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誰是鵠兒
慕容擎天走後，展顏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許久都沒有出來。
她說不出此刻的感覺，是難受？是傷心？是失戀？是失望？
或許都不是，又或許都是。
她幾乎已經可以預見結果，就是他與那隻鳳凰鳥快樂地在一起，而她，孤身一人，在這華麗的宮殿里看著他們恩恩愛愛。
因為這種夙世姻緣，更像是奪魂追命一般，生生世世不休不止。
就算如今她跟慕容擎天成親了，只要他命定那個人出現之後，他們都會離婚，他一樣會回到那鳳凰女身邊去。
而她，什麼都做不了，看似是大婆，可實際上，她是二Nai，是人家姻緣里的二Nai。
「其實，你何不回去盤古墓翻一下古籍？火龍的愛情故事大概都會記載在盤古墓里的。」阿蛇悄然出現在寢殿里，今日她跟慕容擎天的對話，阿蛇都聽在耳中了。
展顏搖搖頭，「沒有任何的意義。」
「就算是夙世姻緣又如何？命數都可以改變，姻緣自然也能改變。」阿蛇道。
展顏抬頭看著她，「沒錯，可以改變，但是愛不會更改，愛是可以穿越時空穿越生死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不應該會愛上你，既然他這輩子愛上了你，證明，愛也是會改變的，事實上，愛是最不靠譜的東西，隨時都可以改變。」阿蛇對她的論點嗤之以鼻。
展顏沒做聲，阿蛇並不明白，人心易變，指的是人心，而不是上古之神。上古之神一般認定一個，便一直是這個人，不輕易改變。
尤其，那人還是火龍。
阿蛇急了,「你就這樣認輸了？」
展顏半躺在貴妃榻上，「認輸？不是認輸，我壓根連下場的資格都沒有，談何認輸？」
阿蛇頹然地坐在她身邊，其實她怎麼會不懂？只是覺得難得這些年來，有她願意花心思去愛護的一個人出現，就這樣放棄，未免可惜。
她雖然在愛情的路上受過傷，也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放下，但是，她始終對愛情有一份憧憬，她覺得，女人也好，母蛇也好，總要有另一半才完整。
展顏到底還是回了盤古墓，她坐在瀑布前，看著水流急速往下沖，彷彿把所有的東西都帶了下去，沉澱在一個固定的空間。
「看來，你遇到了難題。」身後有聲音響起，她不必回頭，也知道是龍影璇。
「你之前讓我接近火龍，但是卻沒有告訴我，他已經有命定的女子了。」展顏淡淡地道。
「是的。」龍影璇坐在她身邊，頓了一下，「他最愛的女子，死在我手中。」
「什麼？」展顏大吃一驚，「你殺的？」
「很奇怪嗎？」龍影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殺她，是我剛出道的時候，被人錯誤指引了。」
「誰誤導你？」展顏問道。
「她的姐姐，還有魔王嘯天。」龍影璇蹙起眉尖，「她死後，火龍竟……。」
「竟怎麼樣？」展顏的心一痛，卻依舊裝作毫無表情地問。
龍影璇看著她，「你想知道當年的事情？」
展顏沉默了，她想知道，但是又怕知道，要她去看著自己深愛的男子如何去深愛其他女子，這本身就是一件慘絕人寰的事情。
「去看看吧，咱龍家的姑娘，就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咱什麼沒經歷過？」龍影璇勸道。
她遞給展顏一條鑰匙，「去開啟瀑布后的房間吧，你會找到答案的。」
展顏握住鑰匙，神色凝重。
「你好好想想吧，是死得明白一點，還是一點一滴地死，隨你。」龍影璇站起來，唇瓣有一抹古怪的淺笑，「或許，看了之後，會有轉機呢？」
「什麼轉機？」展顏回頭看她。
盤古墓的天際，永遠都凝著厚厚的瑰麗色彩的雲層，彷彿是傾倒了濃彩般永遠洗不掉，天際下，有火山長年累月噴發，遠遠看過，就像是那位浪漫的仙人在放焰火哄他深愛的女子。
龍影璇眸光迷離，「只要肯努力，總還是有轉機的。」
她御風而起，寬大的袍子鼓滿了風，白衣飄飛，長長的絹帶在身後形成翅膀，像極了一隻鳳凰，一隻白色的鳳凰。
鳳凰？展顏嘴角苦笑，她最討厭鳳凰。
在盤古墓的毒劍冢邊，龍柳楓問龍影璇，「她會去嗎？」
「不會。」龍影璇道。
「她的Xing子一向如此。」龍柳楓嘆息。
「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如果她去，她會知道，她就是當年火龍深愛的金鳳凰。」龍影璇神色有些內疚，「可恨當年我信錯了鳳兒，殺了她，害得火龍挖了心埋葬大地之下。」
「鳳兒知道火龍的心被挖了，所以，如今又來魚目混珠，只可惜，鵠兒當年如此維護她的姐姐，她的姐姐，卻半點姐妹情都不念。」龍柳楓看著龍影璇，「你也休要自責了，當年鳳凰山下，確實血流成河，你找上鳳凰山本沒錯的。」
龍影璇沉默了一下，抬頭問龍柳楓，「你猜，她會如此處理這個事情？」
「她會親自去喚醒慕容擎天的記憶，讓他直面當年深愛的女子。」龍柳楓想也不想地回答，是她們都太清楚龍展顏了，她對愛情，一向如此，這麼些年，從來不敢輕易付出自己的心，便是這樣原因。
但是，她們兩人這一次卻猜錯了。因為，你再了解一個人，都知道了解她的Xing子，可忘記當你深愛一個人的時候，Xing子也是會改變的。
展顏決意要死得明明白白，她要去見證這一段愛情，讓這一段深刻的愛情扼殺她心中僅存的希望，她寧可這樣乾乾脆脆。
她飛身跳入了瀑布后，用鑰匙打開金色的那道門，走了進去。
一道漩渦把她吸了進去，在她還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黑暗鋪天蓋地地襲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醒來，緩緩睜開眼，覺得眼前光芒刺眼，她伸手捂住眼睛，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是坐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樹上。
她怔了怔，抬頭看上去，只見連綿起伏的山巒如波浪一般，幾乎沒有盡頭，而她所在的山巒，山峰聳入雲端，並不能瞧得真切，霧氣瀰漫了山腰以上，有鼓聲遠遠地傳來，聽在耳中，是那樣的親切。
山谷里栽種了許多高大的梧桐樹，鳳凰最愛棲息的梧桐樹。她閉上眼睛，腦子裡忽然有些東西炸開，這裡是鳳凰山。
她開了天眼，這裡四處都布滿了結界，沒有人可以闖得進來，但是她記得她來的時候，並沒有破開任何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