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該的婚姻
涼小意愛蘇涼默。全世界都知道。
蘇涼默要涼小意死。全世界也都知道。
西裝革履的蘇涼默是優秀的,可眼睛里的恨意讓涼小意整個人彷彿掉進了冰窖。
蘇涼默說,「涼小意,你害死了晴暖,你這個殺人兇手!」
涼小意驚慌辯解,試圖消除這個男人眼中瘋狂的恨意:「我沒有,手術之前我就給過她建議,這類腦部腫瘤的切除本身就會有風險!腦部神經複雜,誰也不知道在手術中會突發什麼特殊狀況。」涼小意為了這次手術,曾經一天一夜沒有闔過眼。涼小意很委屈,但是蘇涼默看不見。
「你是腦科的專家,留美歸來,醫術享譽全球。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誰准許你給晴暖動手術的!」蘇涼默滿臉恨意地抓住涼小意的肩膀:「涼小意,你害死了晴暖!你不就是嫉妒晴暖嗎?你不就是要成為蘇太太嗎?好!涼小意,我娶!」
「你胡說!我沒有想成為蘇太太!」
「你沒有?」男人眸中譏諷:「涼小意,你忘記了吧,當年你在高三畢業的慶功宴上喝醉了拉著我跟我告白的事。上了大學,明知道晴暖是我的女朋友,你居然還在學校里把你喜歡我這件事情傳得沸沸揚揚,。涼小意,你不就是想要晴暖誤會嗎?你不要以為晴暖善良,就可以任由你欺負!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多了。看你一眼,我都嫌噁心。」
「沒有!你胡說!我沒有在晴暖面前說過這樣的話……對,你說的對,我是愛上你了,但是我沒有去打擾你和溫晴暖,這些年,我和國內斷絕來往,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嗎?」涼小意全身冰涼,在他的眼中,她原來是一個面目可憎的女人。
「你這種人也配說愛嗎?」
一股絕望油然而生,涼小意深吸一口氣,「蘇涼默,我說了,我沒有。你覺得我噁心,難道你的溫晴暖就是什麼都好了嗎?當年要不是她偷看我的日記,知道了我……啊!」話未說完,那個男人冷冷喝道:「閉嘴!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種人的鬼話嗎?」
望著男人眼中驚蟄的恨意,涼小意下意識想逃跑,再也不想申辯了。
「怎麼?想跑了?涼小意,晚了。」蘇涼默狠狠掐住涼小意的手臂,把她塞進車廂里,自己也進了車后,面無表情讓司機開車:「去民政局。」
「蘇涼默,你要做什麼!你去民政局做什麼!蘇涼默,你瘋了!你真的瘋了!我都說了,我沒有故意要害溫晴暖!沒有!!溫晴暖變成植物人,我也不想的!我是醫生,我有基本的職業道德。我不會為了私事就故意去傷害溫晴暖。蘇涼默,你聽到沒有,我沒有故意要害她。你讓司機把車停下來!」涼小意慌了,和身邊這個男人結婚,是她心頭的念想。現在這個念想馬上就要實現了,她應該高興的。
可是!她高興不起來!蘇涼默眼中滿滿的恨意……她承受不起!
心在疼,血色一點點從她的唇瓣上褪去,涼小意不敢哭,她還記得這個男人說過的話。他說:涼小意,你沒有閉月羞花的容貌,沒有窈窕身段,學什麼西施效顰?哭起來只會讓我覺得難以入目。
是啊,她不好看,身材也不是時下流行的纖瘦,她哭不出可愛嬌俏的感覺,還是不要哭了。
涼小意默然地盯著面前的戶口本,戶口本是她的,但卻是蘇涼默讓人從她家搜刮出來的。在面前的這張紙上,她不願意簽字,但最後還是被兩個高壯的保鏢按著手簽了。
涼小意抬頭看了一眼男人的背影,寬闊的肩,窄瘦的腰臀……這個人,現在是她的丈夫了。他的權勢能夠令他不費吹灰之力的做到許多事情。比如,讓她在結婚協議書上簽字;比如,讓民政局的那位Ban證的大姐對於她被強壓著簽字的一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涼小意站在民政局的門口,看著銀色的瑪莎拉蒂絕塵而去。
冷,涼小意抱緊自己的手臂。一步一步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他把她扔在民政局門口,她被他急匆匆抓出來,身上連一分錢都沒有,涼小意只能花五個小時,從民政局一步一步走回城西的老舊小區。
回到家的那一刻,涼小意脫下了磨破底的鞋子,飛快奔進了卧室,推開門,不出意外,小小的卧室早就一片狼藉。
果然……
蘇涼默不重視她,他的那些手下又怎麼會尊重她?心刺刺的疼。
……
涼小意自嘲的笑了笑,轉身就把房門關上,從櫥櫃最上層拉出一個行李箱。她很累,但她更怕!
害怕戰勝了累意,涼小意飛快地整理行李箱。簡單的衣服鞋襪、銀行卡、存摺、還有一個鎖起來的木製的小盒子。
她輕柔地摩挲了幾下小盒子,疲憊的臉上盪開暖暖的淺笑。隨即把木盒塞進了行李箱,套上外套,套上一雙布鞋,從鞋柜上拿起手機和鑰匙,想了想,又把鑰匙放下了,只把手機揣進口袋裡。
門打開,她走了出去,轉身站在門口,帶著留戀環顧了一圈……她既然要走,就不會再回來。
關門,「咔擦」,門鎖住的聲音,連同這個家裡的鑰匙。
涼小意,她是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在結婚的第一天,選擇了離開。……或者換個說法,涼小意,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在結婚的第一天,選擇了逃離。
……
火車票買的是加急的,她沒有時間提前預約,涼小意滿心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有著蘇涼默在的城市,他對自己恨得那麼明顯,怎麼會讓自己在這個時候離開?而這個城市的機場、客運站都容易被蘇涼默找到,蘇涼默應該想不到自己會坐火車離開吧?涼小意這麼想著。
火車上,涼小意太累了,被蘇涼默這麼一折騰,她只覺得整個人前所未有的疲憊和不安,迷迷糊糊歪在玻璃窗上就睡著了。
夢裡回到了學生時代,高一的蘇涼默個子高高,俊美的容顏上還沒褪去年少的青澀。他從她身邊信步走過,兩人就這麼錯開了,他不認識她了。那一刻,涼小意有些難過。後來他有了固定交往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就是溫晴暖。
而她和溫晴暖,從小學到大學,一直是好朋友。即使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她們也一直是朋友。
高三那年高考,涼小意為了自己的小心思,能夠多看到蘇涼默幾眼,毅然考了和蘇涼默同一個城市的醫科大學,攻讀了腦科。雖然不是和蘇涼默同一個大學,但與蘇涼默呼吸著同一個城市的空氣,這足以讓涼小意心裡滿足了。
而溫晴暖卻考到了北方一個著名學府的英語系。
蘇涼默和溫晴暖,一南一北,有多少情侶能夠經受得住時間和地域的分離?
為此,涼小意也曾暗自慶幸。
但是,當她看到,每每溫晴暖來S市看望蘇涼默的時候,蘇涼默嘴角溢出的笑意和眼底深深化不開的寵溺,涼小意心灰意冷了。她決定,出國深造。
大四那年,涼小意毅然決定孤身前往美國。從此也與國內斷了聯繫。
涼小意以為,這就是故事的結局。
然而,命運卻和她開了個大玩笑,當她名聲赫赫地回國之後,以為曾經的情傷早就深深埋藏在心裡角落,卻沒想到,溫晴暖先找到了她。
溫晴暖找到她,因為她是國際知名腦科專家,溫晴暖需要她幫忙做手術。
這之後的故事,就是涼小意惡夢的開端。
……
涼小意睡得迷迷糊糊,耳邊突然傳來嘈雜聲。涼小意朦朦朧朧睜開眼,思緒還沒理清楚,耳邊到處都是質問聲。
「火車怎麼停下來了?是不是火車故障了?」
「這要是晚點了,我到N市轉機被耽擱了怎麼辦?」
「怎麼回事啊?火車為什麼停下來啊?」
四周都是嘈雜的質問聲。涼小意總算明白了,火車停了,應該是火車遇到故障了。
不知道為什麼,涼小意的內心突然很不安,右眼皮直跳。
她想去洗把臉,剛剛站起來,身前立刻被一道巨大的陰影籠罩。
「麻煩讓一……」涼小意抬起頭去,臉色頓時煞白,嘴唇劇烈的哆嗦,猛盯著身前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裝好像為他量身定做的一樣,然而他的出現卻讓涼小意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充滿恨意的男音充斥著她的耳膜。男人陰騭的眼睛盯著她,狠厲地質問道:「涼小意,你把晴暖害的這麼慘,就想這麼一走了之?你做夢!」
「我沒有,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涼默,你聽我說,我沒有故意害……啊!」涼小意被蘇涼默用力地扯著往前走,她腳下的布鞋跑掉了,只能赤著腳在火車的過道上,被蘇涼默拉扯著向前走。
四周的人,自動自發地給蘇涼默讓開的道路,這個男人的氣場實在是太大了。他綳著一張冷峭的俊容,四周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蘇涼默沒給涼小意解釋的機會,涼小意的解釋他不想聽。涼小意出現之前,晴暖好好地陪著他開遊艇出海釣魚。涼小意出現之後,晴暖就變成只剩下呼吸,孤零零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植物人。
而涼小意從高中時候就愛慕他,說不是涼小意記恨晴暖,故意把晴暖害成這樣子,他蘇涼默都不信。
涼小意就這麼被蘇涼默又是扯又是拉地拉出了火車,朝著地下停車場而去。遠遠的,涼小意就看到了那輛價值連城的銀色瑪莎拉蒂,蘇涼默近乎粗魯地把涼小意甩進了車裡,他連一刻都不想碰涼小意。
繞過車頭,蘇涼默跨進了駕駛室,第一件事就是從車裡抽出面巾紙,狠狠地擦著剛才拉住涼小意手腕的手。
涼小意默然。心在滴血。
一路無言,瑪莎拉蒂在馬路上狂飆,涼小意暈車的厲害,忍著難受向蘇涼默告饒:「蘇涼默,你開慢點,我難受。」
「閉嘴!」蘇涼默猛地喝道,陰騭的眼睛透過後視鏡,直直地盯著後座的涼小意,嘴角近乎陰狠地勾起一道弧度,「涼小意,認清你自己的身份,你以為你如願簽了那紙結婚證書,你就是蘇太太了嗎?
「涼小意,你記清楚,我娶你就只是為了折磨你!涼默是你可以喊的嗎?只有晴暖才有資格這麼叫我!」
「以後再敢叫我涼默,我就弄啞了你的嗓子。不信,你試試看!以後叫我蘇先生,不要弄不清自己是什麼身份。」
涼小意臉色更加蒼白,她咬了咬嘴唇,忍住眼中的淚水,才說道:「蘇先生,您能開慢一點嗎?我暈車,有點難受……」
蘇涼默沒有注意到,在他要求涼小意叫他「蘇先生」的時候,涼小意已經自動自發地尊稱他為「您」。
「呵呵,」蘇涼默冷笑著透過後視鏡瞥了她一眼,薄唇吐出殘酷的字眼:「你這樣就難受了?你怎麼不想一想被你害的現在只剩下一口呼吸的晴暖有多難受呢?你這點兒難受能和晴暖受的傷害比嗎?」蘇涼默的眼睛里簡直能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