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九章 青丘塗山氏
唉呀……露餡了！怎麼就露餡了呢？我覺得我們的喬裝打扮很成功啊？和你們差不多呀，甚至不能易容的地方，為了逼真，我們還用了幻術。你是怎麼識破的呀？」
看到黎菲對他們持刀相對的包圍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直接大方的承認了，並還沒心沒肺的詢問他破綻在哪裡，胡老大就知道對方不是普通人，他們這些人可能根本威脅不到對方，若是動武，他們反而凶多吉少，尤其是「幻術」一詞，更加讓胡老大確信這一點，對方可能是傳說中的擁有神通法術的人或妖魔鬼怪。
胡老大再次確定憑直覺判斷出對方並沒有惡意，讓胡老大更加傾向於對方可能是人類的可能性。
不過對方的這個欺騙的行為，讓胡老大很是警惕，思考著這件事應該怎麼應對，這樣僵持下去是肯定不行的。
對方提出的問題，到是一個好的突破點。能不動手最好不要動手，能用語言解決的，最好還是用語言解決。
胡老大哈哈一笑，緩和了一下緊張的氣氛，回答道：「我相信您這樣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並不是為了消遣我們，或對我們有惡意。您的偽裝其實已經是非常完美了，在下之所以能夠識破您的偽裝，只是因為您忽略了一個細節，一個很小的細節，牙齒。」
「牙齒？」黎菲重複著兩個字，仔細的打量著胡老大一行人的牙齒，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胡老大看商隊的成員有些還沒有反應過來，於是接著解說道：「您的牙齒太白太整齊了，根本不可能是我們這些出來跑商的人所能擁有的牙齒，您這樣的牙齒一看就是出生在勛貴之家，出身頗為不凡。」
「原來如此，受教了。果然師父說的對，細節決定成敗。只是一個細節的疏忽，竟然就露餡了，枉費我自喻聰慧。」黎菲掃了一圈手持柴刀，刀刃指向他們，圍著他們師姐弟二人的眾人，笑道：
「胡老大說的不錯，我和師弟兩人對你們並沒有什麼惡意？我和師弟奉師傅之命前來此地歷練，發現此地妖氣衝天，於是想要入山除妖，不過卻發現此地竟然是行商的必經之路，感覺十分蹊蹺。於是就決定喬裝打扮加入你們，查探一下其中的原由。」
說著話，黎菲撤去身上的幻術，用除塵術將身上的偽裝卸去，露出了她的本來面貌。
胡老大，看到黎菲一身道袍的樣子，道韻悠長，心中頓時放下了大半的戒備。明白自己的猜測完全正確，對方果然不是鬼祟或妖怪，而是傳說中有仙法的仙師，就像之前他們在山中遇到的那些幫他們驅趕飛禽走獸的仙師一樣。
不過……
「妖氣衝天？這怎麼可能？我跑這條商路已經跑了十多年了，在我之前。跑這條商路的人也沒有斷絕過，這條商路怎麼也有上百年的歷史了？就算現在鬼祟橫行，妖怪叢生，我們這些走這條山路的人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吃人的妖怪存在啊！」胡老大萬分不解的說道。
黎菲確定這裡是青丘之後，就已經明白這裡為什麼妖氣衝天了？世家大族早在數千年前就開始豢養妖獸，慢慢的將其馴化為親近人族的靈獸，師父創造的並致力於在妖怪中推廣的《靈獸訣》中的靈獸二字本來就取自這裡。所以，從本質上說，靈獸和妖怪並沒有本質上的差別，在望氣術看來，這靈獸散發的同樣是妖氣。
「根據你們的描述，還有我們了解的資料，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這片山脈中存在的並不是吃人的妖怪，你們可以放心的通行。」黎菲剛剛說完，張鈞突然望向不遠處的山頂，提醒黎菲道：「師姐，來了。」
黎菲順著張鈞的視線望去，看到山頂上站著一個中年道人，張鈞雖然現場有胡老大存在沒有明說，不過依靠黎菲與張鈞的默契，有些話也不用說的太清楚明白，黎菲也知道張鈞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那個中年道人絕對不是人，而是靈狐！這個中年道人的形象，只是肉眼感知到的幻象。黎菲做出判斷後，開啟陰陽眼，再次看向對方，果然，那裡站著的是一隻一丈長，三條尾巴的藍色狐狸。
黎菲和張鈞是他的重點關注對象，他們的任何一個小動作，都會引起胡老大的高度重視，發現張鈞提醒后，兩人一起望向某個方向，胡老大也微微轉身，順著張鈞和黎菲的視線望去。
「原來是玄戶道長！」玄戶道長鬍老大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早就對玄戶道長沒有任何戒心了。
胡老大發現是熟悉的玄戶道長后，想到雙方都是道長，或許認識，就算不認識，應該也有辨認身份的方式，而且玄戶道長神通廣大，有御獸之能，有他在，自己也更安全一些，於是轉身沖著玄戶高聲喊道：「玄戶道長，我是經常來這裡跑商的老胡啊！認識我嗎？」
玄戶道長點了點頭道：「胡居士，你們這是……」
胡老大看玄戶道長果然像往常一樣很隨和的回了他的話，趕緊行禮，請求道：「我們遇到了兩個會幻術的小道士，混入了我們的商隊，說這裡妖氣衝天，要進行調查，被我們發現了之後，正在對峙呢，我們也不確定他們的身份，您也是道士，要不，您來幫忙確認一下？」
玄戶道長略一沉吟，點了點頭道：「好。」說完后，只見對方輕輕一躍，就是十幾丈遠，幾個跳躍就到了胡老大等人的包圍圈之中，站在了胡老大和黎菲的中間。
黎菲和張鈞開著陰陽眼，看到的畫面卻和胡老大完全不同，看到的是一個一丈長的三尾藍色狐狸，幾個跳躍，躍到了兩個的身前，離他們只有不到一丈遠。
黎菲微微仰著頭，看向低頭看向她的藍色狐狸，笑問道：「玄戶道長？這個戶字，用的真妙。」
藍色狐狸朝著張鈞和黎菲嗅了兩下，點了點頭道：「我已經驗過了，他們的確是道門中人，胡老大，你們先走吧，後面的山路我已經清理過了，並沒有危險了。」
胡老大看到玄戶道長來了之後，只是掃了對面的兩個小道長一眼，也沒見有什麼動作，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感覺這些道長果然是話本中的仙師，一個個都神叨叨的，讓人不明所以。
不過胡老大十分信任玄戶道長，聽了對方確認了兩個小道士的身份，先是沖玄戶道長道了一聲謝：「謝了，玄戶道長，等我回來時，請您喝酒。」
然後又沖著黎菲和張鈞歉意的行了一個禮道：「我們反應過激了，真是十分抱歉，出門在外，謹慎為上，若是有緣再見，一定向兩位道長喝酒賠罪，告辭了。」
聽了胡老大的話后，黎菲回了一個禮，有些無奈，也有些失望的道了一句：「後會有期。」
黎菲望著胡老，等人的背影，失望的輕聲嘟囔道：「話本中他不是應該說：『行商途中，規矩大，時間緊，多有不當之處，還請海涵，後會有期』嗎？雖然兩句話的意思完全相同，但是用大白話說出來，總感覺少了一分韻味。唉——，果然，現實就是現實，出來跑商的人，哪裡經過什麼正規的教育，說話時怎麼可能會是文縐縐的呢？」
「沒想到，你這小道士也喜歡看話本？倒是和本座有相同的愛好。」
對方的話，讓黎菲收回視線，看向身前，看著三尾藍色狐狸笑著張口說了這些話，黎菲眨了眨眼，適應了一會兒，才行禮道：「修真一脈，典華道長座下童子，黎菲見過閣下。」
張鈞也跟著黎菲行了一個禮，三尾藍狐愣了一下，臉上露出驚異之色：「修真一脈的典華道長？莫非是蓮蓬島一劍誅妖王，一言退武者至尊，名震安州的那位劍仙大人？」
黎菲眼中滿是驕傲的笑道：「正是家師，沒想到在閣下的口中聽到了家師的名號，真是令人意外。」
三尾藍狐不由得上下打量了黎菲和張鈞一番，點了點頭道：「果然是劍仙大人座下的高徒，果然是風姿綽約！在下塗山洛，見過兩位仙童。」
黎菲連連揮手道：「我們可不是仙童，你直接叫我們的名字就好了。」說到名字，黎菲又好奇的詢問道：「你也有名字？姓的是塗山？」
塗山洛笑著回答道：「我們靈狐一族的天賦神通為幻術，靈慧僅次於天生靈慧的人族，我們通過幻術，也可以幻化為人形，和人交流，為了方便交流，自然要取一個名字了。我們靈狐一族和塗山氏相知相伴五千餘年，早就已經融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我們取名字，自然跟著塗山氏的人取了。哈哈……」
塗山洛看起脾氣真的挺好的，還很健談，黎菲早就有些問題想問了，於是趁機詢問道：「我剛才聽胡老大說，你們早在一百多年前，就開始化身道士為他們驅趕飛禽走獸，為他們行商保駕護航了，為什麼哪？」
塗山洛起身四下打量了一眼連綿起伏的群山道：「塗山郡……哦，現在改名塗水郡了，塗水郡只有一條湍急的塗水河與外接相連，而塗水河也不可能連接每個山丘，有許多地方還是要靠行商的，所以這邊的行商是一個十分古老，從未斷絕的職業，而行商也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職業，我們世居塗水郡，和他們一衣帶水，自然不忍看他們這樣輕易的丟了性命，於是從很早開始，就輪流有族人出禁地為行商驅趕飛禽走獸，最起碼，從這方面保證他們的安全。尤其是天地劇變之後，塗水河的河運漸漸斷了，我們更加依靠這些行商了。還好我們之前的行為，讓附近幾縣從事行商的人十分多，有著巨大的利益誘惑，更多的人加入了行商的行列，使我們塗山郡雖然物資匱乏，卻還勉強過的去。」
黎菲感嘆道：「行善積德，必有後福，這便是後福了！」
塗山洛笑著點了點頭，很是贊同黎菲的觀點。
黎菲接著詢問道：「你們做這些為什麼偽裝成道士啊？」
塗山洛洒脫的笑道：「我們青丘塗山氏和其它世家大族不同，我們與皇族十分親近，自然和道門也是十分親近了。尤其是最近這一百年，我們與道門各脈都有來往，尤其是御獸一脈，他們幫了我們很多忙，我們之間相處的非常不錯。
「對於偽裝道士的事，剛開始是一個玩笑。你們也知道，我們是靈獸，有幻化之術，並不在乎這些虛名，自然是怎麼方便怎麼來了。一次我們為行商驅趕飛禽走獸時，幻化成了一名中年道長，我們發現人們普遍的相通道士，尤其是在遇到自然災害或神奇的不可思議的事情上，接受程度很高，可以為我們省卻很多解釋說明的時間和精力，後來慢慢的，我們就一直有了偽裝成道士驅趕凶獸的習俗了。」
原來如此。
黎菲再次詢問道：「我們發現四周山上有許多妖氣，或濃划淡，都是你們靈狐一族嗎？」
塗山洛笑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自從天地劇變之後，外面的天地靈氣變得濃郁，我們禁地就解除了封鎖，大妖以下的族人可以離開禁地，在外面繁衍生息了，所以這連綿的群山中，的確有許多我的族人，不過，也有一些受天地劇變影響而誕生的其它種族的妖怪，不過，這些妖怪都在我們青丘塗山氏的掌握之中，它們想為惡吃人是不可能的。」
說到這裡，塗山洛好奇的詢問道：「你們為什麼來這裡啊？是要殺妖怪的嗎？」
黎菲想了一下，覺得這歷練並不需要保密，於是就如實的回答道：「這是師父對我和師弟二人的歷練，至於是殺妖還是什麼，師父並沒有說。不過，我們這一脈對天地生靈一視同仁，只要沒有為惡吃人的妖怪，我們都是不會喊打喊殺的。尤其是對靈獸一脈，我們修真一脈更加不會視為敵人了。」
想到《靈獸訣》已經被黃仁學去，並接下傳給許多沒有為惡吃人的妖怪的任務，想來師父對《靈獸訣》和《先天功》一樣的意思，要傳遍天下，於是就順嘴提了一句：「甚至師父還專門以你們靈獸為模板，創造出了《靈獸訣》，在沒有為惡吃人的妖怪中間傳播，希望天下所有的妖怪都轉化為靈獸，和你們一樣，和人族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塗山洛聽后，對那位如雷貫耳的劍仙大人更加崇敬了：「真是道門高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