚膽戰，「去找人。」蘇涼默薄唇開啟，簡單的三個字，態度十分強硬。倏然間，殺意瀰漫。
陸沉心裡一突，他明白了。
「好。」陸沉說道。
……
陸沉的擔憂蘇涼默明白。但是，蘇涼默垂眼，黑眸落在手中的手機上。這是小意臨死最後留給她的遺言。這是那個明明沒有力氣了的傻女人，最後的掙紮下，留給他的！
是留給他的！大掌死死握緊手中的手機就彷彿手中的不是手機，是世間至寶。
陸沉走出別墅，外面一片狼藉，雲瞳早就解決賽維衛恩的人。陸沉出來的時候撞見雲瞳。
「我來晚了？」雲瞳問。
「不，」陸沉看了他一眼，「來的剛剛好。」假如雲瞳來的再早一些，或許許辰一就沒有時間和機會把蘇涼默心中的毒瘤戳破。或許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依舊活在自己的幻想中。…「現在這樣，也好。」
陸沉的辦事效率很高，來去匆匆，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帶上了一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姓張，一到別墅，就誠惶誠恐。
「不用緊張。」陸沉笑的跟一隻笑面虎一樣，哥倆好的拍著張姓男子的肩膀：「今兒個這事兒辦好了，老張，我保你這輩子後顧無憂。」這張姓中年男人是陸沉從公司里挖出來的，他們家本來就是做娛樂行業，這類的專業人才，一抓一大把，也是這張姓男子好造化，陸沉是急著用人，這張姓男人就在手邊上，不用他難道還大老遠去找人？
張姓男子連忙點頭哈腰：「不敢當不敢當，叫我小張就好了。」
張姓男子手中拎著工作箱，很快就進入了工作狀態。
不多時
張姓男子鬆了一口氣，站起身，掏出手帕擦著額頭上沁出的汗珠，對著一旁的大Ｂｏｓｓ一行人點頭哈腰：「好了，蘇總。」
蘇涼默點點頭，「你們都出去吧。」
陸沉想要說些什麼，旁邊的許辰一拉了陸沉一把，用眼神示意他，什麼都不要說了，就依照蘇涼默說的做。
門外，許辰一和陸沉走到陽台上，「來支煙？」陸沉問，許辰一擺擺手，卻扭頭看著那屋子：「他需要一些時間，冷靜冷靜。我們也要做好準備……」至於做好什麼準備，許辰一沒有說。
門內
男人靜立在桌子前，一動不動，那隻手，不大穩。
***！你***像個男人一點！不要辜負那個女人耗盡最後的力氣也要給你留下的遺言的心愿！……男人俊美的面龐露出掙扎，他在心裡狠狠咒罵自己是個膽小鬼。
終於……
他按下鍵，屏住呼吸，靜靜聆聽她留給他的遺言。
「……蘇先生，記不住記得，我曾請求過您，哪怕不愛我也沒關係，請在我的葬禮上為我哭一哭。」
蘇涼默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恍然之間想起……那一天，她眉宇之間染上悲色，那一天她說了同一句話……
彷彿回到當時。
那一天，她猶猶豫豫結結巴巴地吻問他：「假如，假如有一天，我死掉了，你會為我傷心嗎？……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他是怎麼說的？
他無情地一口否決：「不會。」
她明明傷心難受，她卻忍著淚水抬起頭求他：「蘇先生，我想拜託您一件事，……假如有一天我死了，請您為我流一滴眼淚。」她說，「我不貪心，一滴就好。」她還說：「如果您真的哭不出來，請您用洋蔥熏一下眼睛。」
那個傻女人不貪心啊……她只要一滴眼淚就好！
然後呢？
然後呢！
他該死的說了什麼話？
該死的他記不清了！
該死的他只記得他說過她是在做夢，他說過想都別想那麼輕鬆的死掉，該死他到底對她說了什麼鬼話！
哦……想起來了。
他說：「你欠晴暖的，一輩子都還不清！除非晴暖醒過來。否則，即使是死，你也帶著對晴暖的債下地獄。」
該死的那個人是他！
該承受這狗屁的ＮＥ病毒折磨的人也是他！
他已經不敢想象……那個傻女人啊，她在當時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那樣不吉的話來……她真的不貪心，替他承受了這一切非人的折磨后，還要面對他殘忍無情的羞辱！
她當時聽到他那些該死的混賬話聽到他該死的拒絕的時候，又是怎麼樣的絕望和心冷！
蘇涼默下意識地裹緊身上的衣服。此時此刻，依舊能夠感受到涼小意當初那股心寒徹骨的冷。
還有溫晴暖，他說了什麼，說她欠溫晴暖的這輩子也還不清！
到底……誰欠了誰！
到底……當時她承受著莫須有的罪名，聽著他的顛倒是非，是有多麼的無助和無奈！
蘇涼默張開手……他到底，都對她，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