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尷尬的副作用,迷茫的愛情!
知道什麼是往死里睡么?知道什麼是雷打不動的睡嗎?
武青顏自從被長孫明月帶回到了營地之後,眼看著兩天就這麼過去了,可她連眼睛都不曾睜開過一下。
麟棋和秦月雖然也是想要見她一面,但因為武博弈身上還有餘毒未清,所以饒是他們兩個再想要見武青顏,卻還是要顧全大局的去照顧武博弈。
只是武博弈所中的毒,並不是太醫們和麟棋有辦法著手,大家只能先把毒控制住,至於最後該如何醫治,還要看武青顏的。
但是太醫們左等右等,均是不見武青顏醒過來,紛紛心裡著急,這眼看著戰事還沒有結束,作為太醫院的提點,竟然在這個時候呼呼睡大覺,委實是有些不太像話。
倒是武博弈,不慌不忙的對著太醫們擺了擺手:「無礙,先讓她睡飽了再說。」
其實太醫們不敢去打攪武青顏,一來是因為有武博弈的話在先,二來……
自從武青顏被抬回來之後,皇上是片刻不離的在主營帳里,說是仔細盤問濮陽提點所有的來龍去脈,但究竟裡面發生了啥,誰也不知道。
武青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被餓醒的,營帳里淡淡的燭火,倒是並不刺眼,她晃了晃眼前重影的一切,隨著視線一點點的清晰了起來,她終是鬆了口氣。
要不是眼前的所見,她真的會以為自己逃出魔窟是一場夢,等夢醒了的時候,她仍舊是那個渾身被捆著鐵鏈,啃著樹皮的山頂洞人。
又餓又渴,武青顏掙扎著想要坐起身子,卻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被一隻手輕輕地握著,她詫異的順著那隻手往上看去,僅是一眼,便酸澀了眼睛。
靠坐在她床榻邊上的長孫明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疲憊的面頰在燭光下忽隱忽現,尖尖的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身上的長袍也不知道是多久沒換過了,滿是褶皺。
他睡得似乎很是不安穩,一雙淡墨的眉,總是緊緊地皺著不曾鬆開半分。
武青顏愣愣的看著他好一會,忽然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是在想些什麼,如果他當真不在乎自己,現在又是在做什麼呢?別說他對誰都是如此,他那一身的冷漠,她可是比誰都要了解。
可他要是當真在乎她的話,又為何要利用她?又為何要弒君?
猛地,長孫子儒死前的樣子,浮現在了腦海,武青顏心中一冷,緩緩抽出了自己被他握著的手。
她確實不曾怪過他,因為她不會原諒他。
對於長孫明月這個男人,她什麼都可以縱容,但惟獨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殺了長孫子儒。
對於長孫子儒,她始終是愧疚,而且這種愧疚隨著長孫子儒的死,正不停的在她的心裡無限擴大著。
她可以繼續陪伴在長孫明月的身邊,幫著他安定這個天下,因為這是她當初答應過他的,她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己說出那樣的話,是多麼的意氣風發。
長孫明月,只要你要這個天下,我便傾盡所能的打給你。
但是現在……
這樣的話是多麼的可笑?
其實她之所以現在能夠這般平靜的在他的身邊,是因為她早就想好了,等世道一經穩定,她便會永遠的離開他,他做他的皇帝,她當她的平民,從此條條大道兩邊走,永世不見,老死不相往來。
這樣的決定,就當是她對長孫子儒所虧欠的補償好了,幫他立一座空墳,精心的守著,沒事陪著他像是朋友一般的說說話,其實也是挺好的。
似乎是她的動作,驚醒了長孫明月,亦或是長孫明月根本就不曾睡踏實,猛地睜開了眼睛,下意識的朝著身側看去,當對視她的眼時,是他無法隱藏的心疼。
「醒了?可是覺得哪裡不舒服?」長孫明月輕輕開了口氣,柔軟的語氣盡量壓的很低,像是怕驚了她一樣。
武青顏搖了搖頭,本是想要說自己渴了或者是餓了,但是想了想還是覺得算了,人家現在是帝王,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她何德何能?能讓天子為自己服務?
不過長孫明月卻看出了她眼裡的所思,起身拿起早已涼好的茶水,一邊扶著她起身,一邊將茶杯靠在了她的唇邊。
武青顏現在根本使不出一絲的力氣,只能靠在他的胸口,借著他的力氣坐起身子,眼前忽然一陣的頭暈目眩,她眨了好久的眼睛,才算是平復了過來,可是垂眸看著那近在咫尺的茶杯,又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張嘴。
長孫明月見此,心裡很是無奈,不過面上卻笑了:「你在糾結什麼?如今西北將軍還在等著你去醫治,若是你遲遲不肯配合著喝水吃飯,難道你真的打算看著他就此死去?」
要不是他說,武青顏還真是忘記武博弈的事情了,再是不掙扎的喝光了茶杯里的水,不管那因為著急而順著下巴流淌到衣襟上的水漬,著急的開了口。
「他人現在在哪裡?傷勢如何?毒可是還有繼續擴散?」這一張嘴,武青顏自己都嚇了一跳,簡直是比破鑼還要破鑼。
長孫明月嘆了口氣,招呼著營帳外的士兵送飯進來,隨著飯菜都擺上了桌子,他也不管武青顏如何掙扎,抱著她從床榻上走到了桌邊,看了看那簡陋的椅子,索性自己坐在了上面,摟著她的腰身,將她固定在了自己的腿上。
這……
武青顏又不自在了:「我說長孫明月,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麼呢?」
用現代的話來講,她和他已經是分手男女了,當初她跳山他抱著她那是無可奈何,但是現在她有手有腳的,況且這軍營里到處可見士兵,若是被哪個不長眼睛的給撞見了,她還真是說不清楚了,沒準還要被扣上一個勾引皇上的罪名。
長孫明月也不理會她,徑自的給她夾菜,不過並不是放在碗里,而是直接塞進了她的嘴巴里。
「武青顏,我記得你凡事都是以大局為重,而我現在需要的,就是你速速好起來,你很清楚軍營里的很多事情,並不是那些太醫可以處理的。」
「和著我要是死了,你這皇帝還當不了了?」武青顏嘴巴也是快,想也沒想的就道了出來。
長孫明月像是被她戳在了心口上似的,一雙手臂不由自主的攬緊了她的腰身,力道大的像是她會跑了,她會再受傷,亦或是她還會憑空消失一般。
不過很快,他便是恢復了平常的嘴臉,笑著將一塊豆腐又塞進了她的嘴巴里:「確實,若是沒有你的話,我也許真的就當不上這個皇帝了。」
武青顏皺了皺眉,一邊吃著嘴裡的豆腐,一邊品著他的話,可任由她怎麼想,都是想不明白他這話究竟想要表達的是怎樣的意思。
在長孫明月的伺候下,武青顏草草的吃完了飯,又無法掙扎的在長孫明月的陪伴下,緩緩走出了營帳,朝著武博弈的營帳走了去。
好在現在營地上亂的很,根本就不曾有人注意到武青顏,雖見了長孫明月紛紛問安,但隨著長孫明月示意了他們平身之後,他們便又再次各忙各的去了。
武青顏看著有些翻天覆地變化的營地,明明前不久還歌舞昇平,可是現在卻狼藉一片,無數受著重傷的士兵擺在太醫的營帳前排著隊,雖他們一個個都是咬牙強忍著疼痛,可這種無聲的隱忍,卻是要比叫喊出來更讓人覺得揪心。
麟棋剛剛從武博弈的營帳走出來,本是打算趁著這個空擋,偷偷溜去看看武青顏的,不想武青顏竟然走了過來。
驚喜來的有些突然,以至於他當即就愣在了原地。
武青顏皺了皺眉:「不認識了?」
麟棋動了動唇,眼淚便是流了出來:「師傅!」
武青顏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掙扎出袖子下被長孫明月緊緊握住的手,拉著麟棋走進了營帳。
營帳里,秦月正坐在椅子上一邊看著書,一邊觀察著武博弈的傷勢,冷不丁見武青顏進來了,也是一愣,不過很快便是笑了。
「我就說過,主子只要一睜開眼睛,一定會迫不及待的過來這裡。」
武博弈掃了一眼武青顏那蒼白的臉色,明明心裡是擔憂的,但說出口的話卻不怎麼好聽:「趕緊回去歇著去,你那張死人臉我看著就煩。」
他在說這話得時候,根本就不曾看武青顏的眼睛,因為對於武青顏的失蹤,他一直都是自責的,而更讓他接受不了的是,最後不但不是他親自將武青顏找了回來,武青顏反倒還救了他一命。
武青顏很了解武博弈的脾氣,任由他怎麼說,像是完全沒聽見似的,徑直走到了床榻邊上,一把掀開了被子。
此時他的膝蓋已經呈現出了紫黑色,光是看著就讓人忍不住的心驚,武青顏卻不管不顧,伸手重重的在他的膝蓋上捏了捏。
武博弈當即疼的朝著她看了去:「你這丫頭……」
武青顏笑著挑了挑眉,接過了麟棋遞來的藥箱:「武博弈你還真是好樣的,能把你自己的妹妹都弄丟了,不過好在你妹妹是個心胸大度的人,如今你疼也疼了,她也不打算再和你計較了。」
武博弈磨牙:「你故意的?」他都傷成這樣了,她還往死里捏他?
武青顏點了點頭:「不然呢?」
武博弈氣得胸口發悶,怒瞪著武青顏,武青顏像是完全沒感覺到似的,自顧自的在他的眼前忙活著。
麟棋在一邊看的很是緊張,生怕這倆人一見面就打起來。
倒是長孫明月見此,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坐在了軟榻上。
武青顏就是武青顏,她明明知道武博弈在為了這件事情自責,她便用了一個最為簡單的辦法,不但是化解了她和武博弈之間的尷尬,更是能讓武博弈從自責之中走出來。
武博弈看著武青顏好一會,忽然輕輕地笑了:「你這丫頭……」
武青顏也是笑的好看:「你這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