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姐不是嚇大的,不就是滾砧板么!
御書房裡,老皇帝正閉目養神著,他並不是沒有聽見張總管在門外的稟告聲,而是他在赤裸裸的忽視。
他和武青顏本就不熟,或者可以說他和武青顏的關係比較緊張,要不是上次武青顏鬼使神差的救了芷蘭貴人和自己的孩子,可能他早就讓人把她拖出去斬了。
如此白熱化的關係,武青顏竟然來主動找他,他就是隨便一想,也知道她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武青顏雖然胡鬧了一些,但他看得出來,這個丫頭該有的分寸還是有的,如果她覺得有必要連他都驚動的話,那麼這事還真就不能小了。
只是他如今年歲大了,身體也不好,只想太太平平的過日子,可不想再摻和什麼是非之中。
「皇上,桂圓蓮子湯好了。」走進來的宮女,恭恭敬敬的上前幾步,小心翼翼的將湯碗放在了老皇帝的面前。
老皇帝點了點頭,慢慢拿起了盤子里的湯匙,輕輕一品,甜而不膩,清爽滑口,正想要閉眼仔細回味一番,忽然門外炸響了一聲殺豬一樣的嚎叫。
「奶奶,你聽我說——」
「噗!」的一口,老皇子那還沒等咽進去的桂圓蓮子,全都噴了出來,「咳咳咳……咳咳咳……」
宮女見了,趕緊小了過來,一邊幫著老皇帝順氣,一邊踮著腳朝窗外看了去。
緩了口氣,老皇帝擰眉:「外面是怎麼了?」
「回皇上的話,似乎是皇子妃正在院子里場戲呢。」
唱戲?唱的這是哪出?老皇帝氣血翻湧,正想起身推門發飆,卻在起身的同時,又緩緩坐下了身子,看樣子這武青顏是知道自己是存心不見她,所以才唱了這麼一出。
思前想後,老皇帝再次拿起了湯匙,鐵了心的就是避耳不聞窗外事。
院子里的武青顏,自己唱的歡實,瞧著那還緊緊關著的房門,加緊節奏的繼續唱:「咬住仇,咬住恨,?嚼碎仇恨強咽下!不低頭,不後退,?不許淚水腮邊掛!萬丈怒火燃燒起,?要把黑地昏天來燒塌!?」
樹蔭下的韓碩,聽這好似跳大神一樣的說辭,頭疼欲裂,這唱的是個什麼玩意兒啊?
站在台階上的張總管,瞧著院子里自說自唱,一個人跳得歡實的武青顏,想笑又不敢笑,不得不說,這個皇子妃不但冰雪聰明,詭計多端,還真真是個活寶啊!
屋子裡的老皇帝聽著這快如快板的節奏,品了品這還挺押韻的詞兒,無奈的搖頭,唱吧唱吧,反正朕就是不出去,看你能如何!
大齊皇宮,皇后寢宮。
「皇後娘娘,奴才聽聞皇子妃帶著三皇子身邊的侍衛,在御書房門外想要求見皇上呢。」
「恩?」正閉著眼睛斜躺在軟榻上,吃著葡萄的皇后指尖一頓,懶洋洋的半睜開眼睛,「消息可準確?」
「千真萬確。」小太監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咱們院子里的宮女春枝和太監六指剛剛路過御書房,親眼所見。」
皇后臉上的慵懶之色盡失,慢慢坐起了身子,難道武青顏那個小賤人反悔了?走投無路之下想要去求皇上?
眉頭一粥,她的聲音也跟著冷了下來:「皇上可是見她了?」
「回皇後娘娘的話,皇上沒見,從始至終都是皇子妃在御書房門前自說自話的耍活寶呢。」
「呵……」皇后陰厲的笑了,「皇上年歲大了,經不起折騰了,朝政的事情還都忙不過來了,哪裡還有功夫管閑事?」
她說著,再次躺下了身子:「你多喊一些人去御書房門口瞧著,讓宮裡的奴才們都好好瞧瞧那個賤人是怎麼犯傻的!本宮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天生就是個傻子,根本沒有資格當皇子妃,只配給本宮的益陽當個寵物!」
小太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萬,萬一皇子妃要是能把皇上請出來呢?」
「她哪裡有那個本事?」皇后捏著葡萄扔進嘴裡,「若是她當真是個有本事的人,就不會前腳剛和本宮打了賭,後腳就跑去抱皇上的大腿,還沒抱成,吃了個閉門羹。」
「皇後娘娘說的是,皇後娘娘英明。」小太監陪著笑臉站起了身子,一邊奉承著,一邊退了出去。
皇后嚼著紅唇里的葡萄,笑著閉上了眼睛:「哼……」
武青顏,你就乖乖的等著一敗塗地,然後為我們益陽謀權,當我們益陽的玩物吧!
御書房,兩個時辰之後。
附近的花叢里,樹梢後面早已站滿了宮女和太監,他們偷偷看著,小心瞧著,無不是將目光全都黏在了御書房院子里的武青顏身上。
張總管的體貼入微也是沒誰了,端著杯涼茶下了台階,遞在了武青顏的面前:「皇子妃,您喝口水吧。」
這唱了兩個時辰都不帶歇氣的,就算是不餓也總該渴了吧……
武青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接過茶杯輕輕一笑:「有勞張總管了。」
張總管搖了搖頭,瞄了瞄附近看熱鬧的奴才們:「皇子妃,不如您今兒個還是回去吧,等晚上奴才趁著皇上心情好的時候,幫您說說,沒準皇上明兒個就主動召見您了呢?」
武青顏知道張總管是幫著她考慮,可她是真的沒有時間等下去了,擦了擦下巴上的水漬,小聲問:「張總管,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皇上必須出來?」
張總管差點沒跪地上:「我的親姑奶奶呦,皇上可是真龍,那是天子,誰敢對天子下命令?」他說著,卻忽然一頓,擰眉瞄著武青顏好半晌,才斟酌的又道:「不過還真有一個辦法,只是一般人堅持不下來。」
武青顏來了精神:「什麼辦法?」
張總管嘆了口氣:「您還記得午門么?就在那午門的正中央,掛著一個長八尺,寬十尺的砧板,咱們皇上是明君,曾說過,只要有人敢在那砧板上滾上十個來回,那麼不論皇上有多忙,都會立即召見的!」
韓碩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一把拉住了武青顏的手臂:「你別胡鬧,那砧板掛在午門也有十個年頭了,倒是有人滾過,卻沒有人能夠真正堅持下來,那砧板雖不會致命,但細小的針尖卻一針見血,毫不亞於萬箭穿心!」
武青顏當然也是知道砧板不會致命,它的作用主要就是在於讓人忍受不得那萬針一遍遍扎進肉里的疼痛。
如果她沒在皇后的寢宮裡發現那個東西,可能她真的就放棄了。
但眼下不行,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只能皇上能壓得住,所以要想能讓皇后乖乖的願賭服輸,明日她就必須要拉著皇上坐鎮!
思前想後,武青顏對著韓碩輕輕地笑了:「不就是砧板么!我這麼大的人還能怕了那些針尖不成?」
韓碩咬牙:「你這個瘋女人!」
武青顏當是誇獎,對著他璀璨一笑,轉身對張總管道:「麻煩張總管找些人將那砧板搬過來,我今日就在這裡躺一躺那用萬針鋪成的床!」
張總管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自己的嘴怎麼就這麼欠?若是武青顏當真滾出了什麼問題,三皇子還不扒了他的皮?
可話既然已經說出了口,也沒有他反悔的餘地,揣著滿肚子悔得泛青的腸子,招呼御書房門口的侍衛:「你們幾個去午門將砧板抬過來,皇子妃要滾砧板!」
此話一出,震愣了附近的所有人,誰都沒想到,武青顏那瘦小的身板也敢往砧板上滾。
「天吶!皇子妃要滾砧板啊!這是要多大的勇氣啊!」
「勇氣是有,但能不能堅持下來可就不一定了,你忘記了?五年前西南將軍被派去邊關的時候,曾經也想要滾砧板求見皇上一面,祈求皇上讓自己留在大齊,可最後也不過滾了三圈就受不住了。」
「也是啊!人家還是將軍呢!身子板那麼結實都受不住,更別提皇子妃了。」
「哎?你們說,會不會是皇子妃舊疾複發了?又傻了?」
「嘿嘿……說不準呢。」
那些奴才就算議論的聲音再小,也逃不過習武之人的耳朵,韓碩哪裡能容得別人這般譏諷武青顏?當即猛一回身,冰冷的目光掃過了附近的所有人。
那些奴才瞧著韓碩那彷彿結了冰的眸,登時全都閉上了嘴巴。
武青顏卻不以為意:「嘴長在人家臉上,人家樂意說什麼就說什麼,咱們管不著。」
韓碩瞄著不遠處的幾個小太監,慢慢眯起了眼睛:「看樣子這些奴才都是皇後派人找來看熱鬧的,怪不得竟是說一些放屁的話!」
他說著,收回了目光,第一次帶出了一絲懇求:「武青顏你別鬧了,滾砧板不是鬧著玩的,況且現在皇后巴不得昭告天下你是個傻子,沒看讓一群奴才瞧著你出洋相么?」
武青顏用舌尖掃了掃唇壁,瞄著那些還巴巴瞧著自己的宮女和太監:「原來是皇后找來的人啊!那還真是要謝謝她的體貼入微了。」
她還正愁找不到見證人呢,萬一她滾的渾身是洞,老皇帝假裝看不見,那她不是虧大發了么?
韓碩哪能跟上她的思路?不可思議的看著她:「武青顏,你是不是病了?」
武青顏眨了眨眼睛,氣死人不償命:「怎麼著?你有葯?」
韓碩:「我……你……」已經氣得口不擇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