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要臉的老東西
龍展顏「不小心」窺見到皇太后與童貴妃也是一臉的鄙夷，這種眼光，讓龍展顏覺得她們在看一坨狗屎。
而她，就是那一坨令人生厭的狗屎。
皇太后很快就斂住那一抹鄙夷，關切地對靳如姑姑道：「皇后怕是累著了，趕緊扶去榻上休息！」
靳如姑姑領命，扶著狗腿子發軟的龍展顏往榻上而去，輕聲道：「娘娘大概是餓了吧？奴婢命人準備點吃的，讓皇后陪皇上吃一些！」
龍展顏大為感動，什麼是好人？雪中送炭，餓中送食就是好人啊，好人一生平安。
皇帝要陪皇後用餐，自然是要清場的。
而且龍展顏相信某些人也要迫切地離開這裡，共商對策，畢竟皇上無端醒來，打亂了很多人的計劃，得要重新制定政治或者後宮霸權方針。
終於，人都走光了，殿中只剩下宮娥與太監伺候，靳如姑姑領著人去小廚房為龍展顏準備福利，皇帝則命所有人都退出去，只余他與龍展顏兩人燭光中相對。
「龍……展顏是吧？」皇帝蹙眉，道：「這名字不甚好，有什麼好展顏的？朕已經死到臨頭了，可有什麼別名？若沒有，朕為你賜名。」
龍展顏想著反正也有意進軍娛樂圈或者文藝圈，為自己起個藝名或者筆名之類的，也是頭等大事。
只是當然不能讓皇帝賜名，不是皇帝沒文化，相反，皇帝一般都有點文化的，所以起的名字難免會文縐縐，例如「子君啊，蘊如啊」等等，她不走暖情路線，她要一個霸氣點的名字。
思索良久，她宣佈道：「別名倒是有一個的，皇上若覺得展顏不好，可叫老身筆名龍五！」
「聾五？」皇帝憐憫地看著她，「這麼年輕就聾了？怪可憐的。」
「是飛龍在天的龍，一二三四五的五！」龍展顏解釋道，他沒看過賭神，不知道龍五的厲害，不怪他。
皇帝冷冷地道：「你一個女子，說什麼飛龍在天？那是犯忌諱是死罪你知道嗎？」
他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水，「只是朕想念你也算是為朕出過一分力，便免你死罪，你可要感恩，以後竭盡所能為朕的江山效力！」
龍展顏瞪大眼睛，皇帝是否都是這樣的無賴？
就等同你在街上對一個弱女子道：「我剛才本來想殺了你的，但是我一念之仁留你一命，你必須得用你下半生或者下半身報恩！」
如此強詞奪理，如此囂張跋扈，如此霸道妄為，天下間，除了她竟還有第二個人，著實叫人大開眼界。
但是天朝皇帝威嚴，他說的話，堪比世間任何一條真理，是不容任何人辯駁的，龍展顏吃癟地香下這口怨氣。
這時候，靳如姑姑領著一眾宮人奉上膳食，精緻的盤子中，儘是精美的糕點菜肴，鎏金雕龍小酒壺透著暖氣，有桂花的清香溢出。
龍展顏食指大動，只是還守著幾分老人家的禮數，對皇帝道：「皇上請用膳！」
皇帝令伺候的人退下，然後抬頭對靳如姑姑道：「你也坐下來吃吧！」
靳如姑姑微怔，隨即搖頭，「皇上，這不合規矩！」
皇帝淡淡地道：「到如今還說什麼規矩？你與朕一同長大，昔日也不知道同桌用過幾次的餐。」
靳如姑姑的臉上閃過一絲難過，猶豫片刻，還是坐在了皇帝身邊。
「龍五，朕把靳如託付給你，朕要你發誓，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確保靳如的安全！」皇帝忽然很正經地道。
「皇上……」靳如姑姑雙眼含淚，悲痛地看著他。
皇帝握住她的手，眼裡有千百種無法翻譯的情緒，神色有些迷離茫然，彷彿是在回憶著過往點滴。
靳如姑姑也用盈盈眸光回看著他，空氣中交織著一種似乎是死別的悲痛，也似乎是終於交心的幸福溫暖。
龍展顏實在是餓得要緊，清清嗓子，把兩人交匯著的魂魄勾了回來，皇帝不滿地看著她，「咳什麼？有痰就出去吐了！」
她似乎打擾了人家談情說愛，這是天理不容的，遂香香口水，道：「香了！」
皇帝「咦」了一聲，厭惡地看著她，「你這麼噁心！」
「餓！」龍展顏努努嘴，「老身年紀大，餓不得！」
靳如姑姑抽回手，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什麼都不必說了，容我們好好吃一頓飯吧！」
這或許是她和他這輩子最後一次一起用餐。
這頓飯龍展顏吃得十分辛苦，不是因為菜肴不合胃口，也不是因為不夠飯菜，實在是受夠了對面那倆小屁孩，吃幾口，放下，含淚對望一下，又吃幾口，又放下，又對望，如此數次，龍展顏放下碗筷，道：「老身飽了，你們慢用！」
吃過飯，皇帝命人取御書房的奏摺。
皇帝看了幾下，順手丟給龍展顏幾本，冷冷地道：「太子的能力，由此可見一斑！」
龍展顏隨手打開，大梁附屬國安南上書求親，要把皇帝的八公主嫁給安南國王為後。而太子御筆一揮，准了！
「安南國王如今七十有三，論年紀，做阿八的太祖父綽綽有餘，這老傢伙真是不要臉到極點了。太子倒好，把如花似玉的妹妹就這樣許了過去，傳出去，四海蠻夷還不得笑我大梁連一個附屬國都要巴結？」皇帝怒道。
龍展顏神色一滯，七十多的就是老東西了？娶親就不要臉了？哎，果然人老就被人嫌棄的。
靳如姑姑擔憂地道：「皇上勿動氣，仔細身子！」
龍展顏安慰靳如姑姑，「動氣不動氣也無所謂的，反正他的Xing命就只剩下那麼點時間！」
皇帝與靳如姑姑的眸光齊刷刷地如毒箭一般刺向她，她怔愣了一下，隨即改口，「事實是這樣沒錯，但是如果少動氣，死的時候會安詳點！」
皇帝沒好氣地道：「行了，為老不尊，一邊去！」
龍展顏詫異地挑眉，「皇上相信？」
皇帝淡淡地道：「如果朕不相信，你還能坐在這裡么？只是不管你是誰，不管你的年紀有多大，在朕眼裡，在朕面前，你都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姑娘！」
皇帝說完，也不看龍展顏，對靳如姑姑道：「寶光法師是否在宮中？請他過來一趟！」
「是，我即刻命人去請！」靳如姑姑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