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害怕
「我不碰義叔不行嗎?」上官平寧問安元志,左眼連睜都睜不開了,但右眼睛還是眨巴著看著安元志,說:「我要陪義叔。」
「你是大夫嗎?」安元志拿安太師方才問他的話來問上官平寧了。
「我要下去!」上官平寧沖安元志鼓起了腮幫子。
上官睿說:「你就讓他坐床邊上好了。」
安元志說:「上官平寧,我警告你啊,你不準哭。」
上官平寧扭頭向安太師求助,說:「外公,你兒子欺負我,外公,你打他屁股吧。」
屋裡的氣氛就是再沉重,眾人也被上官平寧逗得笑了起來。
安元志把上官平寧放在了床上,說:「你等著,等我有空了,我一定讓你的屁股開花!」
上官平寧沖安元志一撇嘴,對於這個從來只說狠話卻從來不動手的舅舅,上官平寧是沒什麼敬畏感的。
「小少爺,」袁義這時喊上官平寧道:「你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上官平寧忙說:「義叔你疼嗎?」
「不疼,」袁義搖頭。
上官平寧小鼻子一皺,使勁聞了聞,說:「有血的味道。」
安元志把袁義的衣襟一拉,跟上官平寧說:「那,你義叔傷在了這裡,這下子你看到了,行了吧?」
包裹在袁義傷口上的紗布很厚,但是剛才穿衣的時候一動,又有血跡在紗布上暈染開了。袁義低頭看看自己的傷處,說:「沒事,我這會兒感覺還好。」
上官平寧小臉掛著,看著袁義的傷處,說:「義叔,那個壞蛋是誰?」
安元志說:「你問這個幹什麼?你要替你義叔報仇去?」
上官平寧扭頭看了安元志一眼,說:「叔叔說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安元志說:「所以呢?」
上官平寧把小手放到了袁義的手上,認真道:「義叔,十年後平寧就長大了,平寧給你報仇!」
袁義沒力氣抬手去摸上官平寧一下,只能是笑道:「好啊,那就有勞小少爺了。」
「我先替義叔你呼呼吧,這樣就不疼了哦,」上官平寧說著,不等袁義反應過來,沖著袁義的傷處,伸長了脖子,使勁地吹著氣。
袁義的眼眶突然就有些濕潤了,死傷什麼的,袁義不在乎,上官平寧這樣天真又單純的小胖娃娃,反而讓袁義有些受不住。
「大哥,你沒事吧?」袁英幾個人這時也上前來問袁義。
「沒傷到心脈,」袁義跟自己的這幾個兄弟小聲道:「養些日子就好了。」
「連大哥都能傷到,」袁白道:「看來這幾個人的武藝不弱。」
「以多勝少,」安元志道:「算什麼英雄?」
上官平寧說:「他們是狗熊!」
「沒錯,」安元志摸著上官平寧毛茸茸的腦袋,說:「以多勝少的人就是狗熊。」
上官睿搖搖頭,想讓安元志閉嘴不要教壞小孩子,可是當著安太師的面,他又不想落了安元志的面子。
大管家這時在門外道:「太師,馬車備好了。」
「袁義,我們走吧,」安太師跟袁義道。
上官平寧從床上跳到了地上,說:「義叔你要去哪裡?」
「義叔要回去了,」袁義跟上官平寧道:「小少爺要聽話,以後小少爺不能再吃陌生人的東西了。」
上官平寧點頭,然後就跟袁義說:「義叔,你跟平寧回家吧。」
袁義搖了搖頭。
上官平寧看袁義搖頭,馬上就不幹了,他知道袁義受了傷,不敢去拉袁義,跑到了安元志的跟前,拉著安元志的手說:「舅舅,你讓義叔跟平寧走啊。」
「現在不行,」安元志彎腰把上官平寧抱了起來。
「為什麼?」上官平寧問。
「小少爺,我改天再來看你,」袁義哄上官平寧道。
「一定要走嗎?」上官平寧眨巴著右眼看著袁義。
袁義迴避了上官平寧的小眼神,點了一下頭。
上官平寧有些失望,但這小孩生Xing不是那種霸王脾氣,看自己留不住袁義,就低低地說了句:「那義叔你要小心,不要,不要再遇上壞蛋了。」
「好,」袁義望著上官平寧笑道。
「你也馬上動身,」安太師跟安元志道。
上官睿走到了安太師的跟前,說:「太師要送袁義回宮嗎?」
安太師說:「袁義在宮外受了傷,我理應送他回宮去向聖上解釋啊。」
上官睿知道安太師這會兒急著走,沒有多問,只是跟安太師道:「那帶上袁英和袁白吧,我這裡留下老六子他們看著就行了。」
「也好,」安太師沒多想就同意了上官睿的提議。方才他帶著袁義回府時,是慶楠帶著人遠遠地在後面一路護送,這會兒沒有慶楠護送了,那幫要殺袁義的人要是還等在路上,身邊有兩個死士護衛護著,有總比沒有強。
一幫人用躺椅把袁義抬出了府,放到了馬車上。安太師這一回也不坐轎了,也坐進了馬車裡。袁英和袁白就騎著馬,一左一右地護衛著馬車。
安元志看著安太師一行人走了后,就要上馬往兵部去,被上官睿一把拉住了。「你也有事?」安元志看看上官睿拉著他的那隻手。
上官睿說:「發生了什麼事,你能跟我說說嗎?」
這種事對上官睿沒什麼好瞞的,安元志就站在安府的大門前,把事情跟上官睿耳語了一遍。
上官睿站在門前,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看好平寧,」安元志說:「他再出事,我姐非死了不可。」
「你去兵部,這次用什麼借口?」上官睿問道。
「就說我又從朱雀大營那裡得到了消息,」安元志說:「不然我還能怎麼說?」
上官睿點點頭,道:「也只能這樣了。」
「那我走了,」安元志說著話,幾步下了台階,上了馬,帶著自己的幾個親兵往兵部那裡去了。
上官平寧看著安元志也走了,喊了上官睿一聲:「叔叔。」
「怎麼了?」上官睿問被自己抱在手裡的小侄子:「冷了?」
上官平寧搖頭。
「眼睛又疼了?」上官睿忙又問。
上官平寧把臉埋在上官睿的頸窩裡,說了一句:「害怕。」
「平寧在害怕什麼?」上官睿小聲問道。
上官平寧沒再說話。小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大人們的情緒會影響到他,上官平寧知道有不好的事發生了,就像白柯給了他父親一杯毒茶一樣,現在發生的事,一定是對他們家不好的事。
「沒事,」上官睿抱著上官平寧走回了安府,小聲安慰上官平寧道:「有叔叔在呢。」
「爹爹呢?」上官平寧悶悶不樂地問道。
「爹爹有事啊。」
「外公有事,舅舅有事,義叔也有事,大家都有事,」上官平寧跟上官睿念叨著:「叔叔,你不會不要平寧吧?」
「傻瓜,」上官睿忙道:「叔叔誰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不要平寧啊。」
「真的?」
「真的,平寧是叔叔的寶貝,」上官睿說:「回房后,叔叔給平寧說故事,今天晚上平寧想聽什麼?」
上官平寧沒吱聲。
上官睿只能隔著厚厚的圍巾,親了上官平寧一下,然後就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小侄子,不敢再鬆開。
安太師將袁義送回宮的時候,世宗正準備休息,吉和跑來聲音變調地跟他稟報,說袁義被兇徒重傷了。
世宗的睡意一下子就沒了,說:「袁義傷了?怎麼回事?讓安書界進來!」
安太師進了御書房后,跪在地上要給世宗行禮。
世宗直接一揮手道:「袁義出宮去你府上了?」
安太師說:「袁義是去安府看元志的,沒想到在半路被人劫了。」
世宗沖安太師做了個平身的手勢,道:「劫了?劫財?」
安太師從地上站起身來,說:「臣問過袁義了,他也說不清,只說當時街上沒有行人,這夥人突然就沖了出來。聖上,袁義身中五箭,到了臣的府上后就昏迷不醒了,臣聽了醫囑不敢搬動他,直到他這會兒恢復神智后,才送袁義回宮來了。」
世宗狠狠地一拍御書案。
「臣死罪,」安太師又給世宗跪下了。
「起來,」世宗道:「你犯了什麼罪?」
安太師說:「袁義不該出宮的。」
「安妃知道這事了?」世宗問道。
安太師說:「臣不敢讓安妃娘娘知道這事。」
「袁義一直不回去,你以為她就不害怕了?」世宗說道。
安太師跪在地上道:「聖上,臣覺得這事不對,袁義穿著也不是大富大貴的樣子,怎麼會被人半路劫了?他的武藝不能說好,可也不弱啊!」
世宗命吉和道:「你把袁義送回千秋殿去,就跟安妃說,袁義是遇上劫財的了。」
吉和忙道:「奴才遵旨。」
世宗說:「吩咐袁義一聲,不準跟他的主子亂說,就說是劫財。」
吉和領了旨,退了出去。
世宗又問安太師道:「射傷袁義的箭呢?」
安太師起身,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布包。
一個太監過來,把這布包送到了世宗的御書案上,打開來讓世宗看。
世宗拿起了一個箭頭,說:「這箭頭你命人擦過了?」
安太師說:「臣不敢讓血污了聖上的眼。」
「這是普通的短箭,」世宗把箭頭扔到了布包里。
安太師說:「聖上,要讓大理寺去查嗎?」
「嗯,」世宗道:「你去找韋希聖吧。」
「臣遵旨,聖上,」安太師領旨之後,欲言又止地看著世宗。
世宗說:「你有話就說。」
安太師說:「聖上,袁義這一傷,臣心裡不安,臣真怕這是有什麼人在針對安妃娘娘。」
世宗道:「有朕在,你怕什麼?還有人能在朕的眼皮底下,傷了她嗎?」