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非比尋常的長孫子儒
正廳里,冒牌貨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滿桌子的精美佳肴。
武青顏隨著雙喜站在一邊,心疼的撇嘴,這假貨還真是不懂得人間疾苦,只啃草不吃肉,就連那放在菜里借味的肉絲都給挑了出來。
「三皇子回來了——」
門外,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聲,那冒牌貨「啪!」的一聲扔了手中的筷子,直接站起了身子。
可剛要開口,好像又覺得自己如此的性急未免讓人看了笑話,忍著心裡的著急,又坐下了身子。
「雙喜。」
「奴婢在。」
「去讓三皇子過來和我一起用早膳。」
雙喜一愣,下意識的朝著身邊的武青顏看了去,見武青顏輕輕地點了點頭,才應了一聲,轉身跑了出去。
武青顏瞧著這個巴不得黏在長孫明月身上的假貨,嘆氣的將目光別開了,見過上趕子的,就是沒見過這麼上趕子的。
不過現在是白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倒是不怕這假貨敢打長孫明月的主意。
「都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緊去給三皇子準備碗筷?」
「還有你們,三皇子最喜歡喝龍井,趕緊去沏茶啊!」
「把桌子上比較辣的菜都撤掉,三皇子吃不了太辣的東西!」
那假貨滿是女主人的派頭,一會指使這個,一會指使那個,弄得小廝和丫鬟們都是有些發懵。
是的,曾經的武青顏是個大大咧咧的人,根本就不會做這些排場上的事情。
不過站在一邊的武青顏瞧著倒是新奇,長孫明月喜歡吃什麼,喜歡喝什麼,她還真是不知道。
看樣子這假貨的功課做得很好啊,竟然對長孫明月的一切了如指掌。
沒過多大一會,雙喜氣喘吁吁的回來了:「呼呼呼……呼呼呼……」
冒牌貨滿是欣喜的回頭,朝著雙喜的身後張望著,可等了半晌也不見長孫明月的人影,不禁皺著眉問:「三皇子人呢?」
雙喜氣喘吁吁的道:「回,回小姐的話,奴婢趕去書房的時候,看書房的小廝說,三皇子已經睡下了。」
「什麼?」冒牌貨一愣。
什麼!武青顏也是一愣。
這冒牌貨是驚訝長孫明月竟然忽略了自己,而武青顏則是驚訝長孫明月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長孫明月現在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假貨不是自己,所以他根本沒有理由不來打個招呼啊!
假貨明顯有些下不來台,訕訕的坐下身子,繼續吃飯了。
而武青顏對著雙喜挑了挑眉,在雙喜的掩護下,出了正廳,直奔書房。
書房的門前,只有韓碩自己,瞧見武青顏來了, 咬牙切齒:「你還知道過來?」
武青顏擰眉:「我沒非禮雙喜啊!」
韓碩:「呃?」
武青顏又道:「所以你幹嘛一副自個媳婦被人拐跑了的樣子。」
韓碩:「……」
武青顏好奇的瞄了瞄書房的窗戶:「長孫明月真睡下了?」
韓碩本來還想說什麼,可又怕吃癟,最後嘆了口氣,打開了書房的門,把她往裡面一推:「你自己進去看吧。」
隨著韓碩關上了房門,武青顏朝著裡屋走了去。
對於這個三皇子府,她倒是輕車熟路的,尤其是這個書房,她可以說是記憶猶新了……
裡屋,一片的安靜,軟榻上,躺著一欣長的身軀,清風拂過窗欞緩緩吹進屋子,捲起了他身上的淺色長袍。
武青顏慢步走了過去,連呼吸的聲音都盡量放輕,看著那白到有些透明的面頰,和那微微蹙起的長眉,心尖一顫。
轉身抱起搖椅上疊著的錦被,俯身坐在他的身邊,輕輕的給他蓋上,猛然一股子淡淡的酒香拂進了鼻息,武青顏咬牙。
段染這犢子,竟然拉著長孫明月喝了一夜的酒?
「青顏……」一聲輕輕地呢喃,出自於他的口。
武青顏回神,看著他在睡夢之中都不安穩的樣子,慢慢伸出食指,輕輕撫摸上了他緊蹙的長眉。
她不過是想要捋平他的眉,讓他能睡的舒服一些。
她就靜靜的坐在他身邊,不厭其煩的為他捋平長眉,她忽然覺得,似乎她有生以來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終於,他的長眉舒展了,她嘆了口氣,收回了手。
他似乎像是有了意識一般,忽然抓住了她垂落的五指。
「青顏……」
武青顏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要站起身子,眼睛已經朝著窗戶瞄了去,心裡已經想好了要如何逃走了。
是的,她必須要逃,自己現在對於他來說是陌生的,而她暫時還不打算把真相告訴他,所以……
若是不逃的話,她勾引主子的行為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然,當她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長孫明月卻拉著她的手,再次陷入了沉睡,或者說,他從剛剛到現在,根本就沒睜開過眼睛。
原來不過是潛意識裡的呢喃罷了……
「呼……」武青顏再次坐在了他的身邊,「真是被你給嚇死了。」
窗外,陽光靜好,風和日麗,時不時有往南去的燕群從天空上飛舞而過。
屋子裡,武青顏安靜的陪伴在長孫明月的身邊,仰頭看著湛藍湛藍的天空,一直繃緊的心在這一刻得到了緩解的放鬆。
這樣的和諧和安逸是舒心的,卻也是短暫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忽然想起了韓碩的聲音:「三皇子妃,二皇子請留步,主子還在裡面睡覺。」
我靠!武青顏這次是真的站起了身子,剛剛光顧著享受,倒是忘記了時間了。
不過……
剛剛韓碩說什麼?二皇子?長孫子儒這廝來了?
門外再次響起了長孫子儒的聲音,但武青顏卻沒聽清楚,忽然,外側緊閉的房門被人推了開,一個黑色的身影正一步步朝著裡屋走來。
武青顏轉身想要朝著窗子跑去,卻已經來不及了,身後,慢慢被一個黑影所覆蓋,她知道,長孫子儒已經看見了她。
真是要命的巧遇……
深呼吸了一口氣,武青顏轉回了身子,四目相對,是長孫子儒平靜的眼。
敵不動,我不動。
武青顏慢慢摸索向了自己的腰包,只要長孫子儒質疑或者是喊人,她直接扎昏了他,然後再逃跑。
反正就算長孫子儒醒來也是沒有證據,到時候她只要咬死不承認就好了。
長孫子儒沉靜的看著面前的她,狹長的眸似閃過了一絲玩味。
「二皇子,明月可是醒了?」虛掩著的房門再次被人推開,冒牌貨緩步走了進來。
長孫子儒微微回神,從武青顏的身上岔開了目光,並一步步朝著她走來。
他這是想要將自己直接拿下么?
武青顏暗自捏緊腰包里的銀針,她發誓,只要這廝敢叫,她就扎的他永不超生。
忽,一隻大手按住了她緊握腰包的手。
武青顏一愣,抬起眼,再次對上了長孫子儒幽深的眸子,還沒等她說話,長孫子儒便是輕輕地笑了:「想扎我?」
武青顏又是一愣,他怎麼會知道?幾天不見這貨的智商明顯見長啊。
長孫子儒又是一笑,鬆開了對她的鉗制,並一手握住她的肩膀,一手推開了窗子:「再不走你就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說著,還不忘推了她一下。
武青顏的一顆心是比剛剛跳得還要劇烈,因為她實在是吃不準長孫子儒在打什麼算盤,明明是第一次見自己這張臉,可他為何像是認識了很久似的?
不過此時已來不及多想,眼看著那冒牌貨就要走進來,饒是她心裡有再多的疑問,還是翻身跳出了窗子。
長孫子儒瞧著她離去的身影,微微揚起唇角,喃喃自語:「多少還是有些不習慣的,到底是換了個人吶。」
「二皇子是在和誰說話?」身後,響起了冒牌貨的聲音。
長孫子儒回身,對著那冒牌貨搖了搖頭:「不過是瞧見了狼爵罷了,多時未見,倒是覺得陌生了。」
冒牌貨愣了愣:「狼爵?」
長孫子儒挑眉,閃爍著的長眸死死的盯著她:「是明月養在身邊的一條狗,難道你從來都不曾見過?」
冒牌貨又是一怔,尷尬的看著長孫子儒許久,才訕訕的笑:「自然是見過,只不過不熟,二皇子這麼一說,冷不丁還真是有些想不起來呢。」
她說著,俯身坐在了長孫明月的身邊,伸手撫摸上了那白皙如玉的面頰:「那個段世子也真是的,大婚的日子將明月叫走也就罷了,竟然還拉著明月喝了一夜的酒。」
長孫子儒站在窗口處,靜靜地看著她,暗藏鋒利的雙眸,似要看穿她的皮肉。
院子里。
武青顏氣喘吁吁的從後院繞了回來,焦急等待著的韓碩瞧見了她,鬆了口氣。
「真是被你嚇死你!你怎麼這麼久才出來?被人看見了?」
武青顏搖了搖頭:「沒有。」
韓碩鬆了口氣。
武青顏忽想起了剛剛長孫子儒的不太一樣,對著韓碩又道:「剛剛長孫子儒可是有什麼不一樣的表現。」
韓碩仔細的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不曾,怎麼了?」
「沒事。」武青顏對著他笑了笑,「只是覺得有些奇他大婚不曾來,卻偏偏這個時候來。」
韓碩擰了擰眉:「昨日的大婚二皇子不光是人沒到,就連派人傳話都沒有,也沒找人送婚禮,確實是有些奇怪。」
這麼一聽,武青顏也是跟著擰緊了眉頭。
長孫子儒並不是一個輸不起的人,更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在這段感情里,他其實看的比她和長孫明月都明白,所以才能那麼瀟洒的拿得起,放得下。
可昨兒個可是他唯一弟弟的大婚,他竟不到場,不送禮,這委實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轉眼,再次朝著身後那虛掩著的房門看去,武青顏眉心的疙瘩越擰越緊。
長孫子儒,你究竟是想要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