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姐的眼裡從來不揉沙子
孫瑩瑩做夢都沒想到,自從出了事情的之後,她竟然被扣在了皇后的寢宮當中,憋屈了一夜。
這一夜她簡直是比死還難受,雖然皇后並沒有關押她,但她無論做什麼身後都跟著一個人,就連上個茅廁,門口都有成排的士兵看著。
她以為只要抓了武金玉,她便是高枕無憂了,可她哪知道,這一夜她委屈在一張小小的椅子上,睜著眼睛坐到了天亮,連尾巴根子都做得生疼生疼的。
而更讓她難受的是,許清秋從始至終都沒看她一眼,一整晚都在正廳里來來回回的走著。
「窸窸窣窣……」一陣的響動,梳洗打扮好的皇后,在宮女的攙扶下從裡屋走了出來。
孫瑩瑩見了,想要起身,卻腰身一疼的撞在了椅子上:「皇後娘娘,瑩瑩什麼事情可以走啊!」
皇后掃了一眼孫瑩瑩,眼裡早已沒有了昨日的熟絡,慢慢坐下身子,不緊不慢的端起了茶杯,輕抿了一口,悠悠的開了口。
「本宮並沒有攔著西南夫人啊?西南夫人何必說的根本宮囚禁你一樣?」
孫瑩瑩一愣,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可……」
「難道西南夫人忍心讓本宮自己在這寢宮裡呆上一夜?本宮可是聽聞西南夫人的心地最為善良,如今出了這種事情,本宮憂心忡忡,想來這個時候就算是趕西南夫人走,西南夫人都是不會走的吧?」
孫瑩瑩想哭,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她到底還是年輕,皇后不過是三言兩語,便讓她徹底歇菜了。
許清秋擔心了一夜,熬的眼睛都紅了:「皇後娘娘,微臣想去刑部看看武三小姐。」
皇后冷冷一笑:「西南將軍還真是個多情的人,不過本宮還是奉勸西南將軍一句,關心該關心的人罷。」說著,掃了一眼已經哭出來的孫瑩瑩。
許清秋吃了個癟,嘆了口氣的也是沉默了下去。
一名小太監,匆匆的走了進來:「皇後娘娘,皇子妃在外求見。」
皇后一愣,轉眼掃了掃許清秋,皮笑肉不笑:「西南將軍還真是個管事的人,不過這樣也好,倒也是省下了本宮的不少羅嗦。」
許清秋不知道皇后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瞧著皇后臉上那幽深的笑容,總覺得事情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在太監的領路下,武青顏一身素衣的走了進來,雙目直視不望其他,對著皇后彎了幾分身子:「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皇后靜默了好一會,才擺了擺手:「不知道今兒吹得是什麼風,竟然把皇子妃這大紅人吹到了本宮的面前,真是稀奇。」
武青顏知道,她要是把事情說明白了,不但把傳話的許清秋裝了進去,自己也被動,索性也賣起了官司:「太多時日未見皇後娘娘,青顏甚是想念,所以今兒個特來看望。」
皇后一愣,她才不相信武青顏會巴巴的來看望自己,笑了笑,不再說話。
武青顏見她不說話,自己也不說話,就這麼站著,明明心裡捏著一把冷汗,著急的要死,但面上卻看風景,賞字畫,一派的淡定自若。
這詭異的景象,讓孫瑩瑩看得雲里霧裡的,還不忘在心裡鄙夷,武青顏這個大傻子,自己妹妹都在牢里吃上牢飯了,她卻還有心情在這裡望天,傻子的基因果然是遺傳的!
倒是許清秋,瞧著武青顏那佯裝悠哉的樣子,心裡暗自佩服,好一個被人人口中稱讚的奇女子,果然經得起大風,撐的起大浪。
最後,到底是皇后忍不住了,輕咳了一聲:「想來皇子妃也是聽說令妹的事情了吧?」
武青顏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什麼事?金玉不是還在寺廟拜佛呢嗎?」
皇后差點沒一個白眼翻死過去,眼看著武青顏這是打算和自己裝傻裝到底了,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耐著性子,將昨兒的事情從頭到尾的講述了一遍。
一直到她嘴皮子都磨薄了兩層,唇角邊都泛起了白沫子,武青顏才佯裝驚訝的道:「哎呦!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那皇後娘娘怎麼還活著呢?」
話一說出口,她趕緊擺手:「瞧我這敗家的嘴,我應該說,皇後娘娘怎麼沒中毒?不對不對……應該這麼說,皇後娘娘您……」
「你還是別說了。」皇后氣得一雙眼皮翻了又翻,「如今武金玉已經被關進了大牢,你既然是皇子妃,也算是武家地位最高的人了,這事你正好說說該怎麼辦。」
武青顏沉默了下去,垂著面頰,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漆黑的眼,讓人看不見她此刻在想什麼。
皇后只當是難為住了她,心裡悠悠一笑,再次喝起了茶水。
其實昨兒個她真想一氣之下斬了武金玉的,不過後來她仔細想想,武金玉還殺不得,先不說武金玉在武府吃不吃香,那好歹是武振剛的女兒,而武振剛在幫著太子謀權,若是這個時候殺了人家的女兒,人家就算表面再不說什麼,心裡也是會有隔閡的。
只是若白白放了武金玉,她又覺得咽不下這口氣,思前想後在床榻上翻滾了一夜,她終於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當然,她要的這個補償和別人無關,只和武青顏一個人有關係。
如今她這般耐著性子陪武青顏在這裡玩,為的就是讓武青顏認慫,然後好沒有任何反抗的答應她那個她期待已久的條件!
再次喝了口茶水,皇后笑的合不攏嘴,自己怎麼就那麼聰明呢!
「皇後娘娘,我想明白了。」沉默了許久的武青顏,很是認真的開了口。
皇后嘴裡含著茶水,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武青顏也不含糊,直接又道:「既然說是金玉下毒,那先讓我看看那被毒死的宮女吧。」
「咳咳咳……咳咳咳……」皇后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等了半天,竟然等到了這麼一句不咸不淡的話,一口茶水嗆在了喉嚨里,噎的她差點沒把肺給咳出來。
孫瑩瑩只想著趕緊回家,哪裡認可武青顏在這裡墨跡?訕訕的撇嘴:「都這個時候了,還看什麼屍體?」
武青顏雙眼一掃,輕輕一笑:「不看屍體看什麼?看西南夫人舔著臉裝清純?您不嫌累,我還怕長針眼呢。」
孫瑩瑩面上一紅,憋憋屈屈的再次哭了出來:「你這人怎麼如此說話?清秋,她欺負人家,人家不幹嘛!」
許清秋的氣色也沒好到哪裡去,一顆心全擔憂著武金玉,哪裡還有心情哄這邊:「你消停一會,不然你今晚也回不去家。」
還是這句話好使,孫瑩瑩不哭了,只是用眼睛恨恨地瞪著武青顏,在心裡暗罵:什麼貨色!在她的面前裝什麼裝!
皇后想了想,知道武青顏會點醫術,若是不讓她看她也不會死心,轉身對著身後的小太監耳語了幾句。
小太監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沒多大一會,在幾個侍衛的托抬下,蒙著白布的屍體被擺在了正廳的中間。
孫瑩瑩是真的害怕了,縮在了許清秋的懷裡:「清秋,人家怕怕嘛。」
許清秋摟住了她的肩膀,蒙上了她的眼睛。
武青顏聽著這話,笑了下沒說話。
人活著的時候才是最可怕的,什麼噁心的勾當,殘忍的手段都乾的出來,死了之後不過是個物件,無災無害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伸手掀開了那白布帘子,她專心致志的觀察起了那宮女已經開始發青的膚色。
她是個大夫,對毒並不是那麼了解,只有幾種比較常見的毒她深入的研究過,拉起那個宮女的手看了看,又放在鼻子前聞了聞,漆黑的眸忽然閃過了一抹極大的震驚,不過很快,她便是掩飾了過去。
再次蓋上白布,她緩緩站起了身子:「皇後娘娘,我想見見金玉。」
這次,皇后倒是很配合,一點為難的意思都沒有:「來人,送皇子妃去天牢!」
隨著士兵抬著屍體走了下去,武青顏跟著小太監出了前廳,朝著天牢的方向走了去,其實不用人帶她也是輕車熟路的,天牢而已,她又不是沒呆過,或者可以說,她還沒少呆……
明明外面是正午的日頭,應該是曬人的要死,但武青顏卻覺得背後一陣涼風佛過,她詫異的回頭看了看,卻只見周身的柳樹晃動,自己的身後空空如也。
以為是自己太過敏感了,她並沒有多想,而是轉身繼續邁出了步伐。
看著武青顏慢慢消失在門外的身影,皇后輕輕地笑了,她敢肯定,只要武青顏見了武金玉那殘破不堪的模樣,一定會動搖決心,無論自己說什麼,她都會一一答應下來。
孫瑩瑩見皇后笑了,趕緊哭著道:「皇後娘娘,臣妾和清秋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皇后掃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不著急,等皇子妃回來了,把該答應本宮的都答應了,本宮親自派人送你和西南將軍回去。」
孫瑩瑩一愣,轉眼拉住了許清秋的手臂:「清秋!你趕緊讓皇子妃答應了皇后嘛,只要她答應了皇後娘娘,我就可以回家了!」
許清秋頭疼的不想說話,任由孫瑩瑩搖晃著自己的手臂。
皇后笑著慢慢站起了身子,在宮女的攙扶下,回裡屋睡回籠覺去了,臨走的時候,哀憐的掃了許清秋一眼。
其實她在心裡清楚的覺得,武金玉那個心直口快的性子,遠比孫瑩瑩這個嗲聲嗲氣的虛偽來的好。
如果要是讓她選,她寧願選武金玉也不會要孫瑩瑩這個兒媳婦,最起碼武金玉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